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等來自草原和湖泊上的霧氣略微散開了一些,隊伍便出發了;
大家都還騎著馬,以節省體力。幾名士兵跟隨著他們,等到了山腳巖石區后再把馬匹帶回。
所有人都沒有穿甲胄,而是穿著皮甲或是獵裝,以方便登山;
貞德穿了一件維達以前從未見她穿過的皮革獵裝,身后的厚絨披風被鎖骨位置的兩個巨大銅扣固定著,腳上穿著一雙直到膝蓋的靴子,顯得腿部纖細修長。有點緊身的獵裝包裹著她的身體;凸顯了不亞于索尼婭的動人體態。
維達并沒有偷偷地側過臉去欣賞貞德的曼妙身姿,而是騎在馬上有些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那枚黑曜石箭頭,想著心事。
他只穿著一件士兵的鑲釘皮馬甲,由于那柄大劍的關系,他沒穿披風,只是在肩部披了一條諾邁單達款式的短氅(注:諾邁單達是位處西北寒冷地帶的王國)那部古書則細細地包了起來,背在了身后;
維達不知道這次任務的具體目的是什么,他覺得帶上古書說不定會給自己有所啟示。
數哩地的距離一會就到了,穿過了巖石區,前面便是斜斜的陡坡了,馬匹在這里只能止步了。
維達隨手將箭頭放進了束帶的腰囊中,率先下了馬。身后的眾人也紛紛下馬,將馱馬上的物資裝備搬了下來,背在了身上。
正午的太陽破開云層,將熾熱的陽光射向那群氣喘吁吁的登山者們,維達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水,抬頭遙望著被云霧圍繞的若隱若現的山峰;
他們已經爬了小半天了,卻只到了山腰附近,接下來更崎嶇陡峭的崖坡在等著他們。
大家休整了一會,維達將他身上背著的一卷用藤蔓編織起來的粗陋繩索解開,扎在自己的腰間,將另一頭交給了貞德,并幫助她牢牢的系在了纖腰上。
后面的騎士們也紛紛照做了,他們2個一組用繩索連了起來;一旦其中一人失足,那么另一個則可以挽救他,或者是陪著他一同掉落深淵。
維達先一步開始攀爬了,他取出插在腰間束帶里的鐵錘,又從束帶的囊中掏出了兩支用鋼制槍頭改制的錐形釘,一支咬在嘴里,將另一只敲進石縫中。試了試牢固度便爬了上去,貞德小心翼翼地跟隨在后…
一隊人就像是伏在峭壁上的壁虎一樣慢慢地爬升。
山峰的上半部分由于海拔的關系,居然還有些積雪和濕滑的冰面。這給攀爬增加了不少難度,到了后面維達不得不用繩子將所有人都連成了一起;
...已經有人開始失手了,幸好可靠的同伴并沒有辜負他。
在攀爬到了陽光也不能穿透的云霧中的時候,寒意滲透了每個人的血管。汗濕的衣服顯得格外的冰冷,手腳已經有些麻木不聽使喚了。
大家終于找到了一處地勢較為平坦的空地,
8個人擠做一堆,點了4根火把進行取暖,并取出干糧吃點補充體力。
貞德就在維達的身側;她非常明顯的在瑟瑟發抖。汗濕的頭發貼在前額上,大口呼出的冷凝氣將她臉上的血色抹得一干二凈,臉色顯得蒼白極了。
維達見狀便將肩上的短氅披在她的身上,可是止不住的寒意讓她抖得更厲害了。
他猶豫了一下,伸手將她向自己懷里摟去。
貞德抗拒了一下,但凍得僵硬麻木的身體卻渴望溫暖。她被扯了過去,與維達緊緊依偎在了一起。
眾人都低著腦袋縮在披風里,或是湊近火把烘烤著自己的雙手,沒有人看到這一幕。
休整了一會,大家決定繼續攀爬。
貞德想將肩上的短氅還給維達,可凍僵了的手怎么都不聽使喚,維達見狀便有些粗魯的將短氅的帶子再系緊一些。然后就回過頭去不再理會她了。
其實維達也凍壞了,他因為圖方便靈活而沒有帶手套的的手已經有些僵硬了。
不過快到山頂了,他昂著頭估算著距離,然后向上伸出了右手抓住了石縫的邊緣;缺乏登山經驗的他已經將錐形釘用完了,現在只能依靠他的體力和臂力來支持自己了。
突然,腰間的繩索隔著皮甲緊緊地勒進了肉里,巨大的下墜力讓他身體后仰了,扣住石縫邊緣的手指緊張的發白;
最底下的一名騎士踩到了松動的石頭,并將石頭踩掉了,瞬間失去了平衡掉落了下去,繩索上端的同伴急急拉住了,卻用岔了力氣跟著也下滑了。
巨大的慣性拉扯著上面的幾名同伴,直到將那股力傳到了維達的腰上、手臂上、手指上。
維達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繼續用右手死命扣住石縫,左手拽著繩子。而腳則在盲目的尋找支點。
最底下那名騎士見拖累到了整個隊伍,便摸索腰間的匕首準備隔斷繩子......
維達不敢低頭向下觀望,只是用手拼命扣住石縫邊緣,終于他的腳踢到了一處凸起。
他踩了上去,借了把勁,拼盡力氣將繩索提了起來。那名騎士被繩索蕩向了峭壁的凸起,他急忙松開握住劍柄的手,抱住了那個凸出的石頭。
好一會,大家都只貼附在陡峭的崖壁上,動都不敢動。直到因為瀕死的緊張感所造成的心跳慢慢緩和下來......
維達將緊張酸疼的右臂稍稍活動了一下,試探著繼續向上爬去…
維達伸手將最后一人拉了上來,然后翻身癱坐在了地上。那輪紅日正掛在他們的右側——山脈的西面;
西落的太陽在稀薄的空氣的光照映襯下仿佛近如咫尺,伸手便可觸及一般。
眾人稍作休息便準備下到地勢稍低的地方扎營,因為天色已經不早了,為了安全只能在山上渡過一晚了。
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終于找到了一處位于半山的平地,地勢雖然非常狹小,卻好在還有幾塊巨大的巖石能替人們擋住夜間刺骨的寒風。
山上找不到樹木和干燥的植被,沒辦法生火,只好像剛才一樣擠做一團,用厚實的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日間的疲乏和緊張,使得大家都沒什么胃口,都只是倒頭便睡了。
維達也睡的非常死沉,直到他被肩部的持續抖動給攪醒了,他歪過頭發現貞德正蜷縮成一團,發著抖;她的披風不知何時被自己給扯走了半邊。
他心下內疚極了;于是便輕手輕腳的將披風蓋回到貞德的身上,將披風的邊緣塞塞緊,裹的嚴實一些。
做完這些,自己則換了個稍遠些的地方,靠著一塊巨巖躺下了…
清晨的晨露在巖石上漸漸匯集到了一起,緩慢地滲了下來,聚成了一顆水珠滴落;
維達被臉上濕答答的潮氣弄醒了,他坐了起來,打著哈欠張大了鼻孔貪婪的呼吸著山間新鮮潮濕的空氣。
經過一晚的休息,他感覺精力充沛,神清氣爽。過沒多久,熟睡的騎士們也陸續醒了過來,一晚的休息對他們來說還是有些不夠,每個人的臉上都還顯得有些倦色。
直到大家都開始收拾行囊了,貞德卻還沒醒過來,她還是保持著蜷縮的睡姿,緊緊地裹著那件披風。
維達挪到她身旁,靠坐到邊上,輕輕的呼喊著她的名字…
半晌,貞德才醒了過來。她低著頭坐了起來,黑色的長發垂落下來,披在了臉上。好一陣子她才抬起頭將長發捋到了一邊;
她的眼神有些呆滯,蒼白的臉龐帶著病態的紅暈。
她勉強站了起來,披風從身上滑落。她蹲下想去撿,卻踉蹌了一下。維達連忙將她攙扶住。
“貞德小姐,你的手怎么這么涼?你受風寒了。”維達感覺到她的手冰冷異常。
“維達大人,我沒事,只是睡得有些頭暈而已,我們先下山吧。”貞德將手抽了回去。
維達執意讓她再坐一會,但貞德拒絕了,她固執的說自己沒有問題,并不想耽擱行程。兩人爭執了一會,維達拗不過她的堅持,就讓步了。
下山在某種程度上比上山更困難,特別是這一段坡路;
雖然不像山脈北坡那么險峻陡峭,但是地面崎嶇、山石參差林立,特別是晨露在石頭上制造了濕滑的效果,讓下行的人們更要小心謹慎。
維達走在貞德的左側,他時不時的側過頭看一眼;
而貞德似乎就像自己所說的那樣,看上去并沒有太大問題。
眾人緩慢地走過了一片巨大的石堆;被風化的碎石隨著人們的踩過,淅淅瀝瀝的滾落,發出嗒嗒的聲響一路彈跳著掉下了山崖。
維達眼角的余光看見貞德似乎絆在一塊石頭上崴了一下,于是她就靠在了一旁的巨巖上。
突然,那塊巨巖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向后崩塌了下去!貞德猝不及防向后面的深淵倒去......
維達飛身撲去,伸出手抓住了貞德的腳踝,使勁將她提了上來。
剛抱住了貞德的腰,他卻驚恐地發現自己身下的巖石也在滑落…想要把貞德甩上去,卻發現自己已經身在半空無處借力了…
身后的騎士們齊聲喊了出來,紛紛奔上前去。可無濟于事,相隔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隨著大片崩塌的石頭向下滑落到深淵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