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魔域,四級大域,是整個浩瀚東土中,僅次于五級東州的四級大域,稱霸一方,統轄著數不盡的低級域。
火月大教中,一道如磐石一樣沉寂的身影,在每一息的吸納紅塵氣中,都有極為可怕的漩渦發生,四周有海量的紅塵氣被他如鯨吞一般輕易吞噬掉,像是正常的呼吸。
四級域,其所擁有的紅塵氣,無論是從質量還是數量,都遠遠超出了三級域的想象,也只有在這等域中,才能誕生出界橋境的老怪。
忽然,這道身影略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的目光跨越了億萬里,瞬息抵達了一道令符的所在,那雙經過無盡歲月沖刷的冷漠,直接降臨到了一名中年人身上。
一瞬間,這名中年人的偽裝直接被看透,沈清的樣貌浮現在他面前。
“這等品質的命理…區區天命境,居然能達到這一步,要是再進一步,就能以自身命理與天地合一…實在是難得。”
司邑上人緩緩收回了目光,那雙飽經滄桑歷經漫長歲月的目光,充斥著一種極盡的淡漠,他經歷了太多太多,早已將心境錘煉到了一種亙古無波的層次。
他沉吟了一下,緩緩起身,那一身厚重如山岳般的氣息,徐徐擴散開來,他抬起頭,只是看了一眼域外戰場,就冷漠移開,不再理會,而是再度將那目光,移動到了…東都域!
“三級域出現第四境,這不合規矩。本以為那人會自發離開,卻不成想那人臉皮這么厚,一連多日過去,居然始終都不肯移步…”
“不管那人是什么來歷,自身有造化,強行在三級域晉升界橋境也好,還是從其他域抵達到了三級域也好,只要能離開,本座都可以當做沒看見,可…既然遲遲不動,就別怪本座不客氣了。”
“本座,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殺一個界橋境的老怪進行愉悅了。”
司邑上人臉色淡漠,充斥著寒意中,將一切都冰凍,他親身出動,隨手撕開了強大的禁制,呼嘯中,震動了整個火月大教,引得無數人一臉敬畏地抬頭。
他整個人都化作一顆隕石,強勢撞開了無數屏障,跨越域外戰場,來到了東都域的界碑之外。
頓了頓,直接抬手,一擊打出后,自身就已經跨入了東都域的范疇。
“東都域…好強的血氣,且如此的混亂,充斥著很多極為復雜的東西,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司邑上人冷漠俯瞰,冷哼一聲,目光只是一掃,人就已經瞬間移動了過去,徑直降臨到了一道身影面前。
“這三級域,不該有界橋境命修出現,你該去的地方,要么是東州,要么是四級域,來我閻魔域也可,但絕對不能留在這里。你留在這里每多一息,都是對這里紅塵氣的嚴重損害,過多吞噬,只會將這東都域的眾生紅塵席卷一空。”
司邑上人打量著這名衣衫破爛的中年人,漠然開口。
萬天一臉色鐵青,本就惡劣無比的心情,此時在霍然抬頭中,更是糟糕到了極致。
“東都域是本宗的域,就算要滾,也是你滾!而且這里早已被殺絕,無數凡人盡數慘死,命修逃亡,還有個屁的紅塵氣!眾生紅塵,沒有眾生,又何來紅塵!東州的那群老混蛋又不是善人,不會浪費份額將他們的紅塵氣倒灌到這東都域中!”
情緒無比暴躁的萬天一,看著司邑上人這居高臨下的淡漠目光,瞬間就被激怒了,冷笑一聲,狠狠一甩袖子,轟然間那道歲月橋就驟然砸了下來,上面的年獸也在嗡鳴咆哮,兇惡的眼神醞釀著神光。
司邑上人看到這帶有異象的歲月橋,臉色瞬間一變,低喝一聲,同樣有一道長橋虛影浮現,自身修為立刻爆發出來,整個東都域都在劇烈震顫,仿佛隨時都會當場崩潰掉。
兩道界橋境的老怪,頃刻間就戰到了一起。
初始的時候,司邑上人還不覺得什么,可交手了幾次后,他駭然發現,對方居然能隱隱壓制自己!
對方所擁有的界橋,以及界橋上帶有的年獸異象,極為驚人,所爆發出來的戰力也大到了離譜的程度,居然能壓著他司邑上人!
司邑上人,至今已有兩萬七千歲,一身積累渾厚到駭人聽聞的程度,但即便是這樣,也依然被發狂的萬天一壓制!
轟轟轟!
接連的大戰,讓這東都域都開始崩潰,區區三級域,根本無力承載兩尊界橋境的全力開戰,長此以往,這一個三級域會一點點崩潰掉。
“死!”
萬天一紅著眼睛,厲笑一聲,一指點出,所引發的波瀾化作可怕的漩渦,震動中就要將司邑上人吞噬,司邑上人也低吼一聲,眼中迸射出奇異之光,這分明就是一道極具殺傷力的法,正面硬撼萬天一。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司邑上人愈發感到吃力,尤其是看到東都域已經瀕臨崩潰,臉色更是難看無比。
萬天一發了狠,竭力一擊轟出,更有年獸虛影突顯,隱隱化作實體,一爪拍過去,就拍的司邑上人悶哼一聲,身形不得不疾速后退。
然后,眼睜睜看著發泄完畢的萬天一大笑而去。
司邑上人捂著胸口,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致,長久以來亙古無波的心境,此刻面對著萬天一這朝氣蓬勃之人,居然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此人如此年輕,身上的歲月痕跡很淡薄,絕對不會超過一萬歲,可修為卻高到了這種程度,居然能壓著本座打…且其命理品質高絕,已經達到了天地至理,這是本座都沒能做到的程度,且其打出的通天長橋,也極為可怕,這人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完美道基…九宮格和十鼎道基!”
司邑上人面色陰沉,眼中卻露出一絲罕見的嫉妒。別說十鼎道基,就算是九宮道基,他都不曾擁有,所以對這種牽扯到自身根基的事情,極為敏感。
壓下內心的波動,司邑上人沉著臉俯瞰這東都域,臉上露出一絲疑慮,逡巡了一會兒,最終將目光鎖定到了那秘境中,憑他的能力,一眼看去就可發現端倪,當下就飛遁至秘境外圍,冷哼一聲,一掌擊出。
秘境入口被撕開。
立刻就有一道金色光芒轟然打出。
“滾,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充斥著一種壓抑感。
司邑上人臉色一頓,一擊就將這金光轟飛,感受著那與世間格格不入的排斥感,眉頭皺起,旋即又松開。
“居然是古代修士,這小小的東都域,居然存在著一名古修,難怪了…”
司邑上人沉吟著,感受著這金色光芒對自身的損害。
“這種金光,據我所知,應當是第三境的古修才可動用,這是直接動用了古修一脈的某種道果,但這金光絕對不應該這么強,有這天地威壓在上,還能有此等威能…難不成,這古修是第四境?”
司邑上人沉默了一下,最終選擇了退讓,強行壓下心中的惡意和貪婪。憑他的地位和閱歷,當然知道古修這個特殊的群體沒有死絕,一些驚才艷艷的家伙們,以種種手段茍活到了現在,躲藏在陰暗處苦苦掙扎,看似上不得臺面。
可要是讓他直面一個疑似第四境的古修…哪怕他有天地偉力的加持,也對這古修忌憚不已。
這逼得司邑上人不得不選擇退去,接連受挫,他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他打量著,不經意間望向了西方,露出狐疑,在西方的偏僻地帶,立刻移動過去。
大龍山的諸多謫仙廟被他看在眼中,越看,就越是有一絲違和感,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這座山又是怎么回事…這東都域到底都藏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司邑上人臉色冷漠,一把抓去。
可下一瞬間,立刻就有恐怖的紅色之理驟然爆發出來,伴隨著濃濃的災厄之力滾滾而來,這一下,司邑上人的臉色徹底變得,變得黑如鍋底,更有不敢置信,帶著宛如撞了鬼一樣的驚駭。
“太歲???這里怎么會有太歲這種鬼東西在?!”
司邑上人是真的勃然變色,驚怒交加,那漠然的目光中終于多了一絲焦急,一甩袖子身形爆退,同時轟然出手,轟向了涌來的紅色之理。
這太歲…雖然也號稱命修,在某種程度上跟那古修一樣,危險無比。
不,嚴格意義上說,比古修更加危險!古修出手,可以憑借不同于今世的道果一招打出,強行與命修對碰,以排斥之力強行抹除命修之命!
而這太歲,明明是命修,但其不知從哪里得到的紅色之理,卻能對普通命修造成極為酷烈的損害!且這種損害極為隱晦,當場就爆發出來的還算好,但絕大多數,卻往往在許久以后,突兀爆發,造成極為可怕的后果。
這就是所謂的…命犯太歲,必遭不詳!
太歲,就像是專門為命修們存在的缺陷和命門一樣。
是以,但凡有太歲一脈出沒,定會遭到眾多老祖大能們的瘋狂屠戮!
沒有人知道太歲從何而來,為何存在,只能以這種方式盡最大能力阻攔太歲的擴散。
司邑上人疾速退走,遙遙一抱拳,沉聲道:“我與太歲并無任何仇怨,真正對爾等圍追堵截的,是東州的眾多無上宗門,與我閻魔域無關,更與本座無關!若有叨擾之處,還請道兄海涵,而且,本座保證不會將東都域的情況透露給外界。”
此話一出,自大龍山中蔓延出來的紅色之理,不但沒有停止,反而又轟然涌了出去,轟然掀飛了司邑上人,兩者硬撼了一記后,這才緩緩退去。
這一擊,是明白的警告和威脅。
司邑上人臉色鐵青,那張老臉抖了抖,眼中殺機閃爍,已經有太久太久,沒有誰敢這么折辱他了,可在這小小的東都域,他接連三次受挫,這三個家伙,他哪個也不愿招惹,或者說招惹不起!
他居然被連著捶了三次!!
“好好,這東都域,我閻魔域不要了!就送給你們這些鬼東西,去拼個你死我活吧!”
司邑上人怒極,怒哼一聲,甩袖子離開了這里,很快就返回了閻魔域火月大教,充斥著濃濃的怒火。
“倘若本座有完美道基,根本就不會在乎這些,本座甚至敢跟那些在東州長眠的第五境老祖正面硬拼一記!就算是東州的眾多仙宗圣地,也要對本座以禮相待!”
司邑上人面色陰郁,他吃夠了道基有損的大虧,這一吃就是近三萬年,早些年欠下的缺陷,隨著修為的提升只會呈幾何倍數放大,他早已壓了太久的惡氣。
他坐在修行密室中,沉吟了一下,拿出了四十三道令符,透過這些令符,大致能知道激活了這些令符的記名弟子們的狀態。
“本座的這令符,最近千年灑出了一次又一次,卻少有人符合本座挑選弟子的標準…雖說其中的一些也確實不錯,但依然難以符合本座的要求…”
司邑上人冷哼一聲,不再言語,端詳著這四十三道令符,重點將目光落到了第四十三道上,他知道,這最后一道令符剛剛換了個人,且這人的命理極為驚人。
隱隱的,疑似是…九宮格道基!
這份眼力,他還是有的,就算不是九宮格道基,只怕也距離不遠,有他助力,可多一絲可能成為真正的九宮格道基。
“如若你真有這份機緣,有可能沖擊九宮格局,本座還真愿意助你一把,甚至收你為本座的真傳弟子也不是不可,一身所學盡管拿去!”
司邑上人望著沈清,以一種沈清完全無法察覺的層次,模糊感知著沈清的狀態,面色淡漠中,緩緩低語。
他深深看了一眼沈清,旋即閉上了雙眼,整個人都陷入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恐怖的漩渦產生,將海量的紅塵氣吞噬到己身中。
一切重新都陷入了沉寂,就連東都域所爆發的震動,司邑上人都絕口不提,直接將整個東都域都拋棄了。
有古修和太歲同時所在的三級域,危機重重,強行占據所獲太低,得不償失,所幸就直接拋棄,任憑那兩方渣滓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