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悲傷,只能將悲傷化為一往無前的動力。此時他與朱莉·酒火之間,已經再無阻攔。
羅松溪的目標是接近朱莉·酒火至三十米的距離。
朱莉·酒火本身也是一名圣域初階的強者,是羅松溪無法戰勝的存在。但羅松溪壓根沒想過要和她交手。
經過77的計算,他用智慧涌動之鏡發動精神沖擊,雖然武者的精神力要比法師弱很多,但要保證對一名圣域初階的武者造成影響,他必須將與對手的距離控制在三十米以內。
他從宮墻越入,令人意外地擺脫了三位禁衛軍大統領,其實只花了短短兩三秒鐘時間。朱莉·酒火眼看就在他的面前。
但是高臺上觀禮的矮人權貴里,終于有人看出了他的意圖,最最了解內情的廷尉司大司長索林,決定要伸手阻上一阻。
上臺觀禮的權貴都沒有攜帶武器,這位圣域高階的大司長,于是摘下了自己的禮帽,朝羅松溪扔了過去。
索林扔出自己的禮帽,后悔地摸了摸自己沒有遮蔽的禿頂。
但禮帽已帶著圣域高階的力量,準備地命中了羅松溪,羅松溪筆直向前的俯沖路線被帶偏,他重重地摔倒在地,狠狠吐出一大口血。
智慧涌動之鏡已經握在手里,但他離可以發動精神打擊的距離,終究還是差了那么四、五米。
但他接連受了三次圣域強者的重擊,傷上加傷,此刻四肢已無一絲力氣,這四、五米的距離就成了天塹。
只需要一、兩秒鐘,被他越過的那名大統領,就會帶著五名黃金階的統領一起,對他形成包圍。
77,我們還是失敗了嗎?他望著朱莉·酒火的方向,輕輕念了一聲。
就在這時,一道綠光從天而降,將他籠罩在當中。
在遠處的宮墻上,他越眾而入的位置,一個白衣白裙的少女舉著一根品質不是很好的法杖,調動了所有的精神力,對他釋放一個自然法術。
白衣白裙的少女當然就是林小曼。羅松溪沒有告訴她自己的行動,但她怎么會猜不到?
礙于誓言,她無法出手幫羅松溪攻擊朱莉·酒火,但她怎么會眼睜睜看著羅松溪遇險?
她鼓蕩起所有力量,對著羅松溪遙遙施放了一個她在突破進入黃金階才領悟的法術——自然之觸。羅松溪身上,被灌注進了一股新鮮的自然的力量。
朱莉·酒火自然也明白了羅松溪的來意,雖然她原本并不相信羅松溪會干出這樣的蠢事。但她更想不到林小曼敢出手相幫,她憤怒地對著宮墻上的林小曼怒斥,“你竟敢…”
但這時,羅松溪已經用這股新鮮的力量,在地上就地打了兩個滾,滾過了最后這四、五米距離。
剛剛滾完,追趕的矮人們已經殺到,四名黃金階統領牢牢按住他的四肢,大統領的錘子擱在了他的腦袋上。
但羅松溪的左手,牢牢握住智慧涌動之鏡,他的右手,則悄悄地捏著一塊從萊昂納多那里贏來的水晶。
他渾然不懼大統領隨時可能打爆他腦袋的錘子,他朝朱莉·酒火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捏碎了手里的閃現水晶。
朱莉·酒火看上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她的身體陡然一震,然后就要軟綿綿地向后倒下。
但羅松溪已經從大統領的錘子底下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
羅松溪半跪在地上,這個身高恰好和朱莉差不多高,于是羅松溪很自然地用手攬住了她的腰,防止她向后摔倒。
他的娃娃臉上,洋溢著緊張過后的輕松與喜悅。
這個畫面,像極了一個溫順、聽話的小男生,在求婚成功后,一把扶住了他因為驚喜差點暈倒的女朋友。
然而就是這個看上去很溫馨甜美的場面,讓在場的所有矮人,一時間全都大驚失色。
在禁衛軍的層層拱衛下,在整個矮人王國高層幾乎悉數到場的情況下,居然被一個黃金階都沒到的人類小子,在短短幾秒鐘內突破進冊封儀式最核心的區域,挾持住即將加冕的攝政女王…他是如何做到的?
“你…”制服了朱莉·酒火,羅松溪剛想開口,沒想到朱莉卻忽然率先“說話”了。
“就要消散了嗎…愚蠢的矮人,精神世界竟然如此脆弱。”
準確來說,并不是朱莉·酒火在說話,而是從她的體內,發出一個不知道屬于誰的,詭異的男聲。
“就差一點,差一點點,整個矮人王國,就會是我的了。沒想到竟然栽在一個精神沖擊手里…真是下賤的種族啊。”
這下連羅松溪也被震驚了。按照他的計劃,他沖進冊封儀式,用智慧涌動之鏡加上閃現水晶制住朱莉·酒火。
然后最理想的情況,是趁朱莉精神最虛弱的時候逼她當眾承認干過的事情,否則的話,就需要拿朱莉·酒火跟矮人王做交易,讓矮人們至少公平公正地把事情給調查清楚。
結果沒有想到,局面會變成這個樣子,朱莉的身體里,居然還藏著一個…人?
被震驚的不止羅松溪一個,燃須·酒火從王座上站了起來,指著朱莉問道,“你…究竟是誰?朱莉…怎么了?”
“我是誰?哈哈哈哈哈,我是一顆種子啊,穿越遙遠的距離,在這里生根、發芽。朱莉…你是說那個矮人小女孩嗎?她在剛剛出生的時候,就被我吞噬了靈魂。那個純真自然潔白無瑕的靈魂…真是美妙啊…”。
詭異的男聲在一陣嘶吼之后突然轉為了愴然的低語,“但是諸神在上,為什么要讓我降臨在一個矮人女孩的身上?你知道這些年來,你的兩個兒子,輪流趴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經歷了什么嗎?”
“不過終于都要結束了,其實我也沒什么好遺憾的。這幾年,當初的什么目標啊,信念啊,我都已經無所謂了,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擺脫這具軀體,還有就是弄死這兩個惡心的家伙。”
“現在他們都死了,布里維夫吃了我親手調制的敗血花,心臟被我打成七片。德拉克被我派索林逼瘋了,他到死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哈哈哈哈哈,你說,我死之后,會不會在另一個世界碰到他們,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呢?”
廷尉司大司長索林聽得汗如雨下,一顆禿頭伏在地上,大聲道,“陛下,朱莉殿下肯定是中了什么法術,趕緊制服這個人類,然后救下殿下啊。”
“呵呵,”朱莉轉頭瞪了索林一眼,“一日為奴終身為仆,你逃不掉的…我會在另一個世界等你的…哈哈哈哈…”
朱莉奮力站穩在地上,“那么多年了,第一次用自己的聲音,按自己的思想說話,這感覺真好啊。”
她看了一眼原本即將戴上、近在咫尺的攝政王冠,嘆了一口氣。
“真是輕松啊…”
朱莉張開雙臂,她的身體開始發亮、消失,羅松溪聽到她最后在吟誦一段繁復的經文。他只聽清了其中的幾句:
“…黑暗的靈魂啊,扭曲樹木,玷污湖水,籠罩所有的土地…”
朱莉·酒火的身體如同一個能量體一般徹底消失不見,仿佛沒有存在過一般。
她渾身上下的東西也一起隨之消失,只剩下一塊黑色的晶石,很像一枚元素黑鉆,卻沒有任何的元素波動,而且幾乎沒有分量,就這樣輕飄飄地降落在羅松溪的手里。
在場的矮人們,都還沒有從巨大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只有燃須·酒火,疲憊地重新坐倒在王座上,他對著禁軍總統領米爾豪斯招了招手。
燃須·酒火朝米爾豪斯指了指羅松溪,說,“保護好他,給他治傷。”
又指了指索林,“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