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晚八點,醫院急診科再次忙碌起來。
喝酒喝大到了昏迷地步前來急救的。
喝多了沒站穩把自己個給摔傷了的。
暴飲暴食誘發了胰腺炎疼得肚皮像塊木板一樣硬的。
看春晚因為不好看被氣的血壓飆升舊病復發的。
最奇葩的一個病例,一男子在屁股兜里裝滿了摔炮,卻忘記了,結果一屁股給坐響了,把自己雪白的屁股呲地黢黑并燒出了一個大水泡。
問題都不大。
但少不了要請楊兮過去給把把關。
一趟又一趟,直到零時已過,新年初到之時,才總算是消停了下來。
陰了一整個大年三十的天,此時終于飄起了雪花。
“瑞雪兆豐年!這場雪,祥瑞至極啊!”蔡剛跟著楊兮回到了科里辦公室,抖落掉發梢及肩膀上的雪花,發出一聲感慨。
吳衛華也是詩興大發,吟誦道:“天佑我東山,天佑我江北,天佑我華國!”
楊兮呵呵笑道:“你們一個是祥瑞至極,一個是老天保佑,可值班室就四張床鋪,我先占上了一個,另外三張你們五人搶,還他么祥瑞么?還他么天佑不?”
蔡剛笑著應道:“我們準備了睡袋,就在車上,待會拿上來在你辦公室借個地板一用就夠了。”
吳衛華卻白了楊兮一眼,哼笑道:“西少,別忘了咱科現在有三個病區八十多張床,幾乎都空著呢…”
聞言,楊兮只字不回,調頭就走。
小吳子,你丫膽肥了啊!大過年的,又當著外人的面,小爺說什么也得給你大爺的留點臉,哼!等他么過了年,看小爺怎么收拾你。
睡覺!
一覺醒來。
外面已是白皚皚一片。
楊兮奔出了住院樓,奔出了醫院大門,奔跑在了鎮上的主街道上。
刮風下雨擋不住楊兮養成的晨練習慣,而下雪,同樣阻攔不了。
“西少,新年好啊!”
“楊醫生,給您拜年了!”
“大恩人吶,到家里來坐坐吃碗餃子再跑步唄!”
大年初一的清晨絕大多數人們都在睡懶覺,街上早起的并不多比起往常的晨練楊兮被打招呼的頻率至少要下降了七八成。
饒是如此,那楊兮回應父老鄉親的胳膊也是始終舉在了半空中根本放不下來。
一路向東,跑出了鎮子奔向了醫院的單身宿舍樓。
那幢五層高的宿舍樓銀裝素裹在雪白的一片蒼茫中顯得有些孤寂,好在其身前還有一排秀氣的別墅做伴。
一號別墅安安靜靜,二號別墅大門緊閉,只有三號別墅的院子中有些動靜一男一女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正有說有笑清除著院子中的積雪。
“爸媽,新年好!”
別墅庭院中的那雙老人陡然一愣。
是在跟我們打招呼嗎?
小輝回來了?
那雙老人急忙向庭院門外望去。
不見有人。
在急忙奔向門外左右張望,只見到一個年輕小伙的背影將將消失在這一排別墅的另一端。
是小西!
沒錯,絕對是小西!
他叫我們爸媽了!
六年半,終于又聽到兒子叫我們爸媽了!
從別墅前一閃而過的楊兮此刻已經在奔跑回醫院的路上了。
就剛才似乎聽到有人在叫爸媽?
是誰在叫?
好像是自己哎…
他么的,這也太沒原則太沒底線,太不講信用了吧?
不是說過好多次了么這輩子都不跟他們兩個和解,不等他們兩個的墳頭長草絕逼不會再叫他們兩個一聲爸媽。
楊兮抬起手來給了自己一嘴巴。
讓你丫嘴犯賤!
讓你丫臭不要臉!
讓你丫把發誓當做了放屁!
這種罪大惡極之人只抽一嘴巴顯然不夠,于是,楊兮換了只手抬了起來。
“啪!”
這一巴掌沒能抽在嘴巴上,而是拍在了腦門。
嘿嘿。
小爺這么做并不是嘴犯賤,也不是臭不要臉把誓言當成了放屁。
小爺這一招叫以退為進,為的是在情感上狠狠滴折磨折磨他們。
這么一想,楊兮的心氣立馬順到了毫無阻礙,臉上也不由現出了笑容來。
到了醫院,楊兮先到手術室沖了個澡,待回了科室時,林院長剛好領著食堂的大師傅們為一線值班的醫護們送上了熱氣騰騰的素餡餃子。
韭菜雞蛋摻蝦皮的餡,又鮮又香。
“大年初一頭一頓必須吃素哈!吃不了韭菜的,咱還有白菜豆腐餡的,都是食堂師傅們五點鐘不到便趕過來和面做餡現包的。”
楊兮吃上了餃子,并向食堂師傅表示了由衷的感謝。
領頭的大師傅擺手謝絕了楊兮的感謝,道:“要說謝,咱醫院哪一個不該感謝你西大少?不是因為你,咱們這工資獎金憑什么一個月多了好幾百?這個年,林院長又從哪里能搞到錢給咱們發年終獎?
所以啊,誰都可以給咱說一聲謝謝,唯獨你西大少不能說,咱還指望著今年醫院在你的帶領下再上一個臺階呢,你們說,咱的話是不是在理啊?”
科里的其他人包括林院長都是連連點頭。
楊兮嚴肅回應道:“您這話有個致命的錯誤,帶領醫院再上一個臺階的可不是我楊兮,而是林院長!至于我嘛,不過是林院長手中的一桿槍,林院長指向哪,我就打向哪,對不,林院?”
林院長含笑不語,從鍋里舀上一大勺剛煮熟的餃子,添到了楊兮的碗里。
油嘴滑舌!
看老子不撐死你個臭小子。
正吃著,喬治給楊兮打來了電話。
第二批來自于汁家哥的米國腫瘤病人已經抵達魔都,在機場稍事休息后就將乘坐高鐵趕赴江北。
臥靠!
大年初一哎,還讓不讓人活了?
“沒辦法,看來看去,就這個時間段的越洋航班最便宜,老外們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有便宜不賺對他們來說也同樣是傻瓜,再說了,他們心里面哪有過年的概念啊?”
楊兮無可奈何,也只能是長嘆一聲以宣泄心中的不滿。
人家來都來了,總不至于把人家趕回去吧。
再說了,過來的只是米國友人嗎?
那是一沓沓的三萬米金。
“幾個三萬,哦,不,幾個病人?”
“八個!”
“草,小黑哥,小爺警告你啊,不許學日語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