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繼承人險遭暗殺,斯圖加特家的怒火來得迅速和猛烈。
參與暗殺的三名黃金階殺手,被確認屬于北部軍區無疑。
事實上,除了軍隊的那些特工隊,全聯邦還真找不到多少個黃金階的武者——對于人類而言,修煉到黃金階武者代價實在太過巨大。
聯安委憲兵大隊和調查局的精銳幾乎全員出動,乘坐五艘飛艇包圍了北部軍區位于北灣州的軍部。
北部軍區在司令員周虎的要求下沒有進行反抗,七名從少尉到大校軍銜不等的軍官以涉嫌一級謀殺罪被逮捕。
另外四名軍官,在逮捕過程中用火魔法把自己燒成一團灰燼。
審訊沒有結果,那些被捕的軍官們,帶著經歷過前線血與火的驕傲,用憤怒與不屑對抗著聯安委憲兵大隊和調查局的官員。
但聯邦有句諺語叫“聯邦沒有不透風的墻”,只要把最強大的資源傾注下去,很難有揭不穿的黑幕。無論是誰,即使布下再精密的局,也要做好計劃曝露之后承受對手更嚴厲報復的思想準備。
這也是聯邦近百年來,很少再有暗殺這種不見光手段的原因。各方勢力,至少在表面上,保持著體面與和平。
所以在共和歷123年,發生在十萬大山里這場暗殺,會震驚整個首都圣約翰堡——
這種行為,已經違背了各方的共識,已經違背了基本的游戲規則,已經引起了整個階層的緊張。
所有勢力,無論與斯圖加特家族關系如何,都隱晦地表達了對徹查此案的支持,至少,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出現。
在初審沒有結果之后,受東部軍區司令員、聯邦全軍作戰委員會主席柯尼卡上將之邀,一名精通自然魔法的精靈馴獸大師來到了北部軍區。
精靈馴獸師與北部軍區全軍一千多只傳信的飛隼進行交流之后,終于從北部軍區軍部與學校的通信記錄中,建立了北部軍區參謀長、聯安委特訓學校特聘教授拉爾博中將與這起暗殺事件的證據鏈。
弗洛普教授在馬格尼教授的陪同下走進了拉爾博中將的辦公室。
學校的教授分兩種,弗洛普教授、馬格尼教授和格蕾醫生,是常駐學校的教授,人稱學院派三巨頭。
而像桑瑞秋教授和拉爾博中將這樣的,則是臨時聘請來為學員講課的。
拉爾博中將今年只有55歲,圣域頂階強者,是聯邦少壯派軍官的代表。早年拉爾博在軍校學習時,教他魔法課的老師正是弗洛普教授。
拉爾博中將正在整理自己的儀容,軍裝拍得沒有一絲褶皺,肩章上兩顆星星擦得熠熠發亮。
看到弗洛普教授進來,他系上軍裝上最上面那顆口子,站了起來,向弗洛普教授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軍禮。
“老師,抱歉讓您失望了。”
“老師,我知道您想問什么,”拉爾博中將說,“第一,整個行動是我一個人在調度指揮,周虎司令毫不知情,更請不要牽連到周司令正在學校學習的兒子周卓。”
“第二,我軍校畢業之后就去了北部軍區,矮人王國南方戰爭開戰的時候,我是一個連長,當時我親眼見過無數聯邦的士兵,為了聯邦的意志,犧牲在矮人大陸南部的黑石山里。一直到我當上參謀長,聯邦為這場戰爭付出了超過十五萬名士兵的損失。”
“而現在,一名乳臭未干的小子,在沒有得到任何授權的情況下,妄圖與敵人達成和談協議,這是投降,這是叛國。”
“作為聯邦軍方最高級別的將領之一,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軍隊應該在法律框架和聯邦集體意志下行事的基本準則。”
“但如果法律與聯邦的集體意志,已經變成了某些人手中的玩具,或者是他們彼此間妥協的結果,軍隊又該扮演何種角色?”
“我必須為戰死的那十五萬名士兵的努力負責。”
“第三,向您匯報,我確實不知道那個哨站的哨兵是誰。他不是我的人,據我所知,還有一個第三方在向我們提供情報,比如貢克先生什么時候會離開。”
“那個哨兵應該就是那個第三方潛伏在學校里負責傳遞情報的那個人。至于這個第三方到底是誰,我確實不知道。”
“我唯一能確認的是,這個第三方并非來自帝國,而是與我們懷有同樣政見和理想的人。”
“最后,感謝老師曾經的教誨。法律會宣判我有罪,但歷史將宣判我無罪。”
“再見了老師。”
一團火焰升起,將拉爾博中將燒成灰燼。
弗洛普教授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帶著馬格尼教授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拉爾博中將因緊急公務,從學校返回北部軍區軍部,途中遭遇飛艇失事,不幸遇難。聯邦追認其為因公殉職的烈士,家人享受聯邦上將犧牲后的烈屬待遇。
斯圖加特家族的內部審查沒有發現可疑線索,哨兵的線索沒有挖出后續,為了不使事件的影響擴散到民間,調查的聲勢逐步轉小,但可以料見到,調查還將繼續很長的一段時間。
學校里取消了軍事理論課,由格蕾醫生代上了幾節醫學與救護課。
但半年的文化課已經接近尾聲,拉爾博將軍的去世并沒有在其他學生當中引起太大的波瀾。知情者與不知情者,都心照不宣的沉默著。
然而這一切與校醫院里的兩個少年沒有多大的關系。盡管萊昂納多是這場暗殺行動的直接受害人,然而在事后的罪案調查中,他并沒有進行任何帶有個人主觀色彩的干預,用他的話講,是要尊重聯邦的司法程序。
這種對法律的敬畏,和羅松溪理解的特權階層子弟好像不大一樣 萊昂納多的傷其實已經好了,但他賴在校醫院里不肯回去,明顯他很享受有個伴兒能聊天的日子,以及…有林小曼送飯的日子。
鰲蝦魚子醬雖然好吃,但是能吃到幾頓食堂的大鍋飯,對于萊昂納多來說無疑也是非常新奇的感受。
這一天,林小曼送完飯之后,萊昂納多神秘兮兮地問羅松溪,“推了沒?”
羅松溪憤怒地手里的碗扔向萊昂納多,“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公子哥都是這么下作。”
萊昂納多委屈地說。“我只是想關心一下朋友的美好生活嘛。畢竟在這個方面,哥要比你有經驗得多。”
“有經驗個屁,你在這么猥瑣,我就要重新考慮和你的合作問題了。”
“切,你不干拉倒。斯圖加特家族繼承人在患難時期的合作伙伴,我放出風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頭要來搶呢。”
“那你去吧。”
“算了算了,這不是我信得過你嗎?”
斗嘴歸斗嘴,在羅松溪心目中,萊昂納多其實算得上一個很不錯的朋友。
雖然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萊昂納多——在他眼里,萊昂納多是一個相當復雜的人:既帶有著權貴階層那種與生俱來的優渥感,做的事情偏偏卻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具有無與倫比的政治和魔法天賦,在許多事情上偏偏又會流露出相當的不成熟與孩子氣。
但至少,能算一個不壞的公子哥吧。
于是他們又開始討論與矮人抵抗軍領導人會面的事情。
“你說你來學校,主要是因為弗洛普教授,是斯圖加特家族唯一敢不聽你爸的話,給予你幫助的人?”
“對呀。”
“那弗洛普教授答應幫你了嗎?”
“他的條件很苛刻…”
“什么條件?”
“要我修煉到黃金階。現在聽說我拉你入伙之后,又增加了一個條件,就是要你突破到白銀階。他說既然到了他的學校里,首要任務就是教學,只有完成教學任務,才會幫我搞其他事情。”
“我覺得我難度不大,主要看你。”
“你…”
他們渾然不知,在他們的斗嘴中,一個日后將改變聯邦甚至整個位面命運的組合,正在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