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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回稟

  散了朝,趙桓扛著鋤頭先到乾坊的竹樓上拜見太上和太后,然后再去城東的開荒,他在這里看到了吳乞買的皇后和貴妃,她們是一起過來給太上、太后和太妃們行禮的。

  皇后和貴妃一個三十歲一個還不到三十歲,兩人的名字有些拗口,直到現在趙桓都沒記住,此時見到她們,重昏侯才想起還有這么兩個人。

  皇后已央告過道君和兩位太后,請求早些放她回大理寺獄中去,太上剛剛告訴了她,“這不歸老夫決定,你得去問趙桓。”

  重昏侯覺著她們是個麻煩,給吳乞買送回去那是不可能的,干脆連正眼也不瞧,冷冷的對她道,“除非朱鏈重生,否則你想都不要想!!!”

  皇后面呈悲戚的道,“陛下是大德之君,賤妾請求陛下寬恕。”

  趙桓不瞧她,冷冷的說道,“你說寬恕?如果靖康年的事,金宋雙方的位置對掉一下,朱鏈絕不會允許我做吳乞買做過的爛事!我不是大德之君,還在手上破過國,不知道大德之君應該做什么,我就是重昏侯,只知有恩報恩,有怨報怨,你別怪我。”

  貴妃沒說回大理寺獄去,皇后被拒絕了,她更不會想這件事,但請求道,“陛下不放我回去,總該給我個新稱呼,別的人都是郡君了,那我是什么?”

  趙桓不耐煩,擺著手說,“退下吧,艮坊有你們專居的竹樓,有專門的內侍和使女侍候你們,你們日常可以在艮坊內自由走動,記著每日早晚要來給太上、太后和太妃們請安!”

  然后不由分說,吩咐侍女將她們領回艮坊去了。

  鄭太后曾想勸勸趙桓,今年他才三十歲的年紀,以后的日子還長,總不能這樣過下去,但是看看他那個堅決的態度,太后就把話又咽下了。

  重昏侯向太上回稟了早朝上定下來的一件事,請太上看看合不合適。

  刑部尚書胡少伋死了以后,尚書職位出現了空缺,一時沒有合適的人,有大臣給他提供了兩個人選,一個是吏部侍郎陳去非,他是政和三年的進士,趙桓在汴梁上位時對陳去非有印象,那時他是太學博士,后來擢升為符寶郎,專管璽印,后來因為脾氣不好被他罷黜了。

  另一個是刑部的比部員外郎萬俟禼,四十七歲,做過樞密院編修官。

  太上問他定的是誰,趙桓說定的是陳去非,并說了自己這么定的理由。

  一個管理璽印的官員卻因為脾氣的問題被罷過職,這在一般人看來是不可想象的,符寶郎是個清貴官職,責任不小卻沒什么事情可做。

  俗話說做的越多錯的越多,因而符寶郎除了把玉璽弄丟了,也不會出現什么失誤還能時常接近主上,同僚們更會對他刮目相看。

  這樣的人卻有脾氣,而且曾令趙桓對他產生過不滿,趙桓在臨安復位了卻將他提上來,連太上和太后們都感到奇怪。

  趙桓說,我用的便是陳去非的脾氣,刑部是肅殺之衙,主管沒有脾氣簡直不可想象。另外,大宋眼下的重中之重便是前頭抗金,后頭理順,前后還要相輔相成,陳去非原職是兵部,他去刑部更合適。

  太上問道,“那個萬俟禼原來就在刑部任著員外郎,而且之前又在樞密院做過編修官,這也是與兵事有關的職務,難道他主任刑部不行么?”

  趙桓笑著說,“兒子在這件事上憑的是直覺,這個萬俟禼不行。”

  太上問,“宰相們是什么主張?”

  重昏侯說,呂元直傾向于萬俟禼,說此人行事周密,滴水不漏,在刑部做事更適合,年紀也正當年,但兒臣可不這么認為。

  趙桓在刑部尚書的新人選上,居然未考慮宰相們的意見,太上感到很驚訝,但趙桓這次是來向他回稟,眼里還有他這個爹,他不想過多的干預。

  胡少伋以七十來歲的人還能搞出擁戴之事來,足見其賭徒性格。

  趙桓說,萬俟禼原來就在胡少伋的手下,能與胡少伋共處這么久,足見其行事老道周圓,但也注定會少些堅持,“兒子早朝時已見過了萬俟禼,此人顏中帶笑目中藏精,因而更印證了我對他的看法,我不需要他,我需要有脾氣的。”

  一個管印的清貴官員還要忍不住發脾氣,足見其眼中常有事不平,而且這些事注定不是為了個人的名利,不然他也該周圓一些,還哪來的脾氣?

  趙桓復位了,連“重昏侯”這個帶有嚴重羞辱感的名堂都不在乎了,哪里還會在乎手下的脾氣?

  眼下湖北正在平亂,張伯英大軍過后,需要有個辦事周全的官員去地方上善后,趙桓已任命萬俟禼出任提點湖北刑獄,讓他準備準備,立刻離開臨安。

  趙佶覺著長子在這件事上處理的有些武斷了,他擔心萬俟禼心里不痛快,畢竟原來也算是職位不低的六部官員,因為宰相提名過刑部尚書,不但尚書未做上,反而下放了。

  這還在其次,更主要的是,趙桓此舉連宰相的面子也駁了。

  趙桓聽了太上的擔心,只是平靜的說了一句,“不怕。”

  趙佶知道,長子的底氣都來自于九哥,更兼他新近復位,倒也需要些與眾不同的處置和決斷,太上就不多說什么了。

  趙桓自從被立為太子,便一直謹慎行事,在眾多投靠三哥趙楷的官員們的注視和挑剔之下,他更是一點毛病不能出,吊兒郎當的事就更不敢做,還有太子妃朱氏在身邊時時規勸,趙桓在這段時間里書可沒少讀。

  他知道此時的大宋最不該多端少要,一是財力不允許,二是不允許分心,駁拒了宰相的面子當然不好,但他需要的恰恰不是什么面子,是簡單扼要,一切為了戰勝金國。

  他對太上談到了袁紹。

  郭嘉曾評價袁紹,說他禮儀繁多常為形式所困,外表寬宏大量內心量小忌賢,多謀少決,往往事后才能意識到應當采取的策略,沽名釣譽喜歡聽奉承話,以親疏定是非,賞罰不明,這才導致了他的失敗。

  趙桓對太上說,袁紹這么多的毛病歸結為一句話,就是犯了多端少要的大忌。

  說罷,重昏侯拎起鋤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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