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壞法
秦會之有尚方劍，此時不在乎雁翎，義正辭嚴的質問道，“你到底是宋國的康王妃還是金國的四王妃，就算你是康王妃，難道就敢光天化日的抗旨！”。
雁翎說，“我四叔雖有不對的地方，可他在上京都未下旨殺太上和淵圣！他是我家康王逮來的，不能由你隨便發落。”
這句話回答了秦會之之前的質問，他還是猶豫，可是絕不肯后退。
最后邢秉懿去了，對秦會之說，“你去朝太上復旨吧，太上有什么責備我們的話，我會去建康解釋。”
秦會之躬著腰從桌后跑出來見邢娘子，低聲說，“抗旨不是小事，邢娘子不能像她一樣糊涂吧。”
邢秉懿也心慌，可是秦會之和雁翎頂到一起她必須得管，她說，“為什么非在此時殺他，我得聽聽到金州的態度。”
秦會之說，“太上這是要給陣亡的淵圣和鄆王殿下報仇！”
邢秉懿身子晃了晃，扶住雁翎說，“那么太上是氣憤居多，也許此時冷靜了。”
留守大宅的特使韋淵也緊隨著邢娘子跑出來制止，把御營侍衛們都拉出來了，看樣子秦會之敢殺了吳乞買，秦會之就不要走了。
臨安留守趙鼎也趕來了，沒對秦會之有一句客氣話，“國中的大事還有多少？秦相爺難道你就朝太上進了此言嗎？”
秦會之等著弦繃緊了，這才冷笑一聲，帶人返回建康。
吳乞買居然逃過了一刀，心意惶然的又被押回了竹樓。
康王對吳芍藥說，“事情怎么到了這步，這是康王府公然頂撞了太上。”
他在府中匆匆的寫信，向太上陳述了這段日子金州和各地的戰局，處處劍拔弩張他抽不開身，其實他早就認為太上改元“紹興”是很好的舉措。
信送走了，希望太上在臨安折掉的面子，可以因金州去信挽回一些。
雁翎劫法場的行為極為嚴重，她是在利用康王府的力量，康王皺著濃眉看不出喜怒，就算是無比強力、并對大宋有殊勛的康王都心意惴惴。
這是和張伯英鑄沒奈何一樣性質的公然壞法，影響極壞。
壞法者一次不處置，人們會以為這是官家疏忽，要不就是徇私了，如果壞法者來自康王府，人們更會擦亮眼睛去看怎么處置的。
壞法者兩次不處置，人們對律法的威嚴會生出懈怠和麻木。
壞法者三次不處置，人們會產生對律法的漠視，守法者因為私利也可能嘗試著觸犯一下，好人會沉默，覺得官家不再有控制力。
壞法者屢屢不被處置，壞人會猖獗，信用也拿去謀利，因為官家信用已被破壞，好人成倍的投入到壞法者的行列。
康王對吳芍藥說，“你去信邢秉懿，把雁翎押到金州來，我要親手砍了她！”
不過在生氣之余，康王的心情還不算太壞，他和吳芍藥嘀咕道，“如果三哥在河北真有事，太上必在旨意中提及的，邢秉懿來信更不會不告訴我，看來真讓你說對了。”
吳芍藥嘴上應付著九哥，事實上卻不能放心，她了解邢秉懿，就算知道了河北的什么不好的消息，邢秉懿也不會說的。
太上在建康為什么忽然要殺吳乞買了？九哥有一點掩耳盜鈴。
因為王德和楊忻中一直沒有消息送來。
高寵總算從汴梁發來了戰報，左軍一直沒功夫，所以軍報才延遲至今。
從高寵得知左監軍撻懶死的那一刻，便以左軍一己之力同汴梁金軍開始了決戰，這不是岳大帥給高寵的命令，但是請示來不及，撻懶的死一定會極大的動搖金軍，不能坐等汴梁金軍回過神兒來，那樣戰機也就消失了。
左軍的軍報中提到了趙楷和趙桓的陣亡噩耗。
康王有如遭到突然雷擊，當著好幾個人的面就失態了。
他嚎啕大哭，聲達府外。
哭大哥幼年失母，處處謹慎，以循規的心提防上有不喜，下有侵凌，處處委曲求全終于熬到上位，可是敵軍已至城下啊，滿腔強國之心怎奈突破無門。弟年少少知，承你托付了大任，卻不能救大哥于靖康之禍，我愧啊！
哭三哥胸有錦繡，擅文技武，蹈海搏浪有志于國，豪杰之心北狩蒙塵。
府中的人全都跟著痛哭，大哥和三哥都是歷盡艱難從韓州回來的，又都投身于抗金，眼看著與金軍作戰節節勝利，這兄弟倆卻前后腳的離世了。
吳芍藥更難過著朱鳳英，如果說大哥走時還可以想著去找大嫂朱鏈，雖然利箭加身但總有一絲安慰。
可是三哥不可能瞑目，誰都知道他比誰都放不下朱鳳英。
最后眾人將康王扶入內室，他不吃不喝，在屋子里不聲不吭，也聽不到砸東西發泄怒火，可是連吳芍藥也不見，她立刻慌了手腳。
直到三日后，屋中傳出話來要看各地的軍報，她連忙親自給送進去。
看起來九哥的氣色還行，吳芍藥放心了，給他看汴梁的戰報。
斜寶在汴梁本來是三萬人，被高寵零敲碎打，早就不夠三萬了，撻懶的突然殞命，使金宋在汴梁城外斗志渙散，決戰提前了。
這就算是不得已的事，你不應手，汴梁金軍或是南下同宗翰靠攏，或是北過黃河去同金兀術會師，都不是康王情愿的。
康王給西岳大帥去信，主張西岳從中軍酈瓊部分出一部分力量，去協助左軍在汴梁會戰，如果肅清汴梁外圍，河北的金兀術和淮西的完顏宗翰將徹底失去聯絡。
第二份戰報是來自楊忻中和王德的，他們也提到了封龍山。
淮河先遣軍和易水先遣軍同仇敵愾，如兩只重拳左右開弓，一次次錘擊四太子，雙方在補給貧乏的河北以精煉的力量角斗，兩支宋軍無論軍力還是靈活性都強過四太子，幾戰下來金兀術撐不住，帶著一千多殘兵逃過了黃河。
王德和楊忻中也是在沒有指令的情況下，緊跟著四太子過了黃河。
對這兩支先遣軍的行動，康王已經沒必要干涉，送信都不知道送到什么地方去，正好由他們和高寵會合在一起作戰。
康王只給高寵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