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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困住了曹劉

  此時的建康馬家渡,見證了一個很神奇很矛盾的人物。

  大宋昔日的宰相、兵馬副元帥兼江防總指揮,今日的大金國燕京三司使、議和使者杜公美,來到了昔日灘頭防御戰斗最激烈的地方。

  他不能不生出些感慨來:光陰過的可真快,過程不重要,原因更不重要,歷史就記住結果。

  這世間大部分的聰明人都不會迂腐的被過程所束縛,因為成敗看的是結果。

  比如路怎么走不重要,走曲線也行,搭方便車也行,人們只對付出最少、卻最先滿載著收獲到達目的地的人報以由衷喝彩,或暗自羨慕。

  假設杜公美當年拼死在馬家渡,他看不到今天的景象,也摻合不上歷史了。

  杜公美心說當年勢不兩立,今日握手言和,當年的叛臣也就彎下膝,忍了背后幾句聽不到的咒罵而已,全當耳邊風,忍不了的都死了,不可能成為今日的座上賓。

  碼頭上,從臨安送來的十萬兩、將近六千三百斤用“沒奈何”劈鑄的白銀錠子一車車的等著裝船,碼頭上太忙了,航道也太忙了。

  建康的一位小官員一直在碼頭上陪著杜公美,安慰杜公美別心急,等這一大撥兒糧船兵船駛過去就給他裝船。

  還在臨安聽信兒的吳乞買,杜公美不打算通知他,把銀子拉回上京再說。

  如果吳乞買此時知道他的大兒子宰相宗磐死了,二兒子沂王宗賢做了沒幾天的燕京留守也死了,他就不會慌慌著回上京了。

  他的三子滕王以上京尹謀反被殺,四子虞王撒也,新任的大也勃極烈是個主戰派,常謀盡誅宋人而深得吳乞買喜愛,被他內定了儲君和都元帥,也死了。

  杜公美說這就是冷酷無情的結果,只有杜公美這樣的聰明人才能避開,此時此刻吳乞買那四個兒子是冰冷的,只有杜公美是溫暖的。

  銀子裝船了,韓世忠還給杜公美出具了東岳大帥府的過關路引,要求長江以北的各地宋軍見之放行不得刁難。

  妥了。

  除了道君和建康普通的百姓,所有的大小官員都來送杜公美了,這里面有的官員誠心誠意滿含著對和平的愿望,有的人隨大流走形式。

  杜公美說,走形式的官員有掩蓋內心喜厭的本事,表現的比其他人更加虔誠和專注,所以也是聰明人。

  銀子過江,卸船,裝車,上路。

  銀車馳上了北去的大道,車載雖重,可是路面還未解凍,馬蹄輕快響亮,而且處處關驗都放行無阻。

  杜公美騎在馬上常想到這就是天意,氣候很可能會慢慢轉暖,路會變的軟起來,可他是往北方追著寒冷氣候走的。

  這個月,宰相秦會之手頭的急務漸漸的被他理清,康王領著他來臨安丟給他一堆活兒,然后金蟬脫殼去了金州,秦會之也得盡快趕回建康去了。

  君心善變又叵測,道君的身邊有的是想追求上進者。

  臨走前他去看望了病重的孟太后,進了別人送的昂貴人參,專門與邢娘子和田娘子潘娘子辭行,再去大宅與韋舅爺辭行。

  韋淵正和吳乞買在竹樓中喝著好茶下著棋,誰也不讓著誰。

  一邊坐著曹侍郎幫吳乞買、另一邊坐著耶律啊國幫韋淵,兩人不停支棋,但韋舅爺和耶律啊國滿頭大汗。

  秦會之很耐心的坐在一邊兒,竟然看了半天之久。

  他在觀察吳乞買的神色和舉動,發現他就專注于棋盤,偶爾看秦會之一眼也是直稱其宰相,儼然不記得秦會之的過去了,秦會之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與此同時,在淮西的深山里,吳芍藥和牛皋、呼延將軍的人馬已經風雨不透的圍住了一個地方——雞公石崖。

  最后階段較大規模清剿都是在人字坡的東面進行的,而這處地方在人字坡的西面,四太子的人很少,少的可以拿十以內計,各種跡象表明他們已經在人字坡以西圈住了四太子。

  金兀術很狡猾,一直擺出從人字坡以東往北去的樣子,可是人卻潛到西面去了,看來他還想越過武陽關不想走六安。

  但宋軍的人太多了,四太子跑到河邊想躲在樹下捧口水喝,遠處便有人大聲斷喝,“誰!”

  “站住!快來人啊——”

  喊話者或是當地民眾。

  或是西岳的軍士。

  或是金州的劍士。

  或是吳娘子身邊的女侍衛。

  隨之而來的就是沒命的狂奔,潛伏,攀登,就為擺脫宋軍漫山遍野的搜捕。

  四太子身邊只跟著兩個人了,這兩人此時敢抱怨他了,對四太子說,“你把馬肉送給痛恨我們的宋人,一下子冷了大家的心,不然哪會背離你。”。

  金兀術無言以對,看這兩個面黃肌瘦、衣服刮的一條條的手下不再是一般的手下,他們是生死患難的兄弟。

  他嘆了口氣問,“你們叫什么告訴我,以后富貴了必不忘你們。”

  一個說,“四太子,我叫奧屯多爾,家是荷里間寨的,在得勝陀東邊。”

  四太子對他說,“奧屯…大勃極烈說,你應該姓曹。”

  另一個說,“我叫移剌斯瓜,屯河猛安人,在五國城那邊,四殿下我姓什么?”

  四太子想了想對他道,“唉!!移剌是劉,這回你別忘了。”

  移剌斯瓜說,“估計這次我們跑不掉了,后死的一定負責把先死的埋了,可別讓鷹給吃了眼珠子掀了天靈蓋,要不魂靈兒不認的回家的路。”

  奧屯說,“最后剩那個人怎么辦?誰埋?”

  四太子說,“我完顏宗弼,縱馬馳騁了大半個宋地,不論江南江北!黃天蕩那么危險我都帶著幾萬人脫險了,在淮河與趙構面對面我都跑出去了,陜西打的那么不好我也帶著六個人逃出去了,這次也一定帶你們兩個逃出去,你們放心吧。”

  移剌斯瓜說,“活到最后的那個人投降怎么樣?好漢不吃眼前虧。”

  要是放在黃天蕩那會兒,四太子準能一刀劈了他,可是這會兒他像聽一個兄弟的建議,他搖了搖頭道,“宋人不可能放過我們,投了降趙構也會砍了你,不信你現在就去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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