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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補天(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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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了他!”

  江小白身軀微微前傾,化身的雷霆巨人,死死盯著北陰帝尊的雙眼,寸步不讓的說道:

  “然后,帝尊可以再選一個傳人!”

  話音落下之時,雷霆巨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只是這絲笑容看起來并不怎么親和,反而讓人愈發覺得冰冷。

  試探!

  正如北陰帝尊對江小白的試探一樣,之前兩次江小白做出的回答同樣也是對北陰帝尊的試探。

  然而,這一刻,當問題重新回到江小白手中之時,他卻是失去了耐心,直接給出了自己的底線。

  當然,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依舊還是試探!

  不過,卻是最后的試探!

  和計謀一樣,試探也同樣是建立在雙方相互平等的基礎上的。

  當某一方占據了所有主動,或者說擁有了絕對實力的時候,試探也將同樣變的毫無意義。反而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勇氣,往往會在此時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好比,現在的江小白。

  他能感受得到,自己的修為實力可能真的不如對方,但是同樣的,北陰帝尊也對他充滿了忌憚。

  這絲忌憚來自哪里,江小白心中也隱隱能夠猜出一些。

  無非就是天道鎮壓,或者補天之事…

  而這些,便是他面對北陰帝尊這縷殘魂時的全部底氣。

  “有意思!”

  被江小白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北陰帝尊嘴角緩緩露出了一絲笑意,卻是和江小白此時的雷霆分身一般,冰冷而毫無親近之意。

  “你可知道,你要殺的是誰,而你面對的又是誰!”

  “當然!”江小白輕聲說道。

  此刻,北陰帝尊雖然表現的極為強勢,身上的靈壓氣息更是一觸即發。但是江小白,卻是反而不再像之前那般緊張。

  于他而言,強勢,是為了孤注一擲!

  但是對于北陰帝尊而言,針鋒相對的強硬,代表的卻是只有震懾,與有限度的…容忍。

  與弱者不同,強者在面對挑釁之時,只會有兩種選擇,要么不屑一顧,要么直接將其碾死!

  而此刻,北陰帝尊與江小白針鋒相對的反問,反而看起來,更像是一種拙劣的偽裝。

  江小白身軀緩緩舒展開來,原本繃緊的身軀,亦是緩緩松弛下去,連帶著向前俯視壓迫對方的目光,也重新收了回去。

  笑容重新綻放,剎那間冰雪為之消融,仿佛就連兩人之間的空氣,都在此時多了一絲暖意…

  “小子雖然有些不學無術,但是對于帝尊之名,卻是始終銘記于心,又豈會不知自己面對的是誰!”

  江小白話音帶笑,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回答北陰帝尊的第一個問題。

  “小友膽量倒是不小!”

  北陰帝尊浮現在嘴角的笑意,亦是緩緩綻放開來。

  江小白回答了他的第二個問題,卻忽略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這代表了什么?

  已經不言而喻!

  北陰帝尊嘴角笑容更盛:“那你就不怕,不怕我對你出手,要知道你想殺的,可是我的傳人?”

  “怕!”

  迎著北陰帝尊的雙眼,江小白坦言說到。

  不過未等話音落下,江小白卻是再次開聲,說出了剩下的四個大字。

  “卻也不怕!”

  怕,也不怕!

  怕,是因為江小白知道,自己的實力,很可能不如北陰帝尊。

  哪怕對方只是北陰帝尊的一縷殘魂,也隱隱讓他感受到了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的威壓。

  那種感覺,就好比凡人面對神祗一般,除了感嘆自己的渺小之外,根本就無力反抗。

  而他之所以不怕,是因為江小白知道,對方輕易不會殺死自己。

  無論是出自何種考慮,江小白覺得在自己完成補天任務之前,自己都是安全的。

  當然,猜測只是猜測,真正能夠決定一切的,依舊還是雙方的實力。

  “怕也不怕嘛,小友這回答,還當真是有趣!”

  北陰帝尊看著江小白,目光鎖定在他的瞳孔之上。

  “我猜小友之所以不怕,是不是認定了貧道不會殺你?還是說,小友以為我殺不了你!”

  北陰帝尊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甚至就連唇角的笑意都沒有多少變化。

  但是,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眾人卻是都覺得一陣寒風從自己身后襲來,直入骨髓深處。

  直到這一刻,眾人方才恍然想起,眼前的這位長須道人,不僅僅只是上古帝君強者,更是萬道鬼修的祖師,幽冥地府的開創之人!

  和眾人一樣,江小白同樣感受到了自己身周,那些若有若無的幽冥煞氣。

  只不過,對這些幽冥煞氣,江小白卻是毫不理會,只是緩緩搖頭,說道:

  “帝尊若是真要殺我,小子自然是無處可逃!不過…”

  “不過?”

  聽江小白說到不過二字,北陰帝尊目光已是不由變的古怪起來,心中更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個極為古怪的念頭——這個小家伙不會吃定自己,不敢殺他了吧!

  話音被北陰帝尊出聲打斷,江小白也是毫不理會,哪怕他聽出了對方話音之中的戲謔調笑,也是依舊毫不在意,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不過,帝君以為,小子補天之后,可還有多少活下來的機會?”

  北陰帝尊聞言再次一怔,他本以為對方之所以在自己面前這么有恃無恐,是吃定了自己不敢殺他。

  卻沒想到,對方竟是早已心存死志。

  每一個心存死志之人,往往都會變的無所畏懼。

  因為,再大的威脅,也比不過死亡。而死亡,也只可能有一次(掛比除外)!

  而此刻,北陰帝尊所面對的江小白,便是這樣一個心存死志之人!

  對于此刻的江小白而言,死亡還真算不了什么!他唯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親人朋友,而肖虎正是對自己親人最大的威脅。

  “有趣!”

  冰冷的笑意緩緩消散,隨之消散的還有那些若有若無的幽冥煞氣。

  良久之后,北陰帝尊就那么看著江小白,神色漸漸變的凝重起來,隱隱還有一絲敬意。

  “倒是本座小覷了你!”

  “明知補天兇險,還能義無反顧!僅是這一點,便已勝過了這世間的千萬人!”

  頓了頓,北陰帝尊補充道:“…也包括我!”

  是的!

  此刻,北陰帝尊捫心自問,若是明知會死,自己是否還會像江小白這樣,以身補天!

  或許是因為事情只是假設的緣故,設身處地的北陰帝尊,并不能切身感受到江小白的處境,內心之中卻是遲遲無法做出抉擇。

  而遲疑,往往也代表了答案!

  偉大嗎?

  江小白并不覺得自己真的偉大,他只是沒得選擇罷了!

  若非身不由己,江小白也不想死,他也想活下去,想將這補天之事,交給別人。

  然而,他沒得選擇!

  “轟隆隆…”

  雷鳴之聲漸漸消散,隨著劫云之力退去,一縷金色陽光已是瞬間灑落下來。

  就在兩人的一問一答之間,蒼穹之上的紫霄雷劫已是徹底結束。所有的劫雷本源,已經全部沒入到了江小白的本體之中,唯有一道金色光柱,依舊聳立在天地之間,上探云霄下入幽冥!

  “劫雷已經結束,若無意外的話,補天很快就要開始,不知帝君是否已經做出了決定?”

  隨著最后一絲劫雷之力,被自己的本體所吞噬,原本不受自己控制的本體,竟是重新回到了江小白的掌控之中,且變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強大。

  不過與此同時,那些存于他體內深處的功德之力,也變的愈發活躍起來,像是隨時都能沖出他的體外一般。

  江小白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呼…”

  北陰帝尊輕呼一口濁氣,伸手虛握間,黑旗白骨幡已是再次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小友所作所為,在下深感佩服!”

  “不過小友若是執意殺死我的這位傳人,卻是還要先過了我這一關才行。”

  佩服歸佩服,不過為了自己的鬼道傳承,能夠繼續流傳下去,北陰帝尊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肖虎這位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傳人。

  至于自己這樣做,是否會得罪江小白,耽誤了補天之事,北陰帝尊卻是并未太過在意。

  以他的實力,自是已經看出,此刻江小白的本體,已經被天道法則掌控,補天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事情。哪怕是作為氣運之子的江小白,也已經無法改變。

  換而言之,此刻北陰帝尊所需要面對的,只是江小白的這具雷霆分身罷了!

  “既然如此,那么小子明白了!”

  江小白深吸口氣,一柄雷霆巨斧已是緩緩自他掌心之中浮現而出。

  在這之前,江小白本以為北陰帝尊不會為了肖虎對他出手,卻沒想到,最終還是自己想多了。

  “帝君——請!”

  “小友——請!”

  大道之爭,非生即死,哪怕心中再怎么敬佩,此刻北陰帝尊也不會手下留情。

  更何況,他與江小白不過才是剛剛認識,而肖虎,卻是他苦心培養多年的道法傳人!

  孰遠孰近已是一目了然!

  “殺!”

  江小白猛然爆吼一聲,手中雷霆巨斧已是破空斬下。

  與此同時,他那原本高達百米的龐大身軀,亦是開始飛速變小,源源不斷的的雷霆本源,向著巨斧之中流淌而去。

  “破!”

  與此同時,面對江小白的全力一擊,北陰帝尊卻只是輕抬右手,以黑旗白骨幡向著虛空之中輕輕點去。

  “嗡…”

  無聲無息間,黑旗白骨幡已是在北陰帝尊手中重新化作一桿白骨長槍。

  槍尖之上,一點寒芒刺出,猶如灰色流星般,向著雷霆巨斧直刺而去。

  “轟…”

  巨斧斬在槍芒之上,雷霆本源爆發之下,無數紫色雷芒爆射而出,在這百里虛空之中,化作一片雷霆地獄。

  然而,破入雷霆地獄之中的白骨長槍,卻是如入無人之地一般,一路洞穿虛空,直奔江小白而去。

  “嗤…”

  下一刻,只見虛空之中幽芒一閃而過,白骨長槍已是自那雷霆巨斧之中透體而出,槍芒所指直奔江小白咽喉而去。

  這黑旗白骨幡,本就是以北陰帝尊的一截斷指祭煉而成,在肖虎手中所能發揮出的實力,不過十分之一罷了。

  唯有此刻,北陰帝尊以殘魂神念操控,方才真正發揮出了這件鬼道圣器的真正威力。

  也正是因為如此,江小白之前的隨手一劍,方才能夠斬殺肖虎。而此刻雷霆分身全力出手,卻是依舊不抵白骨長槍的隨手一擊。

  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嗡…”

  若有若無的槍鳴聲中,一縷寒芒在江小白的喉間一閃而逝,隨即一道碗口粗的窟窿便出現在了江小白的脖頸之上。

  不過好在,此刻與北陰帝尊交戰的并非江小白的本體,雷霆分身雖是無法發揮出他的全部實力,卻也同樣不會像本體一樣,被這一槍一擊轟殺。

  下一刻,就在槍芒透體而過的瞬間,無數紫色雷芒已是從江小白的傷口之中流淌而出,不斷短短一瞬,便已徹底愈合。

  “咦!竟然沒死!”

  江小白身后,隨同白骨長槍一同化影而出的北陰帝尊,口中不由自主的輕咦了一聲。

  他這一槍,可不是普通攻擊,就算此刻江小白的分身,是以雷霆之力凝聚而成,受他這一槍攻擊,也該轟然炸碎才是。

  卻沒想到,挨了自己的玄天一擊之后,江小白的雷霆分身,不僅沒有立刻散去,甚至就連傷勢都沒怎么留下。

  充其量,也就是稍微消耗了分身的一些能量罷了。

  “再來!”

  另外一邊,傷口彌合之時,江小白已是返身再次劈出一斧,無數紫色雷芒在斧刃之上凝成一線,對著身前虛空便是一斧落下。

  “轟…”

  下一刻,空間碎裂,雷霆之力洞穿之下,一條臨時通道已是直接開辟在了巨斧與北陰帝尊中間。

  “嗤…”

  虛空輕響,原本無比狂暴的雷霆之力,此刻卻是化作一縷紫色寒芒,從那虛空通道之中,悄無聲息的躍出,猶如春風細雨般,向著北陰帝尊腰間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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