宗弼看看雁翎,雁翎道,“斡啜每時都在惦記他四叔,想與我先去建康同太上官家伏罪,然后再去臨安看望看望四叔。”
康王沉吟了一下說,“也好,淮西捷報即由宗弼呈報建康!”
雁翎說,“從臨安回來后,我也不想斡啜再領兵了,我們商量好了再回羅田縣砍樵打獵,過過平淡的日子。”
王妟說,宗弼在野菊坳認了一個瞎眼娘,已經接到羅田縣了。
康王點頭同意了,將這八千人編為遼河先遣軍,將余麗燕任作臨時軍帥,暫時由王妟充監軍之數。
他這樣做是為了穩定降軍軍心,明令當地任何機構、任何人不許歧視虐待他們,他們將在蘄州屯墾,餉例比照正規官軍。
張伯英的中岳大軍,由江南移駐江北,帥府駐地在安慶府。
中岳大帥想不到,他按吳娘子之命飛身至淮西,還有好事等著他,艾婉儀當著康王殿下的面,便將手下三位年輕標致的侍衛推給張大帥。
小艾娘子同她們說,“兩把菜刀你們拿著,我看就不必回交了,到了大帥府中干什么都要抱團兒…”
張伯英不必康王與他明說,當時便已領會,接納這些降軍態度是態度,不過若說一點不作防范那就是對大局不負責任。
僅在蘄州放余麗燕和王妟還不行,康王叫張伯英移軍江北安慶,可以同時兼顧六安北岳大軍的家眷,給余麗燕提供后援。
王貴部幾乎打殘了建制,都統制又帶了重傷,康王命王貴接替牛皋去百里荒原,找李相爺報到,一邊休整招募人馬一邊維持荊湖地方治安。
牛皋也是西岳手下,他和王貴之間調劑馬匹人員,步卒暫給王貴,牛皋湊出五千馬軍隨同康王行動。
下一步,康王要從淮西展開反攻了。
宗弼和雁翎來向康王和吳娘子辭行,要動身去建康了,還帶上了在羅田縣認下的那三位親戚,他和雁翎要順便給干娘在建康找一位名醫治治眼。
吳芍藥偷偷看九哥,他初看到雁翎那一刻,眼睛里的確閃出過一絲訕訕的光焰,不過很快就好了。
吳芍藥倒是很理解,九哥去年自親征建康到了淮河,白忙了半晌,結果斧子也沒了雁翎也走了,不過當他看向自己時不見半分責備,目光就是熱烈和不加掩飾的了。
張伯英和宗弼暢飲后,還給他派了十名武裝親衛,領隊的人原來是康王殿下的熟人——鐘卯。
鐘目是鐘卯的爹,他不想去建康,江南平亂結束了,鐘目要隨著王貴去找李綱了,康王對他道,“也行,就讓李相爺量材委任你,到時呈報給孤即可。”
康王在蘄州停留三日,犒軍,飲酒狂歡。
之后任命牛皋作先鋒,康王和吳芍藥親率五萬劍士誓師于蘄州,出征汴梁。
蘄州百姓夾道相送,人們在看康王殿下的神采。
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有如傳奇一般的存在,去年在金軍大兵壓境時,神不知鬼不覺去了趟韓州,伴隨著康王的這次主動堅決的出擊,大宋的國運一下子就變好了。
康王不但把北狩的宗室全都救回來,一回來就干脆利索的讓了皇位。
這么大的功勞,德能映照古今,康王的臉上一點都不興風作浪,穩當!
更多的人們都擁擠在大道邊,都想看一看看吳娘子,去韓州她也有份兒,原來年紀更輕,真是秀色傾國。
興許是因為淮西大捷了,也許是因為又見到康王了,總之看上去這位吳娘子掩飾不住內心的高興,還有天生的矜持,俏臉兒看起來就像一只因成熟而實在是藏不住紅暈的蜜桃。
她騎著馬與康王說,“我們快走吧,興許我們能趕上和六姐一起過天申節了。”
李乾順給嘉國公悄悄撥了一千夏國兵,派多了也不行,兩國之間對金作戰沒有經過協商,出兵太多打下云中大同算誰的,這一千人算是李乾順的心意,專門保護嘉國公的,要打陜西的旗子,將來小概率有了糾紛也沒夏國什么事,李乾順不必承認。
趙椅叫手下拖著號炮去大同,他不知道大同在哪兒,有人知道。
有手下跟嘉國公說,“要不要先和劉大帥或曲大帥取得聯系,彼此有個照應。”
趙椅說,“告訴這兩個人?他們非把我軟禁起來不可。”
他用力的揮揮手對這些人說,“去大同北,找有利地形把炮給我架上,我斷定用不了多久,大同金軍頂不住我們的攻勢就得撤退了,我要攔住他們!”
開啟山西作戰后,曲端從葭州吳堡寨、寧河寨、通津堡同時過河東進,向北取雁門關,逼近大同。
劉平叔則從中部的永平關、永和關、馬斗關、牛心關四個金軍河防要點之間穿插渡河,反過身迂回到背后輕取四關,未費多大周折。
然后揮軍攻占石樓,北攻平夷后突然轉向南,沿勝水河谷攻打汾河兩岸的孝義和介休,這是要控制汾州金軍南下。
曲端、劉平叔、吳晉卿從北中南三路大攻山西,沿途的城鎮未遇什么像樣子的抵抗,幾乎傳檄而定。
大軍像大潮一般涌過去之后,山西臨近黃河地帶還有零星的小股落荒的金軍,像水洼里被大浪打暈的還露著尾巴根兒的小蛤蟆,懵懵懂懂的爬出來。
王賊身份逆轉,偏僻小縣中幾百或幾十的原守軍棄城后向中部大鎮歸結,大白天都不敢走大路,草木皆兵。
猛然碰到一支建制整齊、接近兩千宋軍大模大樣的向東趕路。
而且這不是宋軍的后勤隊伍,拖著十幾門炮!刀槍盔甲锃亮的!嗓門兒也大的毫無顧及!這些金軍縮在山溝樹后大氣不敢出,只能期待他們先過去。
趙椅走著走著猛一抬手,人們都站住了,群山中一片寂靜。
“國公,發現敵情了?”
嘉國公說,“別再往東走了!”
手下人緊張的問,“有埋伏?”
趙椅說,“再往東走我想就該碰上曲正甫和劉平叔了,不能讓他們在山西看到我,不然非把我扭送金州。”
眾人哭笑不得,“那去哪兒啊?反正我看這山西地面也沒什么了不起,不見康王你最大,我們都聽國公的指揮。”
趙椅往北邊一指,“往那兒!我們要干就干驚天動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