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8月25日,農歷七月二十六日,周五,余老板的十九歲生日。
對于自己的生日,他當然是記得的,只不過有件事他卻有些記不清了,那就是上一次給自己慶祝生日是啥時候。
他指的是前世。
可能有人會問,前世的余老板好歹也是一成功人士,竟然連生日都沒人給他慶祝,那樣是不是太凄涼了一點?
其實很正常。
在這世上,能清楚地記得你生日的,通常只有稍稍幾個人,那就是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外加你的配偶,至于其他同事朋友啥的,如果你不主動提起,別人根本就不記得。
而對于前世的余老板來說,父母遠在西山,配偶又沒有,因此他過生日時,也就只有梁老師會給他打個電話,提醒他又老了一歲,該娶妻生子了。
而作為輕度孤獨癥患者,余老板又并不喜歡那種呼朋喚友的氛圍,因此也就不會主動來給自己慶祝生日。
于是乎,慢慢的,他的生日也就只是生日,一個有點象征意義的日子,僅此而已。
他自己會不會覺得有點凄涼?
說實在的,夜深人靜時,還真有那么一丟丟,因此,當重生后的第一個生日來臨時,他就在想,要不要象征性地慶祝一下?
原本他還有些猶豫的,可這天一大早,梁老師的電話又如約而至。
“剛子,生日快樂…你生日打算怎么過?你自己好好安排一下啊,別老娘不在身邊,你就把自己搞得跟個孤兒似的…”
確定是親娘。
明明是在關心兒子,卻要念叨上一大堆,也好在現在的他還年輕,暫時還沒出現催婚逼婚的局面。
在打發完梁老師后,余老板開始認真考慮給自己過重生后的第一個生日的事情。
大場面他還是不太想折騰的,因為在他看來,喧嘩過后將會是更深的落寞,因此,再三考慮后,他決定了,就邀上那么三兩個人隨便吃頓飯,免得讓自己的這個生日也過得同樣凄涼。
只是邀誰好呢?
有一個人倒是現成的,那就是姚安娜。
老爸過生日,閨女自然應該到場,這是必須的!
問題是其他人就讓他犯難了。
第一考慮當然是情人。
問題是現在能勉強算得上是他情人的,也就俞一塵一個,而俞一塵現在對他又是若即若離的,會接受他的單獨邀請嗎?
其次是兄弟。
能算得上是他兄弟的,也只有305宿舍的另外三人,再加一個梁家汶,這幾人倒是在江陵,只是因為身份的差距,感情沒前世那么親近了而已。
再有就是朋友。
這個就多了,大胡子,老任夫妻,焦子秋、李一誠他們都能劃分在此范圍之內。
可問題是,那么多人,請一個不請一個好嗎?
既不想弄成大場面,又不想孤單過,這還真是讓他為難了。
最終他決定,先帶著姚安娜出去浪一下,然后到了傍晚時分,再隨便約,約到誰就算誰,約不到的就不能怪他了。
就這么定了!
他即刻就給小謝電話,讓她帶姚安娜過來跟他匯合。
去的地方就不必說了,自然是江陵市內的某家游樂園,這是因為姚安娜在見到余文鋼的第一天,小爸爸帶她玩的就是游樂園,讓她玩得前所未有的開心,因此后來每次問她想去哪里玩,她的首選一定是游樂園。
其實余老板自己也喜歡去游樂園玩。
盡管帶著姚安娜一起去,能玩的只是一些適合低齡兒童的項目,可余文鋼也并不會覺得乏味,因為哪怕他自己不玩,只是在一邊保護著,但一看到姚安娜玩得興奮得直叫喚,他就覺得很滿足,也會忘卻所有的煩惱,老父親般的笑容也就會掛到他臉上。
他總算明白了,為啥男人到了一定年紀后,就那么喜歡女兒,原來女兒真能給老父親小棉襖般的溫暖感覺。
啥時候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棉襖呢?
這讓余老板經常忍不住如此想。
白天跟姚安娜在一起時的快樂暫且略過不提。
到了下午四點來鐘,等姚安娜玩累了,已經在車上睡著了之后,余老板開始聯系陪他過生日之人。
深思熟慮過后,他決定還是先打給俞一塵,若是俞一塵答應的話,那其他人就用不著聯系了。
人不在多,有氣氛就行。
可他很快就失望了。
“今晚嗎?今晚不行哦,我已經約了人了,你又不早說。”
這是在他裝作不經意地發出邀請后,俞一塵給他的答復。
這讓余老板稍稍有點失望。
不過沒關系,情人不來,那就找兄弟。
他立即就撥起了葛中杰的電話。
“啥?今晚嗎?可能不行哦,我們三個在一起,在外面玩呢,趕不回來了。”
他很快又失望了。
葛中杰告訴他,他跟何易偉跟陳德倫三人在一起,三人趁開學之前在外面浪一浪,沒時間來陪他。
沒關系!
那就找發小。
他又撥起了梁家汶的電話。
“今晚不行哦,今晚姚姐有應酬,讓我給他當司機,要不改天吧。”
不用說,他又一次失望了。
這是咋回事?
在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之后,余老板開始懷疑人生了,要知道,換做是在平常,但凡他約飯,很少被拒絕的,他沒想到,在今天這個特別時刻,卻是連連被拒。
但他也沒有多想,因為這三波人的拒絕理由聽起來都很正當。
只是這么一來,他又開始犯難了。
情人不來,兄弟沒空,難不成只能約朋友了?
說實在的,他有那么一丟丟不情愿,因為他這世所交的那些朋友,比如說李一誠、焦子秋、吳鷹等,都是跟事業有關的,其實并不算私交。
過生日這種事,叫上一幫公交來陪,有意思嗎?
這一想法被他自己給否決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這一世其實也是孤獨的,看似輝煌,可真一到關鍵時刻,連個能說話的人都很難找到。
要是張教主在江陵就好了!
失落之下,他忍不住想起了唯一一個能被他認可為私交的朋友,只可惜張教主遠在京城,就算他讓他立即打飛的過來,也已經來不及了。
唉,那就隨便找個地方,讓小棉襖陪我一起過吧!
他扭頭看了一下熟睡中的姚安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渾然不知,剛才拒絕過他的那些人,以及他想到或沒想到的一些人,都已經湊到了一起,準備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