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麗燕手里有人有馬,曲端對燕妃說,“上戰場是男人的事兒,余娘子你這些馬匹能不能借我用用,康王剛給曲某的命令叫曲某出擊,看來殿下也清楚的很,曲某一卸了延安知府的職,你看看延安立刻叫張德遠丟了,還得我去收復!”
康王的命令白紙黑字,余麗燕也看過了,有心不給他補齊馬匹,但剛成了康王妃,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現的不支持康王的意圖。
就這么,余麗燕撥出來五百匹馬給了曲端。
過了邠州,三水,曲端率軍飛奔坊州,就是朝著延安方向去的。
一到坊州城西北的橋山一帶,立刻崇山峻嶺,洛水河、華池河、沮水河從山谷中奔騰而出,曲端的前哨也報過信來,“報曲牧官,前邊有金軍出現,是完顏宗輔!”
曲端皺起眉頭道,“你怎么還曲牧官,曲牧官的叫,我們是正規作戰人馬了!”
哨兵問,“那叫什么?人家余娘子隊伍里還有一桿‘渭河先遣大軍’的旗子,我們除了牧場的旗還有什么呀。”
曲正甫道,“曲某的旗不算數么?把牧場的旗收起來只準打曲某的旗!違令者斬!都聽我的號令,不管他來的是誰!不管他有多少人,只要他一冒頭先打他個措手不及!”
楊勍提醒道,“曲將軍,來的是完顏宗輔呀,是不是慎重一點好?”
隊伍已經行到山谷里了,要慎重除非往后退,曲端道,“我打的就是完顏宗輔,別的人誰配與曲某對陣?山谷就這么寬,他看不透我有多少人!”
兩千人分成了兩隊,就近蜇伏到兩條岔谷之中。
只過了一刻功夫,一支同等規模的金國馬軍前鋒出現了。
曲正甫新換的兔兒窩坐騎,在馬上怒喝了一聲,“殺——呀——!”人就率先沖出去了。
另一邊,楊勍不甘落后也是一馬當先,兩千馬軍從兩個方向一下子沖入敵隊。
來的這兩千金軍前頭人馬人人不可一世,剛剛在保安軍打敗了呂世存,也沒料到還有誰敢擋路,從先鋒官往下個個走的大搖大擺,前邊連硬探馬都沒派出一個來。
隊伍里還有半路上新繳獲的戰利,有糧車,人也很放松,一下子叫曲端沖亂了,人們操刀倉促迎戰,片刻間不知有多少人被宋軍砍倒,倉惶之中,有老兵一看是曲端,扭轉馬便往回跑,自己人在山谷中互相踐踏,落水無計。
涇州,在邠州西北,正經說這里更算一處戰略要地,以往夏人入寇,多半會經過涇州和它北鄰的原州。
環慶路經略司統制官慕洧,領著他的一千馬軍剛剛走到了這里。
吳晉卿跟隨張德遠出兵后,在此地留鎮的是涇原路的另一位統制官張中孚。
副總管吳晉卿帶走了人馬大部,涇州變的十分空虛,此人一直處在惶惑不安之中,不停的派人打聽延安和耀州的戰況。
如果完顏宗輔從涇州經過,無論如何張中孚也抵擋不了,只要金軍拿下涇州,再往南已沒什么象樣子的地方攔截了,張中孚萌生了投降的打算。
慕洧在城外,要求張中孚給他補充一下給養。
張中孚連門都沒給他開,在城頭上問道,“慕統制,你說要迂回打擊完顏宗輔,可你迎戰金軍不去鄜州往西北跑啥?我怎么看你要去夏國呢?”
慕洧被人一語揭穿,他還沒說什么,手下有的人不干了,慕洧仰起頭說,“張統制你可能不知道,延安失陷了,張大帥在耀州部署了五路人馬,也是一戰便將耀州拱手讓給了金兀術。”
慕洧的隊伍里人們騷動著,開始有人罵罵咧咧。
張中孚在城上沉吟著,他已經在城內安排親信收拾細軟裝車做準備了,如果他也棄城而走的話,注定也有人罵,可是有什么辦法。
他曾向吳晉卿提議過,涇原路是戰略要地,得多留一點人馬鎮守,這樣才能防止被金軍打一記右勾拳抄掉后路。
可是吳副總管太聽話,因為張德遠太強勢,而張中孚的身份太低了。
你不得不說,人們所認可的智慧,大多時候是隨著身份走的,同樣的建議由身份職位高的人說出來便是英明的,再換個人說出來恐怕便要惱你多嘴。
張中孚倒不怕刀割在身上怎么疼,怕的是好建議無人理會,白白挨了刀之后無濟于事,人都戰死了還要再承擔丟失要地的罪名,好人難做啊!
他舉棋不定,抬頭往南邊遠處眺望,看到從遠處又來了一隊人,大概兩千人左右,隊伍里騎馬的、步行的都有,男的女的都有,難道又是逃跑的?
等這些人慢慢走的近一些了再看,旗子上寫的是“渭河先遣軍”。
這又是什么編制?領隊的居然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一身深褐色的牛皮甲,手里握著一桿長刀,鞍邊還掛著弓箭。
在她的身邊是四五十個騎馬的女兵,一人兩把菜刀。
還有兩位穿了皮甲的少年,大的十三四歲,拿著一對金錘,看那對錘的大小除非是紙糊的噴了金水兒,不然連張中孚都夠嗆拿的動。
小的那個只有十來歲的樣子,舉著一支烏桿槍,槍頂部在日頭底下光華璀璨,張中孚還以為是槍芒,原來只是一支鞘。
來的正是燕妃,帶著這些人打了個對勾兒,從牧場趕到涇州來了。
曲端要了馬帶人出發后,岳雷怨聲不斷,說大娘我們好不容易得來的馬匹憑什么給了他們?就這么回去嗎?那五百匹馬恐怕再也要不回來了。
余麗燕說,“這是九大王的命令呀,你們也看到了,他要曲牧官上陣,我們能不給他嗎?”
岳雷說,“與其把馬給他上場,為何我們不自己去?大哥你說是不是?”
岳云也是這個意思。
余麗燕說我也想去,誰不想找金軍算算老帳?我只是考慮沒大王的命令,人馬都是現攢的沒經過陣,又帶著你們兩個,萬一有什么閃失我怎么和岳大帥交待。
岳雷說,“大哥去韓州婁室擋住他了?去東平府把劉彥游都抓回來了,我也是御前第一位的侍衛大將軍,連設野馬都擋不了我,還能有什么閃失?”
岳云說,“只怕我們這么回去,吳娘子和斡妃、彤妃、王婉儀、六帝姬都瞧不起我們了,不要說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