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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炸玉蝗

  吳芍藥被撲倒時,她弦上那支箭射到天上去了,弓也扔了,趙構抱著她摔在甲板上時,胳膊肘支在她兩邊,為了不砸到她。

  趙構氣憤的看著她,“你不要命了!”

  吳娘子近距離的仰看著九哥,外強中干的頂嘴道,“我還要命干嘛,等著被你和二王妃氣死呀?”

  趙構一愣,感覺哭笑不得,在她的額前匆匆的啄了一下,跳起來又對她道,“你已經要把我氣死了!自己躲好!”

  站起來時,吳娘子果然加了小心,拽著趙構的腰帶躲在他的身后,要看看剛才是誰想偷襲她。

  后來她看到了趙構肩頭上掛著的那支箭,在后怕之后居然又甜蜜蜜的,怒氣忽然不見了。

  這一箭來的又快又準,九哥完全是在下意識里做出的反應,如果心里面沒有她,又怎么會如此的舍命。

  射中九哥的這支箭可不是蒲箭,一看就是將官們使用的,哪怕力道硬一些、偏幾分,可就射中九哥脖子了。

  二王妃余麗燕的事再也不想了,吳芍藥只想著九哥一定是身不由已。

  吳乞買的大艦上,金國皇帝親自指揮著御衛們給曹侍郎施救,曹侍郎富態,身軀很重,再灌了一肚子的海水,一般的人根本抱不動他。

  另外這些人的施救也不得法,曹侍郎躺在甲板上叫人按的嘴角兒淌水,可就是一動不動,連氣息也無。

  高寵從廬室的尾部跑了過來,極其熱心的道,“陛下,讓我來試試。”

  他壓著馬步,一只手分別抓住了曹侍郎的一只腳脖子,“嘿”的一聲將整個人提了起來,抖落布口袋似的倒吊著曹侍郎,很快從曹侍郎的口鼻里像噴泉似的射出水來,胸膛也起伏的咳嗽,眼皮子也動了。

  身邊的人有的在叫好,稱贊高寵的力氣,說曹侍郎沒有一百八十斤也有一百五十斤,要是再加上水呢?

  只有吳乞買面無表情,冷冷的看著他從韓州開始,便無比欣賞的這個馬夫。

  趙構不摘肩頭上的那支箭,就讓它掛著,像顯擺似的回了邢秉懿的艙室。

  邢秉懿發現吳娘子出去一趟,回來后已經不生氣了,她很奇怪,看到趙構肩上的那支箭時,驚的她心跳好似停了一下。

  但敵情已解,又是有驚無險,邢秉懿是個知道克制的人,什么也沒問,只是上前把箭從趙構肩頭的布里拉了出來。

  本來已經出了遼河,邢秉懿認為應該沒什么危險了,她問,“九哥,往后應該平安了吧?”

  趙構安慰道,“金人多是旱鴨子,都在海上了能有什么事,你放心吧。”

  也不知道曹侍郎淹死了沒有,趙構忍著好奇,盡量在樓船上多留連一下,去看了太后、母親和喬太妃,這些人正在為太上擔心。

  在海邊時,接到吳乞買的旨意后,大哥趙桓說什么也不下船,也不說為什么,不用猜也是害怕。

  趙構安慰她們幾句,還得接著考慮正事兒。

  賽里跑出來擾了一下子,各船上此時又恢復了撒網作業,一網下去拽上來沉甸甸的。

  各種的魚五花八門,揀到大木盆里活蹦亂跳,一揸長青蝦的受驚后在水盆里不停的彈跳,一尺長的甲蝦舉著雙鉗,戒心很重,海蜇,螺類,海蚶,都被船工們分揀出來。

  海螃蟹大如碗,螯巨而厚,揀到大木桶里時疊著羅漢往上爬。

  這些東西要烹制起來其實很省事,只拿海水清煮便有著說不出的鮮美,連油都可以省了。

  這將是吳乞買入臨安之前最后的晚餐,置辦的太簡單了連趙構都覺著于心不忍,他對于海鮮的烹制多有心得,還親自做了幾樣,讓廚房里記好。

  扈三娘和田春羅、王妟知道后跑下來看,正好快午時了,皇帝對她們說,“把菜給太后和太妃們端去。”

  三人一人端了一盤上到爵室去,獻給太后和太妃們。

  見到扈三娘的這盤,鄭太后便與另二人道,“沒想到九哥還有這個手藝,我們好幾年沒吃過了吧。”

  扈三娘問,“太后能不能給我們晚輩講一講它的妙處?”

  鄭太后剛剛知道,原來站在她面前的是個婉儀,遂笑著道,“魷魚荔枝①最講究的是刀工,要剞成兩分寬窄的細紋,你看它形如荔枝,再綴以白、綠各色配料,又形象又別致。”

  田春羅端上來后,鄭太后便對喬太妃道,“春羅要來考你了。”

  以前太妃們什么美味都嘗過,喬太妃道,“這道炸玉蝗②,講究的正是火候,一般人只會生拌食,會做油炸海蜇的人可不多,火候不準便炸不見了,你看它炸而不縮,表面光亮如玉,蝦茸鮮美軟嫩,海蜇酥脆宛似瑪腦,吃起來金玉鏗鏘,故名炸玉蝗。”

  太后和太妃真是見多識廣,如果她們不講,王妟幾乎不懂。

  她從底艙端上來的名為扒殼鮑魚③,韋太妃說,“前兩道菜一個重刀功,一個重火候,而這道菜卻是難在了調味。”

  喬太妃入宮后,便同韋太妃結成了姐妹,兩人的關系一直很好,在金國的這些年兩人也是相互抱著團兒,無比的貼心。

  此時她說道,“韋姐姐好命,生個真龍天子,連帶著我的命也好了,你看人還未到臨安呢,九哥便遣著如花似玉的三個美人兒端來這些,九哥真是孝道無雙啊!”

  韋太妃內心歡喜,便對王妟道,“鮑魚肉一燙即熟,又盛在各自的殼內,看上去又美觀又原殼原味,令人耳目一新,我以前怎么不知九哥會這些,奇了。”

  王妟問道,“可有什么來歷?”

  太妃知道這又是個突然冒出來的婉儀,覺著她的身上少了好多禮教雕琢的痕跡,不像個有心機的,數面之下內心無比的喜愛,便耐心的與她道:

  “來歷可大了,據聞王莽事將敗,愁得吃不下飯,唯飲酒吃此菜方能入睡,本朝蘇公任登州知府時,曾作詩云,‘膳夫善治薦華堂,坐領雕俎生輝光,肉芝后耳不是數,醋筆魚皮真倚墻’,說的便是鮑魚的鮮美。”

  鄭太后微嘆了一聲道,“只是不知太上在吳乞買船上,此時吃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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