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出這話來,糧食少不了。
大批金軍從燕京方向一出來他就知道了,趕緊給淮河先遣軍帥楊忻中報信。
趙桓接到這個消息時,王德恰巧出了城。
他對王德道,“要果斷利索,敖倉儲糧一律以官定的價格從那些人手中強制購入,然后分送到鄭州和汴梁城內來!”
王德說,“這些富紳為了與官府爭糧,先頭便是以高于官價收購的,我若再以官價回購,他們豈肯認賠?弄不好急了眼還要持械抗法。”
這段時間趙楷一直在大名府一帶活動,搜殺在鄉里長期為惡、為金軍通風報信、徹底倒向金軍的惡紳地皮,同時征召身負同金人的仇恨者加入他的隊伍,他沒有軍需補給,手下人一直在城鄉之間或聚分散,穿往行動。
趙桓一聽肺就有些炸,“滎陽是城,但儲糧為什么不明報州府,卻偷偷進行?”
王德說出了問題的實質,陜西正在進行金宋兩軍的惡戰,不久的陜西地面上最缺的無非就是糧食。
到我大宋時,因為都城已不在關中,滎陽不斷被弱化甚至荒廢,但那里的古敖倉雖然破敗的已被荒草覆蓋,平時不引人注意,屯起糧食來還是可用的,屯的數量少了也不致于驚到鄭州守軍。
只不過堅城清野的政策是康王定下的,此時康王不在汴梁,人已在安康,數目不詳的當地富紳又不能劃為敵對方,被發現私自儲糧后,這些人堅持說他們并未違反康王的命令,“滎陽難道不是城嗎?”
等關中軍情稍解,滎陽的這些糧食出倉便可運至黃河,那時只要把敖倉的糧食往關中一運,可立增價格十數倍!
哪怕那時戰火已經燒到了河淮,甚至就在汴梁一帶,金軍的注意力多半也是盯住汴梁,那時他們既可掩汴梁外圍金軍的耳目,汴梁城內宋軍又在忙于護城,誰能管他們做什么?
趙桓說,“商人趨利有如飛蛾投火,凡有兩三倍利,便全然忘了有可能烈火燒身,何況十數倍利!滎陽是城,若像一般縣城適量屯些糧倒是可以,如何又能驚動鄭州駐軍?
王德說,“他們在河上截住了不少由上游浮下來的空船,足足有幾百艘,全都被他們拉到灘涂岔港后邊藏起來了,不然駐軍也不會發現。”
消息最早是由三哥趙楷從河北傳到汴梁的。
趙桓說,“所以我才請王將軍親自去!官價收糧是康王親定的,我們以官價收回不違大政,有何不可?這是抗金大計,拒不上繳者便是蓄意資敵,王將軍可以格殺勿論!”
他與王德商定,由王德率兩千人先行飛馳滎陽,趙桓在汴梁立刻籌集車馬和挑夫運具,等候王德消息。
王德走后,趙桓找府尹布置籌集運具人力,汴梁城內的民眾對趙大哥的號召熱情響應,也立刻紛紛的行動起來。
就在這時,趙楷和楊忻中的信送到了。
朱鳳英立刻擔心趙楷,完顏宗翰親自率軍南下,趙楷在大名府最先要遇敵,趙桓安慰著她說,“這是早晚的事,有楊將軍在河北,他與三哥自會有彼此的應援,你放心好了,擔心也無用。”
朱鳳英說,“王德剛剛出城,萬一敵軍到了,大哥我們成嗎?”
趙桓心里也在畫魂兒,但此時宗翰離的尚遠,他又成了這些人的主心骨,絕不能表示出一點點焦慮來。
他對朱鳳英等人道,“不成功則成仁罷了!總之我們任何人,都不可能甘心承受兩次同樣的屈辱!只要我有口氣,汴梁不能再丟第二次!”
這些天,十姐趙多富、朱鳳英、唐古慧兒、馮雪梅等人也與城內婦女一起縫制單軍佩備的糧袋,其實誰都不擅針線,縫糧袋子又不是繡花兒,所用的料子更非輕軟的細絹,是摻了麻的,尤其是唐古慧兒縫的更辛苦。
趙桓領著她趕到汴梁以后,一直沒搭理她,唐古慧兒一直同馮雪梅、朱鳳英以及趙十姐等人住在一起,縫糧袋的針也比常用的粗,料子又磨手,唐古慧兒已經說不清楚自己扎到自己多少次了。
每天晚飯后,這些人休息一會兒,再一會糧袋子,然后陪朱鳳英彈會兒琴也就休息了。
朱鳳英和趙多富一個是趙桓的小姨子兼弟妹,一個是他妹子,趙桓很少來,他寧可到后園看那些白菜,也不會到她們這里來。
白菜不許任何人動。
趙桓在后邊的菜園邊豎了一塊箭靶子,自己配了弓箭,又從王德手下找了個頗為過硬的教箭師父,他在菜園旁邊練箭,練的津津有味。
王德向趙桓談到這件事時說,滎陽在鄭州城西、汜水關背后,連鄭州都沒多少人馬把守何況那里,滎陽民間私屯糧食,如果金軍一來先把那里拿下,汴梁還搞什么堅城清野!
滎陽以前是西北糧食中轉地,供應關中的糧食雖然可以由成都送達,但需要翻越秦嶺,陸上運輸困難重重,利用黃河漕運則極為便利。
趙桓說,“王將軍,趁著此時金軍未到,滎陽的事情宜作速決!”
王德說,“軍情不知何時就到了,在下的人馬正在汴梁枕戈待旦,而且劉大帥離開前并未給我出城的權限,我只要去了滎陽就不能說回就回…最重要的一點——我去了怎么處置此事?現請示康王注定來不及!”
趙桓知道劉平叔的人其實很活泛,也很好說話,王德關心的是最后這條。
滎陽地處古鴻溝和黃河的交匯之處,鴻溝連接著淮河和黃河,從五代以前上溯到漢唐,滎陽便是屯糧的地方。
城外收下來的應季糧食都已入城屯儲,汴梁本來沒什么大事了,但王德接到鄭州報告,說滎陽有十數家富紳訂立了攻守同盟,私自儲藏糧食,直到此時糧食并未進入鄭州城。
在鄭州駐守的是王德手下一位統制官,領著三千人。
各州以官價收糧入城,私市糧價更高。
當地百姓們在完成州府規定的上繳糧數以后,剩下的全賣給了這些人,有利可得,自然也沒有人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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