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 不堪往事
布拉恩.紅須一臉消沉，仿佛在后悔觸碰到了不該觸碰的領域，但他的眼中也不全是后悔。
楊宇重新打開了酒瓶，拿出酒杯，倒滿了一杯紅酒，推向布拉恩.紅須。
“你經歷什么？鍛造史詩裝備是不是有什么詛咒？”
布拉恩.紅須使勁搖了搖頭，“如果是詛咒，我現在也不可能坐在這里和你如此平和地訴說一切......”
說著說著，布拉恩.紅須不禁笑出聲，不帶任何欣喜，全是無奈和苦澀，
“說是某種‘詛咒’或許也沒錯，不僅是我，所有打出史詩裝備的人全部被‘詛咒’了......
每每拿起鐵錘，我的手，都是顫抖的。
一旦體會過那種感覺......
就永遠都忘記不了。
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布拉恩.紅須逐漸語無倫次，沒有望著楊宇推過來的紅酒，而是死死盯著楊宇放在桌上的奇力原石和天界之石，聲音顫抖，拼命忍耐著什么。
他嘗試花一些時間平復心情，用手抹掉眼角的眼淚，卻越抹越多，雙眼中不知不覺布滿了血絲。
過了好一會兒，布拉恩.紅須才用變得平靜的語氣，向楊宇開口問道：
“你看起來，像是冒險者......我問你，你覺得裝備是什么？”
楊宇不知布拉恩.紅須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但沒思索多久便回答道：
“我覺得裝備是一個人的延伸。”
抓起楊宇推過來的酒杯，將里面的紅酒一飲而盡，布拉恩.紅須砸吧砸吧嘴巴，沒有追問楊宇為何這樣想。
布拉恩.紅須站起身，將楊宇的奇力原石握住手中，其中蘊含的充盈能量讓人心生向往。
感受這充盈的能量，布拉恩.紅須心情變好不少，感覺剛才沒能進行下去的話題，似乎也能繼續進行下去了。
“想要鍛造一把好武器，像這樣的材料必不可少。
在鍛造能力相同的情況下，稀有材料的多少，甚至能決定一把武器的好壞。
想要鍛造出史詩裝備，必須全部使用這樣珍貴的材料。
只有這樣的裝備，才能成為一個人的延伸。
但并不是用了珍貴的材料，就能成功.......
我永遠都忘記不了，第一次嘗試挑戰史詩裝備的那一天。
曾有人無數次勸我不要那么做，但當時的我心高氣傲，認為他們早已功成名就，只是怕我挑戰他們的權威罷了。
于是，我不再聽任何人的勸。
自己偷偷準備了材料，開始了挑戰。
我所用的材料，是我經常使用滾藍鐵。
這種材料極其適合鍛造劍。
鍛造劍的時候放上那么一點，就能使劍刃鋒利的同時又帶上點點寒意。
我想鍛造出任何東西都能斬斷的劍，于是準備了整整一大塊滾藍鐵，以便制作劍身。
按照當時的市場價格，那塊滾藍鐵大概能夠買上好幾座別墅。
高等魔法材料跟普通的材料完全不同，它們幾乎不含有任何雜質，不需要任何提純。
只要能夠了解它們的性質，讓它們進入可打造的狀態，便可直接上手鍛造。
這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說到這里，布拉恩.紅須頓了頓，
“確認滾藍鐵進入可鍛造的狀態，我穩重地敲下了第一錘。
剎那間，無數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藍色光芒從滾藍鐵迸射而出。
每下一錘，我手下的滾藍鐵就仿佛要活過來一樣，那些只有我能看見的淡藍色光芒漸漸將我環繞。
我的意識仿佛進入了那塊滾藍鐵，能看到滾藍鐵的每一處變化。
直覺告訴我，每一處該變成什么形狀才是最佳的。
最終，我鍛造出了前所未有鋒利的武器，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將我團團包圍，那時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那竟然是我噩夢的開始......”
緊緊握住高腳杯，布拉恩.紅須強大的臂力瞬間將高腳杯撕成了碎片，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成功鍛造出那件武器的我沾沾自喜，自鳴得意。
很快就把那件裝備賣出去了。
畢竟，滾藍鐵的價格不菲。
為了打造出史詩裝備，掏空了我一半的家底，我也要回回血。
賣出了那件裝備，才有了現在這間鐵匠鋪。
當時的我理所當然地認為憑借現在這身實力，很快就能拋下那些頑固的老頭子，擁有一生都喝不完的美酒。
我甚至還大言不慚地對外宣稱，將沖擊那現在無人抵達的領域，鍛造出傳說裝備。
結果......”
布拉恩.紅須長長嘆了一口氣，將手放在了滿是玻璃碎渣的桌子上。
“我不記得那是多久以前了。
有一個客戶興匆匆地拿著一種十分稀有的礦石過來找我，希望我能夠鍛造出最好的裝備。
那時的我想當然地認為，看得見‘光’的我，很輕松就能鑄造出史詩裝備。
打造時，我依舊能看到光，但是和那天比起來，我在材料上見到的光微乎其微。
我完全不了解那種礦石，看不到它內部發生了什么事......
結果可想而知，最后的成品稀碎，才勉強達到了稀有水平。
由于材料極為稀有，很多材料前行熔鑄后，會損失一部分品質。
我為我的自大，最后賠了一大筆錢。
我一度認為那天是我狀態不佳，嘗試再戰，結果一次又一次......不斷失敗…
那段時間，我簡直就像瘋一般......
有幾次成功，但整體上敗多勝少，沉迷打造的我竟然渾然不知欠下了高額的債金。
后來，我才知道能看到那所謂光芒的人并非只有我一個。
所有打造出史詩裝備的人都有過類似的感受，他們也和我有過一樣的時期，和我一樣癲狂，最后險些傾家蕩產。
到最后，我才幡然醒悟......
他們出手替我分擔一部分債務，而我......
變成了你如今見到的這幅頹廢模樣。”
布拉恩.紅須聲音低沉，對現在的自己頗為不滿。
楊宇試探性地問道：“你頹廢，不僅是因為債務纏身吧？”
布拉恩.紅須反問道：“那你覺得，我是為什么頹廢的？”
靜下心思考了一會兒，楊宇將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
“你之所以那么癡迷那些東西......是不是因為只要持續不斷錘煉某一種物質，你見到的‘光’也在變強，哪怕只是強一點點，但確確實實也在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