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居依劍站在自己劃出的線上,嘴里一道又一道的調令發出,戰場上的淞南府軍宛如潮水一般,有的地方在猛撲,有的地方在后退,但是總體上還是勉強維持住了局勢。
楊居抹掉額頭上的些許汗水,為了保證淞南府軍不會在指揮官的操作上吃虧,楊居可是死了不少腦細胞。不過雖然此刻大腦有些木訥——用腦過度了。但是楊居還是得偷偷慶幸,若是今日大的真的是一場修士之間的戰爭,他還真就抓瞎了。畢竟他的修為和眼見擺在這里,對于如何指揮著一支由修士組成的軍隊戰斗,他還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是,幸好,因為一系列古怪的原因,讓這場戰場在變得以最殘酷的一面展現出來的時候,也變得有些面目全非。沒有修士之間的陣法,沒有修士之間的變化莫測,有的只是神通的傾瀉,有的只是對于戰場細節的把控。
而對于戰場上細節的把控,正好是楊居的長處。而為了做好淞南府軍的統領,做一個能夠服眾的統領,楊居可是沒少花心思,如今凡是和淞南府軍有關的事情,他都能一字不差的說出來。要知道,這淞南府軍可是神庭邊境上一直在打仗的軍隊,端的是跋扈無比,軍隊里都是老兵油子,沒有兩把刷子可鎮不住他們。
楊居鎮住這些老兵油子,可不是靠自己的修為,而是靠著他對淞南府軍的理解。因此,再憑借自己對于細節的把控,楊居可以很好地判斷出,淞南府軍如今的防線上,哪里還是游刃有余,可以發起反攻,哪里只能勉強支撐,需要重視,哪里已經岌岌可危,需要支援。
古族的金閻修士不知不覺間,竟然是已經運轉起了一門目力神通,看向了雖然已經疲累不已,但是猶自在苦苦支撐的楊居。
“這個淞南府的統帥,倒也是個人才。”不由得他去贊嘆,他帶來的偷襲軍隊,不管是論質量,還是論數量,都是要超過此刻淞南府之中的軍隊的。又是突然襲擊,有著宗人府背叛對于淞南府軍士氣的打擊,本來在他的想象之中,應當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將神庭的淞南府軍擊潰,而后象征性地放一把火,就該開溜了,想一想怎么和風云商交代了。
結果,沒有想到,卻是被擋在了城門處。這一刻,這金閻修士都在懷疑,若不是宗人府的背叛打開了城門,自己這支軍隊能不能攻入淞南府中都是一個未知數。
不過這個抵抗只是暫時的而已,淞南府軍之中,少了一個宗人府,少了一個玄神境界的修士,但是古族一方卻是多出了一個玄神境界的修士。更何況,古族軍隊之中本就是有著一位玄閻修士。而淞南府軍之中,除了已經背叛的宗人府,可沒有玄閻修士了。
本來城中是有一兩位署長是玄神修士的,但是被楊居假借著風云商的領命趕走了,護送百姓逃亡,護送羅靜逃亡。
這個借口本是風云商留給他的,但是卻被楊居送給了那些個署長。
宗人府也是在殺戮之余,偶爾會偷看幾眼楊居。心中滿是敬佩,如此英雄人物,不管雙方的立場如何,都是應該尊重的。不過在這樣英雄人物的襯托之下,自己這個貪生怕死的叛徒,倒是被襯托的越發可憎了。不過他也不在乎,只要能夠活下去,背了罵名,就背了罵名吧。
手中的武器終究還是有些許的遲疑,若不是為了給古族一個投名狀,宗人府又怎會愿意對著自己昔日的同袍舉起屠刀。
將心比心,方得真心。他能得到淞南府衷心的愛戴,也是投入了真感情的啊。如今心里又何嘗好受了。
古族的那名玄閻修士,一直若隱若無的跟在宗人府的身邊,就是為了地方宗人府突然反正。至于宗人府下手算不上狠辣的事情,他倒不是很在意,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若是宗人府能毫不遲疑的對昔日的同袍舉起屠刀,那他反倒要勸解高層將宗人府殺了。
不過,即便宗人府手下留情了,也沒有什么用處。不管如何,他對淞南府軍舉起了屠刀是事實,打開了淞南府的城門也是事實。畢竟不容于神庭,為了自己的性命,他只能對古族越發的忠心耿耿。
“這投名狀倒是交的不錯。”古族的玄閻修士喃喃自語了一聲,此刻宗人府心里想的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他交的投名狀,已經斬斷了他的退路,即便是此刻后悔也無路可退了。
就好像某本市井小說里,豹子頭上山前遲遲不愿殺人充當投名狀,可不一定是因為心中的仁慈,也可能是因為交了投名狀之后,不管之前如何,以后他都只能乖乖在那座山上當一個殺人放火的土匪了。往日種種,盡皆成為過眼云煙。
戰局終究還是一點一點地倒向了古族一方,即便是楊居也是無力回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淞南府軍的防線一點點地想著自己劃下的那道線靠近,而后在距離那道線五步的距離停下,而后宛如被收割的麥子一樣,倒下。
“壯哉,我淞南府軍。”楊居高歌長嘯一聲,如今只有他和他的衛隊還活著了,手中長劍直指古族軍隊,最后的軍令已然下達,最后的沖鋒即將發起,萬般豪情狀語,唯有‘殺’。
看到這里,古族的金閻修士終究還是坐不住了。他很不喜歡楊居,因為他的本事太強了,驚艷了他。但是卻又不能讓楊居死在他的手上,也不能讓楊居死在這片戰場上,不然日后不好轉圜。
親自出手將殘余的淞南府軍擊殺之后,又將楊居打暈,對宗人府說道:“他,我就交給你了。”
宗人府無奈苦笑,這就要開始拋棄他這只無用的狗了。這楊居乃是風云商的舊友,一個金閻修士都不愿意殺,難不成他還敢殺不成?只是他不殺不成,若是楊居不死,他就要代替楊云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