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風吹去了一夜鏖戰的血腥,瑟伯切爾的人們也亢奮的相互分享著被奇跡拯救的欣喜,以及對于那顯露了神跡的神明的崇拜。
只是提里奧卻微微皺著眉,他在這位拯救者抬手的時候,注意到了他露出的那一節白骨手臂。但又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圣力。這讓他將自己感覺到的那絲不對,轉移到了這位神秘的英雄身上。
“英雄,感謝您為瑟伯切爾帶來的救贖,如果不是您,如今我們都會成為那個怪物的爪牙。”
年輕的副官在巨眼消失后,他的注意力也轉到了這位拯救者的身上。
“哦,對了!不知道要如何稱呼您呢?”
而這時一旁的提里奧,也終于分辨出來了那熟悉的圣光到底是誰的?但他的話說了一半,猛然想起自己瞥到的那一節白骨,頓時話語為之一頓。
“您是法奧主教!原來您沒事?您…”
“啊!大主教大人!”
不過加文拉德聽到了提里奧的驚呼,卻眼神一亮,絲毫沒有發覺什么不妥。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滿臉亢奮的看著遮掩的嚴嚴實實的身影。
“贊美圣光!沒想到竟然是您拯救了我們,怪不得您能呼喚來神明的注視!法奧冕下,不知道我們能否得到您的垂青,為我們傳道呢?”
聽到了提里奧叫破了他的身份,法奧主教也是一怔。更是在圣騎士突然停住了話語,神色復雜的注視著他后,也不得不感嘆提里奧的心思縝密了。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綻,但提里奧的表現明顯告訴他已經被看出了不妥。這讓他也沒了心思注意加文拉德的話語,隨意的敷衍著年輕副官的請求。
“太感謝您了,請您和提里奧大人先去休息吧。至于儀式所需要的事物,我們會盡快的準備齊全的!我想市民們在知道您會為我們親自開示,講解圣光之道的話,一定興巴不得明天趕緊到來呢!”
“額?什么?”
直到加文拉德興奮的呼喊聲傳開,法奧才發現自己好像答應了這位副官什么東西。
“是明天講道太過倉促了嗎?”
聽到了法奧的詢問,加文拉德也有些窘迫的問道。
“額,不是。”
“太好了,來人!快去給冕下安排住所,順便將大主教決定留在這兒庇護我們的好消息也告訴大家,還有明天大主教會為我們親自講道!哦,對了還有那條巨龍…咦龍呢?”
副官欣喜的喊來了士兵,而到此時法奧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么。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看著提里奧說道:“提里奧,陪我走一走,聊聊天吧!”
“好的,法奧冕下。”
得到了法奧的邀請,提里奧并未拒絕,他也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問一問這位老人。
“冕下,你的龍?”
看了一眼副官,法奧擺了擺手,說道“去安撫平民吧,我的伙伴你不用操心了。”
“那不打攪您與提里奧大人了,我先去安撫民眾,處理戰后的善后事宜。如果您和提里奧大人有什么需要,可以叫侍衛們轉達給我,請容我告退了。”
聽到了大主教的吩咐,加文拉德點了點頭,行了一禮后,便興奮的離開了他們。
而兩位滿肚子話的人,卻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默默的跟著侍從走向了城中。
聞著空氣中飄散的淡淡的藥水味,提里奧最終打破了沉默,有些猶豫的問道:“大主教,您…您還好嗎?”
“你不是已經察覺了嗎?”
聽到了提里奧的問題,法奧也沒有遮掩,語氣平淡的肯定了圣騎士的猜測。
“其實烏瑟爾也知曉的,可惜…哎!對了,你們的聚會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烏瑟爾會成為了惡魔的爪牙?”
法奧的話仿佛一陣悶雷,炸響在了提里奧的腦中。
“您說什么?烏瑟爾去參加的我們的會議?不!不對!當時我們都察覺到了他的異常,那渾濁的力量根本不是烏瑟爾才對!”
提里奧的話語讓大主教的腳步一頓,他猛然轉過身,直愣愣的看了提里奧一眼。隨后語氣有些顫抖的說道:“看來,我們真的要好好的談一談了。”
密林中,墨菲斯托斯停住了逃跑的腳步。在他的胸口處,一條光絲穿胸而過,更不斷的灼燒著他的血肉。強忍著胸口的灼痛,他手上開始附著暗影光輝,拽住了胸口的光絲,想要將它拔出。
然而,就在他手掌剛觸碰到那縷光絲時,手中的暗影之力猛然被吸食一空,而后化為了圣焰點燃了他的手掌。凄厲的慘嚎頓時從他的口中發出,驚散了無數的飛鳥走獸。
無奈中的惡魔再一次運轉起體內的邪能,撲滅了手上的圣炎,但就在他運起了邪能的剎那。胸口的光絲也察覺到了他體內防御的薄弱,而后輕易的沖散了暗影的屏障散入了他的體內。
也在這一瞬間,麻癢酸痛直入骨髓,讓惡魔再一次慘叫了起來。也讓恐懼魔王意識到了這古怪的圣力,能轉化他體內的暗影之力。
強忍著全身的酸楚疼痛,墨菲斯托斯猛然崩碎成了蝙蝠群,而后摒棄了散發絲絲金光的蝙蝠們后,再一次聚合。只是再一次顯露的身影,更顯得萎靡不堪。
他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空中,正慢慢向著金色轉變的蝙蝠們。心痛于自己舍棄的盡半能量,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掙扎后。還是伸手運起了邪能,化成了魔焰燒向了空中飛舞的蝙蝠。
在點燃了所有泛著金芒的蝙蝠后,他看向了那個自己差點栽了的地方,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懼與疑惑。隨后,便再一次幻化成了蝙蝠群,向著洛丹倫趕去。
而就在他離開不久,兩個身影便來到了他剛才所在的地區。看著已經跌落了地面的蝙蝠,其中一個手中的武器閃過冰藍的光輝,熄去了正炙烤著蝙蝠群的魔火。
而這時他們也發現了,雖然蝙蝠們早已經死去,但卻都已經變成了一個個仿佛黃金鑄造的樣子,其中的圣力更是讓人側目。
“你感覺到了對嗎?”
阿爾薩斯看著眼前的蝙蝠群,語氣中帶著一絲火熱與忌憚。
“那個怪物舍棄了大半的暗影之力,也使得他對于咱們的控制,變得非常的脆弱。”
“呵呵,!小子,剛才那個怪物的慘狀,你也看見了。你覺得這個能量到底會摧毀你的幾率大呢,還是會解放你的幾率大?”
烏瑟爾冷笑了一聲,他也有些踟躕的看著眼前的東西,但口中依舊毫不留情的嘲諷著。
“而且,你…舍得自己的力量嗎?不知道向誰復仇的小王子?”
“我…”
阿爾薩斯聽到了烏瑟爾的嘲諷,本能的想要反駁時,卻又停住了話語,而被烏瑟爾的言語挑動的已經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自由還是力量?
“也許…也許它并不會消耗我多少力量。”
好像是在問烏瑟爾,也好像是自我安慰。年輕的死亡騎士蒼白的臉上,也掛上了糾結的神色。
“呵呵!你覺得那只惡魔會如此輕易舍棄自己的力量嗎?”
烏瑟爾的話還是破滅了王子心中的僥幸,他頹然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就如同烏瑟爾說的,他舍不得自己的力量。
“你果然還是舍不得自己的力量。”
烏瑟爾的話似是嘆息,又似失望。但阿爾薩斯卻覺得這位長者,還是在嘲諷他的退縮,毫不猶豫的反擊道:“你呢?圣光的戰士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嗎?”
烏瑟爾的靈魂之火熊熊燃燒,空洞的眼眶緊緊的注視著阿爾薩斯,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小子,你想明白自己的仇人是誰了嗎?”
“哼!不用你提醒,那個怪物的話不是表現的很明顯了嗎?”
王子冷笑著,回答了烏瑟爾。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自由還是茍且?”
然而長者依舊沒有回答王子,再一次問道:“難道即使成為了仇人手下的爪牙,你也不愿意解脫嗎?”
“我相信,這次既然能讓惡魔的控制松懈,那么還有更多的機會,讓我得到復仇的機會!”
王子皺了皺眉,但還是回答了烏瑟爾的問題。只是他閃動的靈魂之火中,散發著陣陣的不自信,而那話語中更多的卻是自我安慰。
聽到了王子的回答,烏瑟爾楞楞的注視著他,突然冰冷的臉龐上掛著一絲解脫的微笑。他突然對著阿爾薩斯一點,帶著他戰斗經驗的記憶隨之射向了王子。
而后,他毫不猶豫的伸手虛握,暗影之握爪向了金色的蝙蝠們,它們隨后便被牽引著飛向了烏瑟爾的身軀。而那金色的光絲也再一次出現,攀著死亡騎士運起的暗影之力,浸染了過去。
這時,烏瑟爾的話語才再一次響起,回答了王子的問題。
“我啊,選擇自由!”
“你瘋了嗎!”
突兀的看到這一幕的阿爾薩斯,正驚慌的舉起手中的神器,意圖去斬斷烏瑟爾的魔法時,烏瑟爾的話也傳到了他的耳中,這也讓阿爾薩斯僵在了原地。
金色的能量毫無阻隔的融入了烏瑟爾的身軀,他的身軀就仿佛龜裂的塑像一般,絲絲縷縷的金芒在他的皮膚顯露。
“靜靜等待吧,也許真如你猜測的那樣,只會消耗些許力量呢?不過,作為一個長者,我希望您不要被仇恨和力量蒙蔽了雙眼。而這一次也許我有資格說這一句話,您說呢?殿下?”
強忍著體內圣炎的蔓延,烏瑟爾依舊平靜的王子送上了自己的忠告。
阿爾薩斯此時卻已經心亂如麻。
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看著眼前的王子,烏瑟爾再一次嘆息了一聲。正想要再說些什么時,圣炎猛然爆發,蔓延到了他的全身,甚至他背后的武器也沒有幸免,隨后更是崩散成了點點的金星。
此時,王子才反應了過來。看著崩碎的長者,發出了一聲悲痛的哀嚎。不顧一切的抓向了飛散的金星。
而隨著烏瑟爾的死亡,其中的圣力也仿佛失去了力量,漫天的金星沒有了絲毫的殺傷力,彌散開來隨風飄散。
怔怔的看著手中的幾粒金沙,阿爾薩斯默然而立,腦中只是不斷回想著烏瑟爾與他的點點滴滴。
許久后,王子再一次踏上了旅程,只是這一次他只有孤身上路了。
這片土地再一次回復了寧靜,但不多時一個矮小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這里,她看眼散落的金星。眼中閃過了一絲混沌的光芒,背后更是有一顆巨眼的虛影閃動。
猛然間崩散,散碎的金星再一次聚合成了人型。而后她背后的巨眼虛影也隨之顯化凝實,隨后將燃燒著的人影吞沒其中。
隨著這一切結束,巨眼也隨之消散。
矮小的身影也有些脫力的坐在了原地,嘀咕了起來。
“真不知道你做什么打算,你不是不會去改變什么嗎?”
“這就是正常的進程!”
冷漠的聲音在她心中響起。
“正常?要是正常為什么是我來做?還是被你奴役改造了后,我覺得你和那個怪物毫無區別!”
侏儒氣惱的質問著心中的聲音。
但這一次,心中的聲音卻久久的并未響起。
撇了撇嘴,侏儒無趣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上沾染的草屑,隨后消失在了原地。
西瘟疫之地,布里奇特也收到了斯坦索姆變故的消息。正和她的姐妹們商討著自己的隊伍,是否還要繼續這場凈化。
“會長,如今我們沒有得到任何的支援。而且東部行省是我們的根基,我們看來要結束這場戰爭了。”
瑪爾蘭憂慮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大部分人也不由的點著頭附和著。
而布里奇特此時也有些糾結,一面是神的旨意,一面又是后方的威脅。這讓她也有些踟躕,最后,還是決定向心中的神祗祈禱。
而感知到了分身傳來的消息,旅途中的大騎士也有些為難。同時對于這些搞事情的蝙蝠們,也恨的有些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