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亭亭如蓋
“術和法還能同修嗎？”風云商錯愕地看向昧卿，這種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一旁的雨霧璃翻了個白眼，對風云商說道：“不要學他，雖說一法通則萬法同，術與法的盡頭是重合的。但是在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將兩者分清楚一些比較好。”
“也對，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本天才一般聰慧。”昧卿傲然一笑。
“《極道載虛》，最基礎的就是你得有自己的道，你有嗎？”昧卿看向風云商，風云商一愣，陷入沉思，他的道是什么？
從六歲便開始修行，一直到現在，修行的體系都換過一個了，但是風云商卻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自己的道，是什么？
“看來還沒有，那便幫你找到自己的道吧。”昧卿一打響指，他所承載的三界再次展開。
風云商看去，這次展開的三界與上次展開的三界大有不同，三片大陸之上已是人來人往，大神通者不在少數，三庭和睦相處，仙庭已然被推翻。
“仔細看吧，我的道就藏在這其中。”昧卿輕笑一聲，身體緩緩縮小，走入神界之中，變換成一個普通的少年，經歷著世間百態。雨霧璃并未走入三界之中，而是在三界之外，一直跟著昧卿的行蹤移動。
“這是師哥的習慣，每當心中有煩心事的時候，都會到這片被他所承載的三界之中走一走。這里是他心中最為美好的世界。”雨霧璃的指尖輕輕撥動神界附近的藍色星辰，“師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這里的情景在現實之中實現，這也是師哥的道。”
“這就是昧卿老師的道嗎？”風云商喃喃一聲，望向凡間，在云舒國的那片土地上，人們安居樂業，修士與普通人和諧相處。國內政治清明，皇帝勤政愛民，官員精煉能干，堪稱海晏河清。
風云商情不自禁地走入其中，成了其中的普通百姓。雨霧璃驚疑一聲，“與師哥的道，生出了感應。”
姜如雪跟在風云商的身后，走入演化的三界之中。
國依舊是云舒國，皇帝依舊是風姓，風云商卻未曾投胎皇室之中，只是一所小縣城的富庶之家。小云商模樣可愛，家中的長輩和傭人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幾乎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六歲的時候，父親便將他送入了縣城內最有的名先生家中求學。學的是圣人學問，圣人倡導人人平等，倡導鄰里相愛，倡導世間的一切美好。
私塾內的孩童不多，只有五六個，小云商是其中的孩子王。
一日，小云商帶著家里的仆從上街，偶然遇到了一個沿街乞討的小女孩，生性善良的小云商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零花錢都給了小女孩。小云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只是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可以給那個女孩。
家中的仆從已經足夠了，小云商并未生出將女孩帶回府中的想法。只是當他走出幾步，心不知為何卻猛地一痛，特別的痛，從未這般痛過。
小云商陡然回身，想要找到那個女孩，他要將那個女孩帶回府中，精心呵護。
擦肩而過，小云商并未如愿將女孩帶回府中，不過走出幾步而已，便失去了女孩的蹤影。從這一日起，小云商的心里便多出了一塊心病。每日不論風吹雨打，總要站在街的一頭，望著那頭，期盼著女孩。
漸漸的，小云商長大了，長成了大云商。
大云商在父親的督促下，邁上了赴京趕考的路程，臨行前，他走遍了街道的每一個角落，希冀能見到女孩。天不如人愿，也許當年的那個女孩早就已經忘記了他，嫁作人婦了，只是大云商心里記著那天的心痛。
大云商落榜了，第一次赴京趕考并未高中皇榜，花光了盤纏，匆匆回到了縣里。卻得知自己的父親在自己赴京趕考的時候病逝了，繼承過家中的基業，大云商成了一家之主。姨娘們和母親都勸他早些娶妻生子，好延續家族的傳承。
大云商每每要點頭答應的時候，都會覺得自己的心向被人挖走了一樣的痛，只有走到那條街道的路口才會好些。
終于，大云商在街道口望見了那個女孩，雖然當年只是匆匆一瞥，雖然多年未見，但是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大云商便知道她是自己要找的人。
“跟我回家吧，我要娶你。”大云商三兩步上前，抱住女孩。女孩的眼中流出眼淚，倚在大云商的肩膀上。
這么多年了，大云商在等女孩，女孩又何嘗不是在等大云商。
大云商的婚禮很熱鬧，在這個世界里，人人學習圣人的學問，講究人人平等，沒有覺得大云商取一個乞丐女孩不好。
成親的那天晚上，女孩給大云商跳了一支舞，一支陪伴了大云商一生的舞。
在女孩的鼓勵下，大云商重新拾起扔掉多年的詩書，埋頭苦讀，再次赴京趕考。許是因為當年父親的陰影，也可能是因為大云商舍不得讓女孩離開自己片刻，趕考的時候他帶上了女孩。
兩人一路上游山玩水，郎情妾意，羨煞旁人。
大云商高中狀元，皇帝下旨賜婚，想要將女兒許配給他。大云商搖頭拒絕了，他的手一直牽著女孩的手。
大云商中了狀元之后，便踏入了仕途，勤政愛民，所過之處一片贊譽。不知道多少女子傾心于大云商，想要嫁與他為妾，都被大云商一一拒絕了。
夫妻二人恩愛無比，卻一直都未曾誕下子嗣。家中的老母以死相逼，大云商無奈納了一方妾，卻在當天夜里拋下新納的妾，與女孩一同私奔了。
時光荏苒，大云商老了，變成了老云商，女孩也老了。兩人一直都未曾誕下子嗣，老云商卻從未想過續弦，每日只管與女孩起舞弄清影。
女孩先老云商一步離開人世，院有枇杷樹，如雪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葬如雪于樹下，云商枯坐，相隨而去。
風云商與姜如雪幾乎一前一后從演化的三界之中出來，兩人的手一直緊緊握在一起。姜如雪倚在風云商的肩上，柔聲說道：“我給你跳支舞吧。”
“好。”
姜如雪翩翩起舞，風云商和聲而歌，一如以往。舞罷，姜如雪略微欠身，說道：“一曲云舞雪，小女子姜如雪見過公子。”
“如雪，我愛你。”風云商上前一步，將姜如雪攬入懷中，抱得很緊。姜如雪的腦袋靠在風云商的胸膛上，聽著風云商的心跳聲。
縷縷道韻自姜如雪的身上散發而出，《霓裳曼舞》初窺門徑。
“真美啊，你看我都說了姜如雪丫頭特別適合《霓裳曼舞》你還不信。”昧卿滿臉贊嘆地說了一句，而后他的嘴就被雨霧璃給堵住了。
片刻后，唇瓣分離，雨霧璃嫣然一笑，說道：“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許再沾花惹草。”
昧卿訥訥稱是。
收了自己承載的三界，昧卿面色還有些紅暈，咳嗽了一聲說道：“很抱歉打斷你們小兩口的恩愛，但是恩愛這種事情你們還是回家了再做吧。”
“風云商，找到你的道了嗎？”
風云商輕輕點頭，但卻異常的堅決。看向姜如雪的眼中滿是呵護，昧卿輕咳了一聲，對于兩人當眾秀恩愛的行為，昧卿覺得有被冒犯到。
“既然找到自己的道了就好，以后記得堅持下去。”昧卿從自己的儲物法器之中取出一柄長劍，遞給風云商，笑道：“這個算是我給你的賀禮吧，特別適合《極道載虛》。”
雨霧璃上前幾步，走到姜如雪的耳邊低語幾句，姜如雪滿臉羞紅地點了點頭。雨霧璃臉上的笑容漸漸放肆，直接從自己的儲物法器之中取出一套首飾送給了姜如雪。
“走吧，跟我去外面。”昧卿帶著風云商來到一處空地，對他說道：“你今天的任務就是代師而戰，等會我讓你揍誰你就揍誰。”
風云商一愣，只見遠處走來幾道人影，昧卿遠遠看見后便揮手大喊道：“各位師弟，在這呢。”
“呵，連道院榜前百都沒進的人也好意思稱我們為師弟。”來的這幾人都是神庭道院的三年級生，與昧卿同級，自然對昧卿張口便是‘師弟’有所不喜。
“好像你們進了一樣。”昧卿的右手小拇指在耳朵孔里鉆來鉆去，不屑一笑。
幾人氣急，嚴格說起來他們與昧卿的關系還算不錯，只是昧卿自覺實力強過他們一籌，因此張口必自稱師兄。幾人被他吵鬧的煩了，便再一次道院大比之中聯手阻擊了昧卿，結果兩敗俱傷，都沒有取得什么好名次。
“大家都是前百以外的人，你有什么資格當我們的師兄。”
昧卿聽到這話一愣，訥訥說道：“你們打得過我嗎？不能吧，我記著。”
“達者為先，所以我就是你們的師兄啊。”昧卿特別臭屁地說道，臉上滿是笑容，細細看去，能從這些笑容之中看到‘嘚瑟’兩個字。
感覺有被冒犯到的幾人，滿頭黑線，赧然說道：“你今天把我們叫來有什么事情，我家的小徒弟還等著呢。”
“沒什么，就是我的學生想要代師而戰而已。”風云商沒有想到，昧卿原來是在這等著自己呢。
這些可都是道院的弟子，打他跟玩一樣的存在。看自己被按在地上摩擦很有趣嗎？風云商真的很想如此大聲喝問。
“當年你們與我在道院大比上爭雄，如今我的弟子想代師而戰，也沒有什么好驚訝的。”昧卿笑道：“不過你們也不能以大欺小，需得壓制了自己的境界。”
幾人一下就明白了，昧卿這是找他們來給自己的學生喂招啊。頓時看向風云商的目光便不善了許多，打不過老的也就罷了，還能欺負不了這個小家伙不成？
“那就麻溜的，早點打完早點收工，我家徒弟還等著呢。”有一人當先踏出一步，又看向一旁的雨霧璃說道：“師妹趕緊把你的領域放出來，我配合著你壓制我的修為，讓我揍這小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