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手、我的手!!”
以太會的無瞳老法師慘叫起來,十分狼狽地在地板上打滾,將“法師豪宅”內中光滑地磚弄得一片血腥。
“緊張什么?”同行的中年法師皺眉不已,取出一張神跡卷軸施展開來,讓斷臂切口愈合起來,不再流血。
“我手邊沒有‘再生術’的卷軸,先這樣吧。”中年法師也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那個奧蘭索醫師這么敏銳,我們已經將‘盜法術’的波動降到最低,試圖從魔法陣中竊取出更多情報和信息,結果卻引來對方親自出手,連‘以太迷障’都被看穿了!”
無瞳老法師看著自己只剩下半截的左臂,臉色蒼白、余悸未消地說道:“怎么會這樣?‘以太迷障’不是應該讓我們能夠安全停留在以太邊境嗎?外界的攻擊不可能奏效的!”
中年法師則相對冷靜:“力場法術照樣可以對處于以太邊境的我們造成傷害,只不過我沒料到他的判斷居然會這么準確,而且突然出現的攻擊,也帶有力場效應。”
“不是說最近有不少施法者也在柴堆鎮周圍徘徊嗎?怎么就偏偏盯上我們了?”無瞳老法師很是不快:“這樣一來,搞到那個奧蘭索醫師做足戒備,我們還怎么行動?”
中年法師拖來一張椅子坐下,兩個隱形仆役,一個清潔地板,一個端來酒水,他喝了兩口潤潤嗓子,說道:“我猜測他跟魔法陣同調了,或許他的精神意識能夠聯系上整個魔法陣,只有這樣,這位奧蘭索醫師才能第一時間察覺到我們對魔法陣的干擾。”
“開什么玩笑?!這么大的魔法陣,還能保持這么敏銳的感知,同調深度要達到什么層次?精神意識還能不能承受了?”無瞳老法師罵道。
“別忘了,我們面對的恰巧就是一位在精神意識上有著極高造詣的心靈術士。”中年法師說道。
“靠!我不干了!替元老院的達官貴人報仇,這種事就不該讓我們法師來做!”無瞳老法師晃著自己的斷臂:“反正我現在手臂斷了,施法也不方便,你樂意掙這錢,自己去就是了,別讓我拼命!”
中年法師正要說法,一旁魔法水晶燈發出有規律的閃光,他手勢變幻、咒語輕誦,位于異次元的法師豪宅微微顫動。片刻之后,豪宅那扇雕花大門自行打開,門外并非是什么荒野郊外,是一片混淆不清的迷霧。
就見迷霧之中走出一人,即便在魔法光源的照耀下,仍舊如同一團立體的陰影,看不見面容外表,就連落地邁步都沒有聲音。
“看來你們并不在原本的坐標上啊,我還以為自己找錯地方了。”陰影發出飄忽不定的話語聲。
中年法師輕輕招手,兩旁像是擺設一樣的板甲武士忽然動彈起來,拔起手中闊刃重劍封住陰影左右兩側。
“看來不論是哪里的法師,都同樣貪生怕死。”陰影說道。
無瞳老法師將斷臂藏在身后,問道:“你就是那位要跟我們合作的影刃傳奇刺客?干嘛不露出真面目?”
“干我們這行的,哪里有露出真面目的?或者說你們也看不透這層薄薄的面紗?”影刃刺客好像做了個攤手動作,卻讓人覺得是某種錯覺。
“黯蝕棉絮?”中年法師辨識出影刃刺客身上衣物材料:“難怪,原來是依賴長期接觸陰影能量來獲得超自然力的效果。你能夠在以太位面找到我們,想必是獲得那艘以太魔法船了?”
“看來我們大家是知根知底了?那就不要相互試探了,我要真有惡意,就不會親自找上門。”影刃刺客雖然看不見面容,卻能讓人感覺到他那錐刺般的視線,望向無瞳老法師:“看來你們已經跟那位奧蘭索醫師交過手了?別藏了,光是看你肩膀高低和站立姿勢,我就能猜到你左臂被砍斷…唔,非常迅猛銳利的攻擊,是某種長劍?”
無瞳老法師抿唇不語,心跳和呼吸都微微加快。中年法師露出凝重表情,這位影刃傳奇刺客的經驗與眼力,老辣非常,他甚至要懷疑這位刺客是不是旁觀了方才情形。
“別花心思多想了,你們法師成天跟咒語手勢打交道,靠著奧術的威能來擊敗敵人,可是對于‘真正的戰斗’相當無知。”影刃刺客好似露出看不見的笑意:“我覺得接下來針對奧蘭索醫師的刺殺行動,最好還是由我來主導。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會更穩妥。你們兩位覺得呢?”
無瞳老法師還要說話,中年法師抬手制止,開口道:“我們可以配合你,但我們不會為此拼命。你也不要妄圖讓我們給你做誘餌。”
“哼!放心,我在來找你們之前,就在火舞城調查過了。”影刃刺客說道:“這位奧蘭索醫師可不是靠著心靈異能或者施法能力,就會跟別人硬碰硬的。為了顛覆‘炎魔之子’,他可是能躲在下水道潛伏不出的狠角色。而且你們驚動了對方,人家對暗殺行為的戒備只會更高,光靠你們兩個也成不了事。”
“我也事先提醒你一件事。”中年法師說道:“柴堆鎮周圍三十多哩,都在一個超大型魔法陣的籠罩之下。奧蘭索醫師的意識與整個魔法陣同調,我們沒那么容易靠近他而不被發現。”
“你們以太會不是最擅長‘幻化靈體’的手段嗎?行走在與現實重疊的以太位面,在現實中人眼里,處于隱形且絕對安靜的狀態。并且經過你們以太會的改良,據說連‘真知術’也無法洞察。”影刃刺客說道。
中年法師還是保持謹慎:“我們的對手不是以前常見的施法者,我們對心靈異能了解太少。”
“既然是派我來,就不會跟目標正面沖突。”影刃刺客說道:“想必你們也是在等葛蘭法茲跟柴堆鎮爆發戰爭吧?”
中年法師承認道:“沒錯,葛蘭法茲當中的圖騰師,掌握非常強大的元素法術,奧蘭索醫師必須親自出面抗衡,這就是我們動手的機會。”
“不要急。”影刃刺客說道:“你不是說對心靈異能了解太少嗎?就先讓他們斗一陣子,我看葛蘭法茲也不會只有一波攻勢。”
中年法師皺眉言道:“你們影刃似乎對葛蘭法茲了解也不少,在那里安插了人手?”
“商業機密,你們就不要問得太細了。”影刃刺客話鋒一轉:“對了,你這位同伴手臂傷殘,還能保有多少戰力呢?”
“不用擔心,我們有辦法解決,保證不會影響任務。”中年法師說道。
“是跟教會抄經院購買神跡卷軸?還是慈愛院的贖罪金券?”影刃刺客呵呵笑了:“我還以為你們法師打死都不肯接觸教會的神跡力量。”
“我們以太會不是奧秘之眼那群頑固派。”中年法師反借對方的話語:“而且這算商業機密,你就不要問得太細了。”
濃烈的熏香氣味隨著裊裊青煙飄蕩,重重簾幕內中,隱約傳來嬉笑交談的聲音,沒過多久又變成肉體拍打的脆響和男男女女的呼叫呻吟。
站在一片花花綠綠的簾幕之外的玄微子和沃夫,各自扶著一柄黑曜石長矛,就像是土著當中最常見的部族民兵,充當著不起眼的護衛。
“醫師,這就是你說的部族宴會啊?”沃夫扣了扣耳朵,表情古怪地低聲問道。
玄微子低垂著眼,沒有張嘴,而是以心靈感應回答說:“這個嘛,男人聚在一塊,不就是抽喝嫖賭嗎?來這里參加宴會的,都是長獠部族各地頭人。這個部族在葛蘭法茲大平原中,算是最擅長經營與貿易的,這也算是一種談生意的方式了。”
就見沃夫站著也不安分,伸長了脖子往簾幕內中偷摸觀瞧。剛好就見礦場頭目一身酒氣、腳步虛浮地沖了出來,兩眼朦朧地看著自己“帶來”的兩個護衛。
當然了,玄微子早就給這位礦場頭目施展了心靈異能,讓他以為自己與沃夫是他最能信任的護衛。
“你們兩個,跟我進來!”礦場頭目直接抓著玄微子兩人手臂,將他們帶到宴會當中去。
掩藏在層層簾幕帷帳后的宴會場所,是一處溫暖如春、繁花盛開的幽谷,帶有迷幻效果的熏香,在幽谷各處持續不斷地焚燒著。長獠部族各地頭人們,或者躺在眾多女奴懷中,品嘗美酒佳釀;或是與舞女們追逐嬉戲,最多只穿著草皮裙,更多干脆是一絲不掛地耍鬧著,男人將女人撲倒在地后,也不管有沒有地毯草席,直接當眾交接起來,縱享歡樂。
如果被熏香迷住心智,說不定此刻早已覺得自己身處極樂世界,無邊享受近在眼前。要是覺得熏香效力不夠,這里還有可供抽吸口嚼的幻葉果,保證讓人沉迷于此,無法自拔。
不過玄微子對此卻一臉淡然,即便是化身也擁有極高的意志豁免,區區迷幻熏香根本動搖不了他。至于眼前一片顛鸞倒鳳、陰陽交接景狀,男男女女粗喘嬌吟之聲,簡直跟畜生禽獸沒兩樣,無非是為身心一時之激動欲樂,奮命追逐,直至力竭為止。
倒是沃夫,像是來到土老帽來到大商場,兩眼冒光地到處亂瞧。
“這倒也對,光是一臉清高不管用,此刻我就是土著扎里,‘角色扮演’就要扮到底嘛。”玄微子心念一轉,也帶著貪婪目光,視線在衣著清涼的舞女身上掃來掃去。
礦場頭目帶著玄微子兩人來到幽谷盡頭,這里擺著好幾個焚燒熏香的大盆,升起足以遮擋視線的濃烈煙霧,明顯的魔法波動引起玄微子兩人的注意。
“醫師,這是…”沃夫在心靈感應中悄聲問道。
玄微子眼中銀光一閃,確認只是“移除疲勞”、“暗示術”的效果,對于他和如今的沃夫來說,并沒有危險。
“靜觀其變。”玄微子猜到這種宴會場合,肯定會有精魂使者參與,這才是他前來的目標,畢竟光靠一群趴在女人身上玩樂的部族頭人,根本不足以成事。
“嗯?走啊!”礦場頭目察覺玄微子兩人忽然站定,以他的力氣,根本拉不動站定的兩人,暈乎乎地回頭道:“怕什么?有好事等著你們!”
沃夫一肚子猜疑,手里黑曜石長矛握得更緊一些,同時也準備運轉內勁,一旦在濃霧后方看見什么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他就要暴起攻擊了。
穿過彌漫十多尺的煙霧,把嗅覺都熏得有些麻木,就聽一陣年輕女性的笑聲。放眼望去,幽谷盡頭出現一座龜殼狀的大木屋。屋外空地上擺著一張獸皮大床椅,一名長發美女斜倚在松軟靠墊上。棕褐色肌膚光滑得好似抹足了精油,傲人身軀只用各色寶石與黃金,做成瓔珞般的裝飾,對私處稍加掩蓋,反倒更顯魅惑,讓人欲一探究竟。
周圍幾名長獠部族的尊貴頭人,竟然只是拎著寬大的棕樹葉給這位長發美女扇風,好似卑微奴仆試圖討好尊貴的女王。
“怎么?這回帶來了什么人?”女王嗓音充滿誘人的慵懶磁性,空氣中多了一絲挑逗韻律。她接過頭人捧來的美酒,就連杯子也是此地獨一份的玻璃器皿,顯然是來自帝國的商品。
礦場頭目一臉諂媚道:“芙倫大人,這是我手下最健壯的兩名護衛,他們耐力持久,一定能讓芙倫大人滿意。”
玄微子聽到這話就覺得不對勁,眼光一掃,就見旁邊草叢躺著十幾個跟自己差不多打扮的部族民兵,一個個赤身露體、昏厥不醒,體內生機活力似乎被抽空了。
“真的嗎?”那位芙倫大人微微一笑,笑聲讓周圍空氣都回蕩著濕潤的味道,勾動著在場男人們的欲望。
芙倫大人捧著精致的玻璃酒杯,朝著玄微子與沃夫款款走近,身姿搖曳、步伐輕盈,瓔珞發出清脆碰撞,波濤隨之涌動起伏,宛如熟透的蘋果,散發著令人心醉的甜香。
“嗯不錯不錯,鍛煉得很扎實嘛。”芙倫大人先是來到沃夫面前,滑膩的指尖在沃夫威猛胸膛上撫過,惹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玄微子感應到沃夫居然生出了一絲恐懼,好像是小老鼠瞧見了吐信毒蛇,瑟瑟發抖卻不敢跑。
如同驗貨般的芙倫大人來到玄微子面前,原本只是不帶太多信任地勾起他的下巴,卻忽然眼神一亮,指著玄微子說道:“你,就是你!跟我來!”
“…我?”玄微子愣了愣,他猜到這位芙倫大人應該是一位葛蘭法茲的精魂使者,只是眼下不方便直接施展心靈異能偵測對方,可也看出她絕非平庸之輩。
這樣一位似乎將男人當成滿足欲望工具的強大女性,按說應該是更看重體格強健的沃夫,為什么要讓玄微子跟她走?
芙倫大人也不客氣,抬手招出一條蛇紋長鞭,纏住玄微子的脖頸,笑瞇瞇地將他拖進幽谷盡頭的大屋當中,“砰”地一下關起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