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回臨安的話,這也是最后一次了,唐古慧兒說:“不如你回去問問朱娘子和十姐,她們若想回去你也得馬上安排了。”
趙桓立刻撥過了馬頭要往回走,唐古慧兒說,“你看那里有處寺院,燈火倒還明亮,我想去許個愿。”
如想隨時分兵去陜西接應一下四太子和三太子,路也是最近的。
大勃極烈剛剛五十歲出頭,經驗和體力都不弱,眾人看的出大勃極烈勢在必得,不然他可不會讓他的次子——寶山大王出任先鋒,此時先鋒三萬人馬已到大名府了。
雖說此時的汴梁城很多地方已看不到趙桓向她描繪的景致,一些空負美好過去的建筑在暮色里殘破不堪,雖說在朦朧的夜色里才有一點點想象的趣味,畢竟也是趙桓第一次帶著她來看的。
此時的河北真定府同樣沐浴在無邊的夜色里。
金軍二十萬大軍云集,沿著太行山東麓碾壓著滾滾向南,直指汴梁。
白云寺大門口點著六盞巨大的白燈,祈福和參拜者都在往外走,已經不見人再往里去了,重昏候的突然訪讓寺內為之一振,住持親自出來相迎。
趙桓對住持相當恭敬,他站在臺階上仰望門上的匾額,眼睛里突然亮晶晶的。
陰冷潮濕的空氣中加入了熱騰騰的馬糞和咀嚼著的草料、汗水漚著的皮甲、柴草燃燒和塵土飛揚的嗆人味道。
這里是金國的國論移賚大勃極烈——完顏宗翰進軍的臨時帥府所在地,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出征,府外戒備森嚴,府中正在議事。
河北,大勃極烈離開的太久了!
這次他親自出馬,從燕京走到這里一路上偶遇小股亂匪騷擾,他們都是些沒有歸屬的零散力量。
趙桓的提議有點掃興,本來唐古慧兒挺高興的。
完顏宗翰與眾人道,“我們耽擱的太久了,這個季節也就比如上京八月,對我們來說算不上困難,但糧草要穩妥,大軍后方的宋國力量有一個算一個,要全部肅清!”
有個人在底下嘀咕,“自九月末,都元帥親自操辦了遼王的喪事,主持扶立了新主,涼王殿下又是太師又攝政,宋王殿下做了太傅還領了尚書省,此時他們安坐于上京烤火,吃肉,喝酒,摟娘子,看歌舞,都元帥你除了痛失長子,還得到了什么!”
宗翰不搭理這個茬兒,提高了語氣說道,“等我們打到汴梁的時候,糧草或許跟不上來,那么盡快拿下汴梁除了給宋國當頭一棒,也關系著我們能不能繼續擴大攻勢!”
還是那個人說,“鶻沙虎為什么不來…最該報仇的人是他!”
大勃極烈忍了忍說,“上京有鶻沙虎,我們才敢放心南下,他和他的手下在伏牛山吃了那么多苦,你呢?別忘了你的姓是勇敢的裴滿氏!你這就給我派倆人去潼關打聽一下宗輔和宗弼的消息,隨時準備西援他們的人馬,敢有遲誤,本帥不會饒過你。”
看到此人不敢再吭聲了,完顏宗翰與這些手下說道,“趙構小兒在韓州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宋俘逃亡,皇室反而被虜,這已是我大金立國以來的奇恥大辱!我們要回敬他,此時誰都不該想別的!趙構得了大便宜知道我們必不會罷休,他在河淮恐怕早就在備戰了,可是他守我攻,又鋪了那么大的攤子豈能不顧此失彼?你們不要有顧慮,分兵的建議我不考慮,就是要將我們的二十萬大軍捏成一個拳頭,先去砸開他的汴梁,那么給養也就有了,也叫宋國和夏國看看我大金國的兵威到底是什么,一戰必求完勝!再有胡言亂我軍心者立斬!”
“都元帥,我聽小道消息說,皇后和重昏侯就在汴梁。”
宗翰咬緊牙關說道,“她還算什么皇后,破開汴梁后給我全城搜找這兩人,找到后不必稟報直接斬殺,把腦袋給本帥拿來即可!”
“都元帥!找到唐古慧兒以后,難道我們就只能砍掉她么?”
完顏宗翰氣得手在案下不停的發抖,他不答這個問題,那就是維持了原令,大勃極烈不耐煩的揮揮手叫這些畜生滾出去整軍,半個時辰后連夜出發。
帥廳里一下子空下來了,馬上完顏宗翰也要起身,他從懷里掏出半卷,這是撻懶從燕京派人飛馬專呈給他的,他又在案上將它打開。
以往什么經他都看不下去,認為這東西就是女人們在家里念一念,去抵償一下男人們在外邊做的罪惡,要生存就要殺戮,好比肉吃多了就要喝茶。
但這半卷并非版印,而是手寫的,紙邊泛黃,字卻仍舊清晰,這么多的字,宗翰幾乎背下來了,“如是我聞…”
趙桓恨恨的說道,“金鬼不來汴梁,這里一向平安的很,好吧好吧,那里就是白云寺,我陪朱鏈也去許過愿,可是根本說不上靈驗!”
唐古慧兒不計較趙桓說的那句“金鬼”,當朱鏈這個名字突然映入趙桓的腦海中時,他說什么也沒法兒去計較。
靜安以東,聽說宋國淮河先遣軍楊忻中的五千正規軍在那里活動。
完顏宗翰要迅速南下直取汴梁,不可能再去山東,他分派潤州孛堇移剌得先,率本部人去靜安,他給移剌得先的命令是,能全殲楊忻中則全殲,不能全殲時便將楊忻中驅往南方,王師出擊要取正不取奇,摧枯拉朽有如洪水過境,所過之處絕不能有敵軍之一隅妄存。
完顏宗翰選的這條路線指向汴梁,右邊靠的河東地帶是他固定的勢力范圍,干擾要少一些。
不過聽說朱鳳英常念的那半篇就是從此寺求得的,一聽這里便是白云寺,唐古慧兒就更想進去了。
趙桓不耐煩的說,“僧人都該休息了,還許什么愿?”
唐古慧兒說,“我就是想保佑汴梁城平安,如果朱娘子和十姐要回去,這就是我最后的機會了。”
完顏宗翰一邊沿范陽、遂州、定州驅軍南下,一邊往左翼派出數十股精快人馬,各地傳檄而定。
在軍事上,孛堇和謀克們不敢參與意見,聽就是了,他們的資格和聲望在大勃極烈跟前根本沒法兒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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