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讓梁老師滿意后,已經有點上頭的余文鋼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這一覺,他一直睡到了晚飯時分,才被人從床上叫了起來。
中午團過年后,晚上就要冷清一些了,也就是爺爺奶奶,余文鋼一家子,以及跟爺爺奶奶住一起的幺叔一家子一起吃飯,菜肴也相對簡單了一些,以中午的剩菜為主,再加炒了幾個農家蔬菜。
不過這一餐余文鋼反倒比中午吃得安心。
安心的原因自然在于,親人們帶給他的壓力問題已經基本解決,這讓他可以吃得更安然,再加上人少自然也就清靜了很多。
只不過這種清靜也并沒有維持太久。
晚飯剛過,大大小小的親戚們又聚了過來,準備看春節聯歡晚會。
都是那臺大彩電惹的禍。
一開始確實有點吵。
尤其是小孩子們,他們眼睛在盯著電視看,可是春晚開始前的廣告畢竟很難吸引住他們,便你推我搡地打鬧了起來。
這可是把沒地方可去的余文鋼給弄煩了,便輕吼了一聲:“看電視就看電視,鬧什么鬧!”
房間里一下就安靜了。
弟弟妹妹們對于這個中午把大人都給鎮住了的哥哥似乎有點畏懼,連最小最皮的何新,也乖乖地坐著不動了。
對此,余文鋼相當滿意。
他一滿意,興致又來了,開口說道:“你們一個個給我乖點,誰要是在今年表現好,明年過年時,我就送誰家一臺大彩電。”
“表哥,真的嗎?”
何新立即期待地問起了他。
其他弟弟妹妹們也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他。
很顯然,對于小孩子們來說,一臺大彩電的誘惑遠比其它東西要來得更高。
“當然,我說過的話絕對算數。”
余文鋼信誓旦旦地回道。
如果能花點小錢買大家乖上一年,對他來說絕對劃算,若是一連買上個十年八年,說不定就能為老余家買出一批有出息的后代了。
這種事絕對值得干。
唯有梁老師又癟了癟嘴。
這敗家玩意,不會是又喝高了吧?今晚明明沒有喝多少酒啊!
余文鋼的這一隨口承諾,又讓她肉疼了小半天,悄悄一算,明年過年又得敗出去好幾萬了!
不管怎么樣,余文鋼總算能安靜地重溫一遍千禧年的春晚了。
說起春晚,余文鋼也有一大堆槽可吐,在他的印象中,還是八九十年代的春晚更為經典,然后打千禧年起,春晚的質量就一年不如一年,慢慢讓他失去了大大必追春晚的興致。
總體來說,今年的春晚質量還算是不錯的。
最起碼陣容夠龐大。
光是輪番上陣的主持人就多達二十來位,幾乎央媽現在的名嘴以及未來的臺柱子都登臺亮相了,只不過最為搶眼的主持人,反倒不是那些專業人士,而是那位因《還珠格格》火了的大眼妹。
在過去的這一兩年里,《還珠格格》確實夠火,火得連大眼妹登臺亮相時,原本安靜了好一陣子的何新都又忍不住驚叫了起來:“小燕子!媽,你快看,是小燕子!”
然后當演過紫薇的林甜甜和小崔同學聯袂登臺唱一首《溜溜的他》時,這小家伙又驚叫了一次。
主持人多,火爆的港臺明星也多,然后是小品相聲類名角齊聚,大概就是這臺春晚最大的特色,只不過在節目內容方面,余文鋼卻只能給出一個中等的評價,因為他從頭看到尾,發現能稱得上經典的節目也就只有本山大叔和宋阿姨演的一出小品《鐘點工》。
大大就這么過了。
大年初一也過得泛泛,一大早是大伙來給爺爺奶奶拜年,然后中午在二叔家聚餐,晚上則去了同在本村的小姑家吃了一頓,這一天算是波瀾不驚地過了。
該去外公外婆家拜年了。
初一崽,初二郎,這是湘省拜年的習俗,意思是當兒子的大年初一給自家長輩拜年,初二就得去岳父家拜年了。
初二一大早,余文鋼又載著父母出發了。
來的時候車里塞滿了東西,回的時候車里也不空,什么土雞、土雞蛋、臘肉、腌蘿卜干、地瓜干等鄉下土特產又把余文鋼的車后座給塞得滿滿的。
他家的這些親戚,雖然依賴大哥大嫂家已經習慣了,但并不是只進不出的,最起碼在自家出產的土特產方面出手絕對夠大方。
這些都是好東西!
對此,余文鋼還是相當滿意的。
稍有不滿的,是外公家與爺爺家的距離,別看外公家與爺爺家都在鄉下,但卻并不是在同一個方向,爺爺家是在西山市的西邊,外公家卻是在西山市的南邊,從爺爺家去到外公家,幾乎要斜跨大半個西山市,比直接回西山還要遠。
這樣拜年真的很累很折騰!
我若是娶了個外地媳婦,以后拜年會不會更折騰?兩口子會不會因為去誰家過年而爭執?
一邊開著車,余文鋼卻一邊冒出了如此荒唐一念頭。
也許這就是中年人的婚戀觀。
年輕人找對象,看的是不是對眼,有沒有感覺,聊不聊得來,在一起過得開不開心,并不會摻雜太多現實的因素。
而中年人除了感情之外,還會考慮更多更多,比如三觀是否一致,是否門當戶對,會不會有經濟負擔,甚至連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也考慮進去。
這才是婚姻與生活,跟愛情并不能完全劃等號。
也正因為如此,前世的余文鋼在有過一段婚姻經歷后,就選擇一直單著,原因就在于考慮的太多太多。
心態真的老了!
“文鋼,你是喜歡來爺爺家還是更喜歡去外公家?”
因為路途實在是太遙遠,梁老師也閑不住了,開始沒話找話。
這倒是個有點意思的問題。
我是更喜歡去外公家還是來爺爺家?
余文鋼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從血緣關系上來說,按照國人的說法,他是老余家的人,理應更親近老余家,可事實上,他小時候卻是去外公家去得更多。
原因在于,外公家離西山市更近一點,條件也相對更好一點,而梁老師自己又是老師,寒暑假嫌余文鋼太皮太能惹事了時,就把他往外公家丟上一段時間。
相比他爺爺奶奶的老實本分,他那讀過一點古書的外公就大不一樣了,滿口之乎者也不說,收拾起他來也夠狠。
給余文鋼印象最深的是,他給梁老師做的那種黑得發亮的竹節鞭,在老家也備有一條,而且更黑更油亮,小時候的他可是沒被少嚇唬。
“我決定了,一會去到外公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那根竹節鞭給討過來,好好收藏一輩子。”
余文鋼答非所問。
沒辦法,那兩根鞭子給他的童年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了一點,足足有籃球場那么大。
而梁老師的那一問題明顯是個坑,不管他怎么回答都會得罪一方,那他怎么會傻得跳進去?
梁老師愣了一下后,會意地笑了笑。
知子莫若母,知父莫若女,余文鋼的這一句,她立即就明白了爺孫倆的恩怨所在,于是笑道:“要不是有你外公做的那兩根鞭子,你哪有今天的出息?”
余文鋼:“…”
還要不要點臉?
我能有今天的出息,完全是因為重生的緣故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