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好大的權利
櫻心灰意冷，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步步走動血泊中妹妹的身邊。
也不管地上的血跡，她坐在了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少女的旁邊。
“玲。”
櫻拿起妹妹的手，把少女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像以前有過的許多個冬天一樣，玲總是在外面玩瘋了，冷的不行了然后回家跑到姐姐身邊，把手伸過來。
而櫻總是雙手蓋住對方的手，來回搓揉，讓她的手暖和一點。
站在一邊的希兒已經看不下去了，剛才那個愿意幫助自己的櫻姐姐突然感覺越來越遠。
本來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希兒怎么前進都好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樣。
希兒在難過，在傷心，也非常的害怕。
櫻姐姐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心如死灰。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倒在血泊，布洛妮婭姐姐…一定也很傷心吧。
在外面清理死士的韓江壓力倒沒有多大，無非就是死士多了一點而已，殺了一個又擠出來五六個。
不得不說不愧是逐火之蛾的基地，連這么下層的地方都有那么多人。
“噗哄！”
火焰爆發的聲音在較為密閉的空間響起，韓江在一條走廊口看看到了沖出的火光。
空氣中沒有沒有死士燒焦的味道，因為在火焰爆發的這一刻，所有死士瞬間化為灰燼，那些異味都在燃燒的一刻因為高溫徹底消失。
韓江隨手解決了面前的幾只死士，看到拐角處走出來的白發男人。
“櫻呢？”
韓江握著紅纓，問道：“你干嘛？”
凱文沒有要打的意思，也沒有興趣對付看起來還有些“孱弱”的韓江，連對上兩招都覺得浪費時間。
“第12律者已經出現了，也可以證明玲已經死了，或者已經成為了律者，所以不用再為她爭取不必要的時間了。”
韓江思考了一下，原來第12律者已經出現了嗎，可是律者本體呢？
凱文不去找律者的本體來這里干嘛？
“第12律者的本體是什么樣的？”韓江問道。
“一段擁有自我意識的究極病毒。”
這個韓江知道，那本體呢，病毒的本體…不是玲，是另一種形式展現出來的！
病毒的本體就算找到用肉眼也觀察不到，后來紀元的緋獄丸那是因為律者自我發生了改變，受到外界的影響變成了稻荷神狐貍的樣子。
“現在去看看櫻！”
韓江也不去管凱文是不是會跟來，向櫻所在的房間里走去。
韓江第一眼看到了身體微微顫抖的希兒，快步走了上去牽住希兒的手。
下一眼看到櫻之后，韓江的內心都好像被她感染了一下。
猶如野外還為長大卻已經枯死的樹苗，除了還有呼吸之外，櫻的精神已經死了。
“櫻。”
凱文走進來后，徑直走到了櫻的身邊。
逐火之蛾的戰士都是在血與火的戰斗中成長的，櫻這樣的超級融合戰士更不用多說。
但即便經歷了無數次的死亡，隊友的死亡，哪怕是離死最近的一次都沒有如此這般打擊到櫻。
因為櫻最重要的人消失了，一直以來堅持與崩壞作戰，想要拯救世界的支撐消失了。
凱文嘆了口氣，哪怕早已知道故事的結局，他還是有些不想去面對。
櫻沒有搭理凱文的意識，用手在一點一點清理妹妹身上的血跡，因為玲可是一個非常喜歡趕緊的女孩。
“MEI，這里是凱文，地下33層的死士已經清理干凈。”
“清苦了，其他樓層死士也已經陸續解決，律者的本體有其他反應嗎？”
凱文掃了一眼血泊中的少女，回道：“沒有任何異常。”
“還不能斷定危機已經接觸，繼續觀察，支援會馬上趕到。”
“收到。”
說完后，凱文向櫻移動了兩步。
韓江身邊的希兒有些緊張，把用力抓這韓江的手放開，阻攔道：“你要干什么，不要傷害櫻姐姐！”
“她的妹妹是無辜的，櫻姐姐也是無辜的，不能傷害她們！”
凱文用余光看了下黑暗中已經冰冷的少女，對希兒解釋，也在給韓江還有櫻解釋。
“第12律者的能力，是在死亡瞬間釋放出大量通過空氣傳播的侵蝕性病毒，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基地里的戰士擅自處決了她，卻因喚醒了律者。”
“這場死士危機，就是因她而起的，櫻錯了，玲是貨真價實的律者，櫻要為自己入侵的事實負責。”
“呵呵。”櫻突然冷不丁笑了起來，“戰士？擅自處決？”
房間里的空氣突然寒冷了下來，地面被冰凍的痕跡以櫻為中心，一點一點擴散開來。
“我是逐火之蛾的超級融合戰士，經歷了多長崩壞，注射過融合藥劑。”
櫻平靜的說著自己為逐火之蛾做出的一些功績。
“在第八律者出現的時候，我率領小隊切斷了兩只帝王級崩壞獸的去路…”
“在第九律者的時候，我…”
語氣沒有一絲炫耀，沒有一絲不敢，完完全全不像在說自己一樣。
“和我一樣的融合戰士也做出了大量的貢獻，逐火之蛾也不能完全抹除我們做出的事情，對吧？”
凱文沉默不說話。
“我問你是嗎？”
凱文依舊沉默，櫻也沒有聽對方打算的意思，繼續自語。
“當櫻的體內出現特殊崩壞能的時候就已經是危險的，這個我明白，也可以理解，所以想把她待在身邊。”
“可是呢？”櫻突然吼了一聲，嗓音都破了。
“可是逐火之蛾居然在我面對崩壞獸的時候，沒有給我任何通知，擅自把我妹妹關押在連我都不知道的地方。”
“這就是逐火之蛾面對自己戰士的方式嗎，我們在前線奮不顧身為人類戰斗，逐火之蛾在后方抓走我的家人，這樣做對嗎？”
凱文張嘴向解釋，櫻伸出一把手讓他別別說話。
“我知道這不是MEI博士的意思，博士把玲帶到這里來是為了整個基地著想，是為了人類著想，她肯定也沒有想要殺死玲的打算，抓進來也是為了觀察。”
“可正入我剛才所說，一個編號考前的融合戰士，想知道家人被關押在什么地方，都要選擇用入侵的方式進來。”
“躲避門口的守衛，再強行進入檔案室查詢關押資料，最后還要被你阻攔才能來到這里。”
“就用一句輕描淡寫的話給帶過去了？”
“被基地里的戰士擅自處決了，多么可笑的一句話，凱文，你聽到了嗎？”
“是哪個戰士擁有打開禁閉室房門的權限，還是那個戰士和我一樣，入侵了檔案室，查明了玲所在的位置，然后破解開基地的系統，打開禁閉室房門，最后擅自處決了玲？”
“好大的權利啊。”櫻冷笑道。
“我知道逐火之蛾內有一大部分人對我們融合戰士都極為反對，非常害怕我們變成怪物，我不怪她們。”
“我選擇入侵基地，那也是在任務完全完畢的情況下返回的，在選擇入侵前我可是把崩壞獸和死士清理完畢后才挽回的，得到的就是這種結果嗎？”
櫻的眼淚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落在地上，她的目光中全部都是不甘、委屈、還有痛苦。
“可是，櫻！”凱文回答：“在律者選擇玲的那一刻，一切都早已注定了，這是我們無法改變的事實，誰都不能改變，哪怕是MEI都不行！”
“結局已經注定了！”凱文捏緊的拳頭作響，他也不能改變什么，但律者就是律者，必須要消滅才行。
凱文雖然也不喜歡逐火之蛾現在的內部，但也無法認同律者，必須把律者解決掉了，才能更好的處理逐火之蛾內部的矛盾。
櫻的話已經讓他們想到了更多，而凱文也已經知道擅自處決玲是逐火之蛾一些高層做出的選擇。
可是如今人類面對崩壞的壓迫，只有把所有精力放在對抗崩壞上才行。
“這，就是崩壞！”凱文擲地有聲，沒有人不會痛恨崩壞！
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更加平靜一點，但身體的顫抖卻將他的痛苦和憤怒暴露無遺。
希兒稍稍往韓江身后退了半步，韓江對希兒搖頭，告訴她不要害怕，我在。
“滋滋…凱文…滋滋…凱文，能聽的到嗎？”
凱文的通訊器響起，是MEI發來的通訊。
“出事了，律者并沒有被消滅。”
凱文瞪著眼睛，詫異道：“你說什么？”
MEI說道：“基地內的系統受到了病毒的攻擊，防御程序已經徹底被攻陷了，所有設備和機械手背都落入了對方的控制，律者…在進一步奪取核彈發射井的控制權！”
“堅持住，我馬上就來！”凱文略微慌張的說著，她太關心MEI了。
MEI平靜的解釋道：“第12律者是一種擁有自我意識的究極病毒…這才是侵蝕律者的…真正姿態…我們…滋滋滋…”
“通訊系統也癱瘓了！”
“當當當！”
他們所在的房間內的幾道防御門相繼關閉，燈光消失，走廊防御門相繼關閉的聲音傳了進來。
“怎么…怎么回事，為什么房間門都被關上了？”
“你們兩個帶櫻去安全的地方，律者的攻擊還沒有結束…”
櫻從地上站了起來，帶著希冀的語氣向凱文問道：“玲…還活著嗎？”
“櫻？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找她。”櫻的語氣和說出太陽從東方升起一樣天經地義。
“你瘋了！？”凱文喊道：“她已經不是玲了！”
凱文說完，揮動手中大劍劈開房門，朝著MEI所在的樓層奔去，已經不能繼續耽擱下去了。
凱文離開，希兒松開韓江的手，跑到櫻的身邊，對她搖了搖頭。
“櫻姐姐，哪里很危險，對方可是律者，你會…你會…”希兒說不了接下來的話。
櫻悲傷的說：“正因為很危險，我才會去，你不會阻止我的，對吧？”
“玲現在一定很無助也很寂寞，她一直是一個害怕獨處的孩子，沒有我的陪伴，她會害怕到哭的，她需要我。”
被控制的不僅是房門，房間里一些原本用來對付櫻的武器在還沒有瞄準幾人的時候，已經被韓江一槍戳報廢。
門外響起了炮火的聲音，剛才害怕傷到戰士們沒有啟動的炮火已經全面激活，在肆無忌憚攻擊基地里的一切。
在和死士作戰中還沒有損壞的機械守衛，在律者的操縱下尋找基地內活著的生命。
離門口最近的韓江，再一次擔任了守門員。
希兒微微回頭透過凱文劈開的裂縫看了眼外面，黑暗的基地里火光交織，地面顫動，希兒知道如果讓櫻離開的話，只可能是有去無回。
但是希兒找不到組織的理由，哪怕瞎說都說不出來。
如果是布洛妮婭姐姐變成了律者，希兒無論如何都要見上對方一面，哪怕是以死亡為代價，都必須前往。
櫻姐姐也是一樣的理由，在崩壞的壓迫下，律者的步步緊逼之下，為了人類大義而戰斗的理由有些空曠，所有人都是為了自己重要的人在戰斗。
因為他們知道不消滅崩壞，就算自身實力較強，也無法完全守護住重要之人。
櫻的重要之人就在危險的地方，她不得不去。
希兒是個共情心非常強的孩子，她能感受到櫻姐姐的痛苦。
“韓江哥哥。”希兒回頭叫了一聲。
韓江掃飛一個機械守衛應了一聲。
“我們…”希兒雙手交纏在一起，“韓江哥哥，我們一起陪櫻姐姐去找玲，好嗎？”
韓江微微一愣，一個以究極病毒為形態的律者，哪怕是世界泡了的律者都非常難以對付，況且還是他沒有面對過的律者。
“行，一起去陪著櫻去找玲。”韓江答應了。
櫻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下來，看著韓江和希兒。
世界上有逐火之蛾某些高層那樣只為抱拳自己的無情之人，也有韓江和希兒這樣熱心腸的人。
櫻不怪罪凱文，他是為了對付崩壞，在沒有MEI的判斷之前，凱文也不可能私自去殺掉玲。
櫻現在不去想到底是哪個高層發布的命令，不去想阻攔自己的凱文，在決定最后看一眼妹妹的時候還有兩個毫無干系的人選擇陪自己走一段不能回頭的路，櫻的內心感受到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