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變局
“夫君，你看那，你看那。”姜如雪激動地拉著風云商的手，指著一處耍雜技的地方說道：“我們去看看吧。”
以前楊云帶著姜如雪溜出來的時候，哪里敢來一州的府城，都是去一些離芒碭山比較近的小縣城。
府城里的風光和縣城里的自然是大不一樣，甚至是天差地別。許多在縣城人看來珍貴無比的東西，在府城人看來，卻不過是日常必須品。
以前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但自從來到芒碭山，和山里的土匪接觸的多了，風云商才發現朝天國的貧富分化已經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
在李自來家里逗留了幾天，帶著姜如雪將溧陽府城周圍的美景看遍了，美食吃遍了，然后給她買了一些胭脂水粉，兩人便告辭離去了。
回到東御寨里，風云商看了一下最近寨中的事務，都被處理的不錯，放心了些。
一整個夏天里，芒碭山里有些局部動蕩，但并沒有波及到褚期和東御兩寨。安穩地度過夏天，兩寨又該進食了。
“這是一瓶丹元丹，你拿去吧。”找來楊居，遞給他一份丹元丹，說道：“家族剩下的丹元丹品質都不很好，這顆是我上次去見李叔的時候，找他討要的。”
楊居接過丹元丹，說道：“請大當家放心，屬下必然不辜負大當家期望。”
“師爺，這是一份通絡丹，對你的傷勢應該有些用處，你先拿去吧。”又將一個小玉瓶推到楊云的面前，說道：“以前的事情大家各為其主，心結也該打開了。”
楊云沉默了一會，才接過玉瓶，悶聲說道：“好。”
“秋天到了。”夏季的炎熱尚未完全散去，秋老虎的威力也不容小覷，尚且不到用兵的時候。
“用兵尚且時機未到，不過，師爺你該提前動起來了。”風云商看楊云說道：“先把他們分化了，才能更好的吞下肚。”
楊云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大當家，此事只怕有些困難。”
風云商愣了一下，楊居見他這副模樣猜到他應該還沒有看過今日的情報，便說道：“大當家，根據今天送來的情報來看，所有的土匪都舍棄了自己的寨子，開始轉移了。”
風云商連忙拿起桌上的一個信封，撕開看完里面的內容，斜靠在椅子上，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這些家伙是被什么人團結起來了。”
根據情報系統幾位舵主的推測，所有土匪轉移的目的地都是同一個。目前所有幸存的土匪寨子全部都在向褚期寨和東御寨劃定好的邊界移動。
“能將所有的土匪都團結起來，看來此人布局不是一天兩天了。”風云商讓人找來地圖，攤開在桌面上，將那些土匪的行進路線大致畫出來后，說道：“若是被這些土匪到了我們與褚期寨劃定好的邊界，便不好辦了。”
“先去給褚期大當家送一封信，試探一下他的想法。”風云商抬頭說道：“其次，師爺我把情報系統交給你了，一切事情你都有專斷之權，務必要最大程度的散播謠言。即便不能瓦解這個同盟，也要在他們之間狠狠地插進去一枚釘子。”
楊云應聲領命。
“目前來看的話，有兩種可能。一是，有其他的寨子插手了，而且這個寨子必然是芒碭三百寨級別的，不然做不到這樣的效果。”
“第二種可能便是褚期寨，只是褚期寨的情況復雜，無法判定是誰做的。”
褚期大當家的回信來的很快，也不能說是回信，因為按照時間來計算，風云商給褚期大當家的信這會應該還在天上飛。
“大當家，褚期大當家來信了。”一名情報系統的舵主拿著剛從信鴿的腿上解下來的竹筒，對風云商說道。
風云商接過竹筒，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上面只寫了一句話，“非吾，君否？”
風云商將紙條放在桌子上，找來東西壓住紙條的四角，細細琢磨了起來。許久后說道：“這件事應當不是褚期大當家做的。”
風祁陽上前看了一眼后，說道：“從字跡上來看，的確是褚期大當家的親筆信，和以往沒有什么不同。”
風云商用手指按住‘非’和‘吾’兩個連接的地方，說道：“這個地方，按照褚期大當家的習慣是不會連在一起的。但是這次偏偏就連在一起了，說明他著急了。”
作為東御寨目前的死對頭，褚期大當家的一些習慣早就被摸透了，其中自然包括他的字跡。甚至風祁陽和楊云兩人都能夠模仿出褚期大當家的字跡了。
“現在就和我們開戰，不符合褚期大當家和他身后世家的利益，所以應當不是他們。”風云商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利益的捆綁是最不牢靠的也是最牢靠的。
“至于三百寨里其他的寨子，可能性也不是很大。等我們和褚期寨間的爭斗結束后，他們會來撿便宜，但是現在他們不會打破潛規則。”
“所以，只有一個人了。”風云商揉著眉心說道：“只能是褚期四當家了。聽說那個老家伙去年冬天病過一次，怎么沒有病死。”
隨口抱怨了一句，風云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抱怨并不能解決問題，所以說一句就夠了，剩下的時間還要用來想辦法，解決問題。
“大當家，只怕潛規則沒有那么牢固吧。就連國法都有不少人觸犯，皇帝的賑災糧被貪污的也不少。只要利益足夠，規則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里。”霍十一弱弱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覺得應該有些用處。
風云商看了他一眼，說道：“不錯啊，看來動腦子了。”夸了一句以后，又說道：“不過還是不夠，看的短淺了。”
“所謂潛規則其實就是一個圈子里所有人的利益，任何人打破潛規則都會導致所有人的利益受損，所以打破潛規則的人會是公敵。”風云商笑著對霍十一解釋道：“僅僅讓我們和褚期寨之間的沖突提前爆發，給他們帶來的利益遠遠不足以讓他們去犯眾怒。”
“那大當家，需要給褚期大當家去一封信解釋一下嗎？”霍十一又問道。
“不用了，我們能猜到這些，褚期大當家自然也能猜到。”風云商搖了搖頭，說道：“不過，這是陽謀，即便我們知道他的目標是挑起我們的沖突，也不得不一腳踩上去。”
那些集結在一起的土匪不管是對于褚期寨還是東御寨，都是一塊巨大的蛋糕。風云商和褚期大當家都不會輕易地放棄這塊蛋糕，因此兩人必然要起沖突。
“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們的沖突提前了，褚期四當家的死期也提前了啊。”風云商的眼中閃爍著寒光，心里對褚期四當家的殺意濃郁了不少。
果不其然，第二日便又收到了褚期大當家的回信。沒有提及向兩家寨子邊境集結的土匪，只是要求風云商盡快的依照約定，斬殺褚期四當家。
“夫君，說不定能夠在他們到達邊境前就將他們阻攔下來呢？也不用這么憂愁。”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但見風云商始終愁眉不展，姜如雪還是上前勸慰道。
風云商皺眉說道：“難，能阻攔住一兩個便算是不錯了。”
得到消息的當天，風云商便將寨中的三十個大隊全部派了出去，沒有攜帶輜重，狂奔著去攔截向邊境聚集的土匪。
如今的東御寨里，只有風云商他們五個當家和楊云這一個師爺在留守，其他的都是些沒有什么戰斗力的婦孺。
“你可是東御寨的大當家啊，怎么能如此愁眉不展。”姜如雪伸出纖手，將風云商的眉頭舒展開，笑道：“笑一個。”
風云商愣了一下，抱起姜如雪轉了一圈，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說道：“謝謝。”姜如雪滿是幸福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風云商這兩日的確是有些失態了，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愁容。
自從來到芒碭山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風云商的規劃進行，頂多也就是一些細微之處有所不同，無傷大雅。
這還是第一次整個大局都超出了風云商的掌控，一直以來都是順風順水的風云商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風云商臉上的愁容難免給手下的人留下一個：這件事大當家沒有辦法的映像，對東御寨的士氣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調整好心態后風云商突然覺得這件事情也并不是那么糟糕了，與褚期寨的這次爭斗必然是在秋季結束不了的，入冬的可能性很大。
冬日的時候不適合用兵，嚴寒的天氣會加劇物資的消耗，而且嚴寒本身就是一個很強大的敵人。
到時候東御寨只需要龜縮起來，爭取在冬日里將褚期寨消化掉，就不怕別人來撿便宜了。若是能下一場大雪，那就更加保險了。
“祁陽，通知各百夫長，若是明日中午之前還追不上的話，就算了，讓他們都回來吧。”
按照路程估算，最早明日晚上應該就有幾家寨子要匯合在一起了，想要將他們擊潰帶回來不是很現實。畢竟這次追擊，三十個大隊是分散進行的，并沒有集合在一處。
放飛信鴿以后，風云商又看起了地圖，對風祁陽說道：“等他們都回來以后，我親自帶兵出征，你帶著五個大隊守家。”
“寨里的騎兵全部給你留下，若是有需要的話，你只怕還得帶著騎兵打一次突襲。”風云商笑道：“到時候可不要掉了鏈子。”
風祁陽應聲稱是，口中說道：“請大當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