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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水戰

  身邊就有個御營侍衛,二十多歲,正在端著弩施射,已射中了四五個金軍了,但河上這么多的金軍幾乎是一骨腦沖上來的,有些忙不過來。

  他扭著頭對趙佶說,“太上你歇一歇,這里有我們。”

  趙佶道,“無妨,今日親手殺敵是老夫平生以來最為快慰的,男子漢正當以狼毫作箭,以牙還牙!”

  侍衛顧不得再回頭了,說道,“太上我是怕你把箭都白白浪費了。”

  趙佶回想自己射出了這么多箭,還真是有飛出去的,沒看到射中的,他馬上扔了弓,隨手從侍衛的腰間抽了他的佩刀,在船舷內側坐靠著喘氣,聽著后背的舷外有箭丁丁的射中,心里也是狂跳不止。

  娘的,沒想到自己擺弄了多半輩子的丹青畫墨,被這些強盜們逼的也粗魯了。

  山水寨的義軍有兩個伏身跑過來,不由分說將他架走了。

  金兀術在第一艘樓船的爵室上鎖定了一個人,能在那上邊的女子必然不是普通人,她在齊胸高的箭垛后邊只是偶爾露出少半個身子,但宗弼要射她也非難事。

  他搭了支箭等著,果然她又現身了,他立刻拉弓。

  但她的長弓業已拉滿了,握弓的手前只余著一支箭頭兒,原來也在瞄著他,宗弼一愣,“嘣!”一聲,對方先射出來了。

  身邊一個小校正在舉著盾牌為他掩護,他自己的半邊身子反倒露著,女子射出來的箭正好中了小校,他軟綿綿的倒在筏子上。

  宗弼再找,爵室上人已不見了。

  四太子怒不可遏,看著筏子邊浮著一支木桿兒的長槍,一把撈起來奮力朝樓船擲去,兩下里還是有些遠,長槍沒飛到船上邊去,深深插中了舷幫。

  有的人看到了,也學他那樣將長槍擲出去,第一艘樓船迎向這面的外側居然亂七八糟的插了六七桿槍,上上下下的都有。

  已經沖到船下、萬幸而未散架的筏子上,有人嘴里叼著刀縱身一跳,扳住了最底下那桿槍的根部,槍紋絲未動,再夠到了上邊那桿,身子一懸往上攀去。

  主帥的安危不容疏忽,有小校拾起盾牌來補位,又有一支箭射過來,恰好讓盾牌擋住了,來箭又快又準,就是專奔著宗弼來的,但它已經不是從爵室上射出的了。

  完顏宗弼暗暗吃驚,偏偏不知她此時又藏在了什么地方,為防止被她干倒,四太子只能躲在盾牌后邊觀察。

  這個女子一定是在淮河上射過他一箭的那個人,她的這個箭法在女人中是很罕見的,居然比二王妃還好幾分,但趙構哪兒去了?

  宗弼沒想到飛出去的這一槍開啟了另一種攻擊方式,居然有幾個勇士像掛穗子一樣吊上了敵船,正在艱難向上攀爬。

  這個變故分了船上宋軍的神,船上有慌亂,偏偏被他們撞散的筏子擦著樓船往下游漂去,有一根木頭一下子插入了樓船的輪槳,卡在了輻隙之中。

  這一邊兒的巨型輪槳立刻不動了。

  宗弼哼了一聲,槳都動不了了,我看她還怎么辦,示意筏子上的人道,“離船遠一點,本王不觸她的霉頭!”

  他手下的幾只木筏子趁機從這艘不再橫沖直撞,只會在原地劃圈兒的樓船旁邊劃了過去。

  他不信趙構在對岸沒別的小船,遼河這邊一只船沒有,那些船還能在哪兒?

  只要他的手下有二十個人上了對岸,趙構五十個人也擋不住他們,等小船到了南岸,馬匹也可以過河了。

  一想這個,宗弼覺得不必往那女子的跟前硬湊,他所乘的筏子居然在往回劃,宗弼也沒制止,他真的乘不慣這東西,覺著正該這樣。

  樓船被卡住的輪槳轉到另一側去了,宗弼看不到,但轉過來的另一側又被他的手下如法炮制。

  往船身上投槍、讓它牢牢地插住,然后做出攀船的姿態讓宋軍分神,大部分筏子則借著宋軍分兵應付的時候,試圖越過樓船往對岸去。

  這些人在理解四太子的意圖時都很聰明,知道過河才是重點,樓船只不過是趙構的阻擊力量,這個騙子如果得手的話樓船早該跑了,沒必要還在遼河上冒險。

  只是他的這些勇士中箭者太多了,宗弼看著都心疼。

  第一艘樓船出現的變故給進攻的一方帶來了轉機,宗弼的渡河攻擊面很長,那些筏子看起來雜亂而無重點,另兩艘樓船如果趕上來支援,那它們本來的布防地帶便空出來了。

  有幾只筏子已溜到了敵船的北面去了,此時正載著人一邊往下游漂、一邊緩緩往對岸接近。

  真是蒼天有眼啊。蒼天饒過誰。蒼天不會將同樣的便宜白送人兩次。蒼天也不會把同樣的失敗強加給知道恥辱的人。

  東平渡哪能沒有船呢,但趙構在這里可就不會有王先生的幫助了!

  趙構啊趙構,用你的話說,“你就給本王也在這兒吧!”

  此時,趙構、高寵、張憲正在吳乞買的身邊。

  金國皇帝的拖累可真不少,走的又是夜路,那些宦官和內侍、低等的侍女沒車可坐,因而皇上的車馬也不能跑的太快,不然你想想那成什么了。

  也難怪趙構不怎么著急,在遼河邊把什么都想穩當了才動身回來。

  等趙構追上他們時,吳乞買只走了區區的三十多里,金國皇上的龐大隊伍正在途中小息,吳乞買念念不忘的馬夫正和吳乞買在一起。

  但趙構一到,便嗅到了人群中緊張的氣氛,遼王斜也亦在,看到去而復返的蒲里衍,斜也的第一句話就是,“叛軍攻勢如何?”

  看來馬夫趕到后,前期的鋪墊很到位,但吳乞買還沒做最后的決定——往北去還是往南去?

  蒲里衍說,“殿下,我看大約有上萬人馬,攻勢很猛,幸好他們只有筏子,可是我的船雖好,人太少了!”

  吳乞買鐵青著臉,在地上踱來踱去,顯然已經很心焦了。趙構看出來了,吳乞買絲毫沒有懷疑馬夫的忠心,畢竟馬夫只要有忠心,很快便可能不再是馬夫。

  而且馬夫來自于完顏宗弼的麾下,又在本可脫身的時候單槍匹馬跑過來給皇上報信,這個舉動意味著為了皇上的安危,馬夫把自己重新置于危險之中了。

  張憲說,“叛軍人太多了,幸虧他們過河的東西不多!”

  吳乞買憤怒的說,“朕不該把去燕京的消息這么明白無誤的先通知他!這個梟雄可能早就在準備了!是朕對他太放心!”

  趙構猜測,斜也見到他問的頭句話也是吳乞買最關心的,斜也道,“四哥,早些做主張吧,我看去淮河最好,宗弼那里的力量最強,比上京強。”

  吳乞買問馬夫,“你有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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