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下,徐也一人一騎行駛在瑤州城的街道上。
他已經讓燕小飛先去天溪樓訂了雅間,免得讓三位家主找不到聚的地方。
至于他自己,自然是還有事要了結的。
街道由繁華轉入空曠,兩旁都空寂無人,矗立著一座一座被燒焦塌陷的房屋。
不久前,這兒鬧過一只火狐妖,傷了好幾條人命,幾乎把這一條街都燒成了焦黑的廢墟。民眾對這條街的心理陰影還沒消散,絕不會來此走動。
徐也走到街道中,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一座廢墟閣樓中傳蕩下來。
“徐副統領這是要去哪?前方路通幽冥黃泉,需要張某送你一程么?”
徐也道:“幽冥黃泉不收我,不如我把名額讓給你,好不好?”
道士張琦站在焦黑的窗口,望著街道上的徐也:“徐副統領在死亡面前,還能處變不驚,實在令人佩服啊。”
徐也仰頭笑道:“知道我為何要在天溪樓設宴么?就是猜啊,萬一有人要伏殺我,一定會選在這片廢墟。
這樣,我動起手來就無所顧慮,不會傷及到無辜民眾了。”
道士張琦眼神一冷:“哦,這么說來,副統領大人還真是一個好官呢。
一個人孤零零來赴死,也是不想屬下跟著一起陪葬么。好,那張某就滿足你吧!”
張琦縱身一躍,從破窗跳下。
一片冷光刮去,一個美艷蠱尸憑空出現,伸出無數寒湛湛的刀劍,如陀螺般朝著張琦旋轉斬去。
一只白虎猛竄而上,咬向張琦的一雙腳。
又有一只紅皮惡鬼,伸出兩只長長的血手,裹纏向張琦的腦袋。
“來得好!”
張琦大喝一聲。
換做是七品修行者,被這么三方夾擊,恐怕是上天入地無門,就要瀑尸當街。
但張琦好歹是六品凝罡,他罡氣往外一爆,轟開合圍而來的三只鬼妖。
不過他還沒落地喘息,徐也已經從馬上飛身而起,一刀呼嘯斬出,刀上火焰如浪潮般襲向張琦。
這火焰一頓燒灼,令張琦身周的罡氣啪啪作響。
張琦在詫異之余,身如細風般輕飄飄彈開,拉動一陣呼呼作響的罡風。
張琦開始在徐也的身邊迅速游離,不時雙指并劍,彈出白茫茫的劍罡,迅速攻向徐也的薄弱點。
徐也便運起了八臂神猿拳,身后升騰起巨大的白猿虛影。
白猿怒吼之下,狂勢漫卷而去,逼得張琦靈敏身法一滯。
徐也趁機疊上三十二道神猿拳暗勁,如滔滔洪水般轟泄而去。
張琦一抖手中拂塵,拂塵上的白細三千絲如波浪般沸騰起來,把一道道暗勁卸掉。
“去死吧!”
張琦見一番攻擊全無效用,登時拂塵銀光大作,拂塵上的三千絲如雨般飆射向徐也,似乎想把徐也穿成馬蜂窩。
徐也緊緊握刀,但先不拔出。
他渾身彌漫著乳白色的罡氣罩,在三千飆射的拂塵絲中穿行,絲毫沒有阻礙。
徐也穿行而出時,這才拔刀。
一聲怒響,就仿佛有一只火神從刀鞘中涌出,張琦的雙眼被那炙熱的火焰耀得只能微微閉起。
張琦心悸不已,這一番對招下來,他發現自己根本沒威脅到對方的安危。
可徐也的身上,稀奇的玩意層出不窮,招式也凜冽難擋,頓時讓張琦有了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張琦一咬牙,從懷里一掏,迎空灑出一把符紙。
他連忙念訣結印,街道上忽而狂風大作,紛紛揚揚的符紙,變成了一道道又厚又重的土符墻。
“土符墻,給我把他碾壓成肉餅!”
徐也抬頭,只覺得暗無天日,仿佛是陷入了彌漫的黃沙中。
土符墻一道道砸下來,迅速圍攏,空氣不暢之下,只覺得胸口郁悶無比。
張琦眼見土符墻把徐也困死在其中,又砰砰砰一道道土符墻砸了下去,他幾乎可以想象到,徐也已經被符墻壓成了一塊薄薄的爛肉泥。
張琦露出一絲笑。
然后,他只高興了兩個瞬息…
土符墻上出現了一條裂縫,
裂縫中可以看出滔滔烈焰。
張琦還未驚訝叫出聲,土符墻就被轟成無數碎塊,徐也從中飆飛而起,在半空中拔刀,火刀悍然斬下。
這一刀耀眼奪目。
張琦明明和徐也那一刀還差有三丈遠,心中卻產生一種自己很快要被那銳利一刀斬成兩半的畏懼感。
不,仿佛是整天地都要被一分為二,撕成兩半。
張琦拂塵一抖,把三千銀絲收回。
剎那間,三千絲如孔雀開屏般,形成圓弧形的銀盾。
但這一刀霸道至極,直接轟開拂塵銀絲盾,火色刀罡繼續高歌猛進,在張琦胸腔上崩出一道痛透的血洞來。
“這是…”
張琦一大血口噴出。
這是火罡!
他駭然不已。
這徐也年紀輕輕,修行到六品凝罡已經是不可思議,他竟然還凝成了五行罡氣!
張琦冷汗涔涔,開始怯戰。
他心想自己攢了大把大把銀子,美好的人間正等著自己去享受,可不能為了謝遠豪的一個承諾,就白白丟了性命。
張琦一念至此,連忙打出兩張符紙,貼在胸腔前后止血,人已經拉成一道淡淡的殘影,疾奔而去。
徐也靜靜地看著張琦狼狽逃竄,慢條斯理地道:“前方路通幽冥黃泉,我送你一程吧!”
徐也伸手一抓,立刻在張琦的身前,浮現出了一個閃爍著雷光的罡氣大手。
張琦怪叫道:“你這混蛋的身上,到底有多少不可思議的東西?!”
罡氣外放,都是有跡可循的。
可這只罡氣大手卻憑空出現,讓張琦完全摸不到是什么術訣套路,不由地一臉絕望。
天雷摧日手的罡氣大手一捏,空中爆開一場了血雨。
張琦的尸首跌落下來。
這次,徐也特意只捏爆了張琦的腦袋,就是覺得一個六品凝罡修行者,身上多多少少會帶點好東西。
徐也彎腰在張琦衣服中一頓搜刮。
他先是搜出了一個瑩瑩光華的羅盤。
這羅盤上的黑色磁針不斷來回抖動著,古銅色的同心圈吱嘎作響。
接著又搜到了幾張黃燦燦的符紙,以及一疊銀票。
一個驢鼻子,帶這么多鈔票做什么?
徐也沒空細看,這些東西是什么,和有什么效用,先一股腦塞進了懷里,等閑下來再研究一下。
他整肅了一下衣冠,繼續前去赴宴。
畢竟真正的好戲才剛剛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