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旅客游商

　　云青與恨天老人在島上顛簸了數月，終于在這一日上了岸，天外天向來有渡口，與外人貿易。

　　兩人本想裝成旅商，可是船上卻什么貨物都沒有，看起來實在不像是要跟人做交易的樣子，云青和恨天老者面面相覷半晌，都有些無奈的表情。

　　看了看海域，又看了看面前的恨天老人，云青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但是不保證老者會接受。

　　遲疑了半晌，眼看著離岸邊越來越近，云青還是硬著頭皮道，“前輩，我們不如打扮的落魄一些，就說海上遭遇了風暴，請求那小島上的百姓援助，指不定能蒙混過關。”

　　恨天老者一聽十分的嫌棄，生活在中原富庶地區的老者，一生根本沒有在江南海域呆過很久，對于魚腥味本身就很難接受，如今還要把身上也沾上那些難聞的魚味，恨天老者簡直忍不住怒從心頭起。

　　然而在云青的苦苦哀求之下，老者最終還是同意了少年提出的意見。

　　若是真被天外天的百姓發現他們是外來者，說不定還會惹出更大的亂子，拾海統治天外天多年，島民供奉了天外圣主多年，想必對之敬若神明。

　　到時候拾海倘若讓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動手，他們動手也不好，不動手自然也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扮的落魄一些不失為一個極好的主意。

　　于是恨天老人十分嫌棄的在身上澆了一些海水，跟云青那小子一樣將自己打扮的更邋遢一些，兩個人把自己糟蹋的跟兩只落湯雞一樣，灰頭土臉的劃船上到了岸邊。

　　岸邊守著不少的漁民，都一臉錯愕的看著兩人，卻沒有人上來搭話，看起來有些猶疑的模樣，云青自來熟的上前搭話，那些人卻一直退避的老遠。

　　少年有些好奇，甚至內心有了幾分不解，皺著眉頭低頭打量了自己片刻，云青有些懷疑的想，莫非是自己看起來著實不像客商？

　　正當少年有些挫敗的時候，有一個黑瘦又老邁的漁夫走了過來，有些謹慎的上下打量云青，繼而開口問道，“這位客人看著眼生，似乎從沒有見過？”

　　云青憨厚的一笑，少年長相正派，笑起來看著越發的親和，“這位老伯，我和叔叔帶了一點特產，本想遠渡海外做生意，卻不想遇上了暴風雨，如今一船的東西都遺落了，我和叔叔也成了這般狼狽模樣，漂流到這小島，只求借宿一番，還請老伯成全。”

　　或許是云青的語氣比較和緩，又或許兩個人看起來實在狼狽，那黑瘦的漁夫只遲疑了片刻便答應了，云青倒沒想到這老人竟這樣好容易打發。

　　一路來到了這蒼老的漁民家中，這家看起來很清貧，不過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條，漁民有一個年方十歲的小女兒，黑黑的臉，黑黑的手臂，穿著一身藍藍的碎花裙子，越發顯黑。

　　看見云青和恨天老人有些靦腆的笑了笑，便躲到了那漁民的身后，漁民有些慈愛的摸了摸女童的后腦勺，自我介紹姓燕，在家排行老二。

　　云青便稱這位漁民為燕二叔，那黑黑的女孩兒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燕眠。

　　少年本想給燕二叔一些銀子，可燕二叔卻死活不肯收，將云青和恨天老人很好的安頓了下來，燕眠早就燒好了一整鍋的熱水，讓兩人能夠洗去一身風塵。

　　燕眠雖然話不多，卻極能干，在接下來的相處中，小女孩兒和云青漸漸熟悉了起來，云青教了小姑娘不少新菜色，燕眠一學就會，著實很有天賦。

　　后來某一次和燕二叔喝了酒，那位蒼老的漁民才有些感慨的吐露道，原來燕眠并非二叔的親生孩子，是流落在海邊，讓二叔撿回來的。

　　二叔一生無妻無子，燕眠是他一手帶到，這位樸實的漁民早就將女孩兒當成了他自己的親生女兒。

　　燕眠的話很少，很多時候，云青看著這個小女孩兒的樣子，就會想到那個時常沉默著的小姑娘，因而對這小女兒也多了幾分耐心。

　　燕眠最初很怕生，到后來能跟云青說很多話，云青也通過小女孩兒的嘴巴，了解到了很多島上的事情，原來這座島嶼其實很大，而那如神祇一般的天外圣主居住在島的正中央。

　　岸邊是最為普通的漁民百姓居住的地方，而他們這些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見到那位傳說中神秘莫測的圣主。

　　云青想不出什么好的辦法，能夠接近中心守備森嚴的圣主宮殿，和恨天老者交流一番交流之后，老者有些不耐，當即決定第二日自己先行去探查。

　　云青對于恨天老者一針見血的想法有些無語......

　　明明說不要打草驚蛇的也是這位前輩，可偏偏最沖動的也是恨天老者，看著他的樣子，簡直忍不住便要沖到那天外圣主的宮殿里，將那天外圣主痛打一頓，最后神氣活現的救出小姑娘。

　　云青忍不住扶額，跟恨天老者陳述了一番其中的厲害關系，老者又沉默了下來，恨天老者活到這般歲數，自然很清楚。

　　不過是個怕麻煩的人，如今遇到麻煩，內心便忍不住有些毛躁，要用最簡單的方法來破解，現在還好，老者還會安心聽完云青的分析。

　　若是換到從前，依著恨天老人那暴躁的脾氣，哪里肯聽完云青說話？

　　一早便自顧自離去了。

　　云青制止了恨天老者，其實自己的心中也沒有更好的主意，正有些苦惱的相對而坐，卻聽外面傳來了一生嘈雜的聲音，似乎還夾雜著女童的哭喊。

　　兩人對視了一眼，連忙做起來往外面走了出去。

　　云青急匆匆的一馬當先，他好像聽到了燕眠的聲音，三兩步跨出了房門，卻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一身從頭掩到腳的夜行衣，包裹得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看不清原本的面目是什么，這身熟悉的打扮，正是天外天圣主的那些屬下無疑。

　　云青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些人了，此刻重新相見，內心忍不住涌起了一絲恨意，要知道從前，在這些人手上，云青可吃了不少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