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花在熊熊燃燒中倒地,在密林中燃起了一片山火,被秋雨一淋,濃煙滾滾。
沒有了自然魔法的力量,光靠一片山火顯然無法阻擋殺手追來的步伐。火光中,一名黃金階殺手已經飛躍而出,刀鋒直指三人隊尾的萊昂納多。
走不掉了,那就拼一把吧,羅松溪想。
羅松溪右手舉高大盾,盡量將三人遮蔽住,左手隱蔽地掏出他那把32倍壓縮的小火槍,從盾后露出槍口,抬手就是一槍。
亮得刺眼的小火球向殺手呼嘯而去,但殺手橫過手中刀,對著小火球一拍。
32倍壓縮的火球居然被硬生生拍碎,而殺手在空中的身形卻沒有顫動一絲,這就是黃金階的實力。他隨手丟掉同樣碎裂的刀,下撲之勢不變,一掌按向羅松溪手里的大盾。
羅松溪已經沒有時間開第二槍,他只覺得像無數把鐵錘砸過自己的頭頂,那面黃金階法器大盾在殺手一掌而碎。
不過也虧得黃金階法器的物理防御力,羅松溪在這一擊之下沒有受到很嚴重的創傷。
盾碎的時候,羅松溪大喊一聲,“清風術。”
清風術是一道完全沒有攻擊力的法術,但勝在吟唱時間極短,哪怕是白銀階魔法師也只需要零點幾秒就能完成。
萊昂納多不知道羅松溪這個時候要他施放清風術做什么,但這一次他終于沒有自說自話,張口念起了清風術的咒語。
黃金階殺手擊碎大盾,雙腳同時踏上了地面,一擰腰,又一掌向羅松溪劈來。
羅松溪全身懲戒之力經脾臟流轉向左手,硬生生與殺手對了一掌。
他的左手毫無意外地咔嚓折斷,身體毫無意外地像個沙包般向后拋飛出去,后背狠狠撞在一棵樹上,將一棵碗口粗的樹咔嚓撞斷,左胸的肋骨斷了好幾根。
力量的差距實在是相差太大。
但在拋飛出去的時候,他的右手,扔出他最小的一輛小車,然后輕輕在心里念了一聲“爆”。
這輛小車里,沒有炸藥,沒有強光,甚至車神只是一個玻璃小瓶。玻璃小瓶里裝著一堆白色的粉末,在爆燃中迅速氣化,化作一股濃烈的蘋果味果香。
這個時候,萊昂納多的清風術已經成型,一陣清風向著殺手拂面而去,帶著蘋果味果香拂上了殺手的臉龐。
黃金階殺手擊飛了羅松溪,正猛提一口氣,打算再一掌劈向萊昂納多。
卻在一片好聞的果香里,頭暈目眩。他想起來這是一種什么毒氣,趕緊閉住呼吸,但已經來不及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羅松溪扶著斷臂,對著萊昂納多語重心長地說,“要配合。”
另外一邊,林小曼與羅松溪的配合就要默契許多,在食人花倒地的時候,羅松溪向她遞了個眼神,她就拄著法杖,開始了一個超大型魔法的吟唱。
這個時候,法術的吟唱已經到了最關鍵時刻,她緊咬牙關,臉色越來越蒼白,明顯這是一個已經超出她精神負荷的法術。
但與此同時,其他兩名黃金階殺手也已從山火與濃煙中走了出來。
其中一名在整頓隊列,領導其他白銀階的手下盡快從濃煙中恢復視野,好發起一次火槍齊射,而另外一名,看到同伴被倒在毒氣之中,氣得須發皆張,怒吼一聲,疾撲而來。
黃金階殺手撲來,林小曼的超大型魔法還來不及完成,羅松溪朝萊昂納多又喊了一聲,“地刺術。”
地刺術是在地上凸起尖銳的土刺,雖然不像清風術那樣完全沒有攻擊力,但在實戰中同樣沒什么用處,因為沒人會原地站著不動等你來刺。
但地刺術和清風術一樣,吟唱時間極短。
萊昂納多再次聽從了羅松溪的喊話,一根地刺搶在黃金階殺手撲到他們面前之前,從地上冒了出來。
羅松溪確認了一眼地刺的位置,握緊手里的智慧涌動之鏡。
77在他心里輕喊一聲,“好。”
他抬頭看了那名黃金階殺手一眼。
在短到無法計數的時間里,破破爛爛的鏡片,抽空了他的精神力,形成一根看不見的突刺,狠狠刺入黃金階殺手的大腦。
一聲聽不見的“撲”聲,那是羅松溪確認精神沖擊刺破了黃金階殺手精神世界的聲音。然后是一聲響亮的“撲”聲,飛撲在空中的黃金階殺手,從天上墜下,撲面落在那根地刺上面,重力令尖銳的地刺從他前胸穿過,從后背冒出,土黃色的地刺一片鮮紅。
羅松溪用自己重傷、精神力耗盡的代價,終于造成了對方兩名黃金階殺手,一死一重傷!
這個時候林小曼的超大型法術終于成型,她嬌叱一聲,“野性成長!”
只見殺手們身前身后的樹木,仿佛驟然間生長了無數年月,粗大的樹干和密密麻麻的枝條,包成一個圓球,將剩下的那名黃金階殺手和剩余的七名白銀階殺手統統困在了里面。
但林小曼也臉色蒼白,拄著法杖,仍舊雙膝跪地,站立不起。
萊昂納多就要吟唱一個火系魔法,想把殺手都燒死在枝干圍起的圓球之中。林小曼虛弱地阻止他,“別,黃金階的燒不死,只會助他脫困。”
羅松溪已經掏出一把璟魚骨粉吞下,強忍著無比劇烈的頭痛,對萊昂納多說,“要配合。”
萊昂納多“哦”了一聲,他第一次對羅松溪有了服氣的感覺,并對著羅松溪和林小曼說了一句,“謝謝。”
“還沒脫困呢,扶著我們倆,快走。”羅松溪說,“謝就不用謝了,現在只有你一個完好的,這個時候別丟下我們倆就行。”
萊昂納多又不高興了,“我是這種人嗎?”
“嗷,叫你扶著我,別扶我斷了的左手啊。”
“話說,你到底干了什么天怨人懟的事情,要一個人從家里偷偷躲到學校里來,結果在學校里還被人千里追殺?讓我猜猜看,是不是在首都欺男霸女,害得某個或者好幾個良家少女含憤自盡,激起無數人的憤慨,要殺你而后快?”
“我次…你這是什么爛小說里的情節?當然我不否認首都確實有些家伙喜歡把女朋友的數量當作自己家實力的招牌,可我就算是特權階層,也是那種很有道德感的特權階層好不好?”
“那你到底惹了什么事情?”
“唉,政治的事情太復雜,等安全了我再慢慢跟你說吧。不過話說回來,聯邦已經多少年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惡性暗殺事件了?從張新穎總統死后,政治斗爭不動用武力手段,一直都是各方的共識。他們真的是想撕破臉了嗎?”
“你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了?”
“算了,事后的調查與審判是聯邦政府的事情,我不能凌駕于法律之上去宣判某些人有罪。否則就和他們一樣了。”
“其實你除了喜歡裝一點,情商低了一點,戰斗智商也低了一點之外,人還是挺好的。”
“我…我只是在不熟的人面前比較放不開。你再說這樣的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們倆丟下?”
“想罵臟話就罵出來,這樣會爽一點。”
“我操,他們又追上來了。”
走出密林的時候,林小曼恢復了一點精神力,她召喚出幾株藤蔓,做成一只雪橇,和萊昂納多一起拖著左半邊身子不能動彈的羅松溪爬雪山。
現在他們已經差不多到達了山頂,接下去只有最后大約一千五百米下山的陡坡,下到雪線之下,就是羅松溪所說的那座瀑布所在。
但殺手們終是掙脫了森林的纏繞,再一次逼近了。這一次沒有密林的遮擋,他們的元素火槍能在兩三百米外就朝前方開火。
萊昂納多的那雙黃金階法器靴子,因為負荷過大,剛剛宣告徹底損毀。身體的重量驟然增加,令全速奔跑的萊昂納多猝不及防地跌進了雪里。也正好是跌了這一跤,令他堪堪避過了后方射來的一發火球。
羅松溪和林小曼的戰斗力還遠沒有恢復,作為一名有道德感的特權階層,萊昂納多臉上露出悲壯的神色。
“這次我來,”他對羅松溪說。
他趴在雪里轉了個身,面朝著追擊者們,抽出一把一看就很高級的匕首法器,輕輕揮了一下,念出兩句咒語,一面冰墻從雪地里升起,擋在他的面前。
“圣域階法器自帶的瞬發法術,我最后的底牌。”萊昂納多輕輕解釋了一句。
然后他坐起身來,另外一只手舉起了一根和一看就也很高級的法杖,雙手齊揮,高聲吟唱起來,清亮的咒語聲在群山之間回響著,蕩漾出一種決然的情緒。
殺手們已經追近到一二十米遠的距離了,看著火槍一時間打不破那面冰墻,黃金階殺手率先揮刀殺上,冰墻卻波地一聲爆開,籠罩住黃金階殺手,將他凍成一塊冰塊。
冰凍應該并不能持續很久,冰塊里發出嘎嘣嘎嘣的脆響,隨時能夠破冰而出。
但萊昂納多的魔法終于完成了吟唱,他居然以白銀階的實力,施放出了許多黃金階魔法師都無法完成的大雪崩術。而且大雪崩術在這樣的雪山上無疑能發揮出最大的效用,殺手們腳下的冰雪迅速崩垮、塌陷,然后帶動著他們勢不可擋地向山下滾落下去。
但大雪崩術也抽空了萊昂納多的全部力氣。他有氣無力地對羅松溪說,“終于輪到你配合一回了。一樣,等會我暈過去的時候,別扔下我。”
說完一歪頭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