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愿意放棄
陸成聽了閔教授的話后，神色默然。既沒有被特別地感動到，也沒有說一點漣漪都沒起。
但這并不妨礙陸成的繼續思考和在內心做出自己的判定。
閔教授和自己的師父林尤，略有不同之處。
如果非要總結，陸成覺得以下是比較合適的。
林尤更愿意從發展和與全世界作比較的角度出發，給出自己的看法和想法。而閔教授，則更加愿意從當前所擁有的東西，能不能下沉這個點來看問題。
說得再通俗一點，就是林尤更加愿意去追尋醫學的最高峰，與全世界做比較。
而閔教授了，則是更加愿意看到他自己現有的醫術，能夠被更多的人學習到，然后盡可能地下沉到每一個病人身上都好。
不能說誰對說錯，站在兩者的年齡來講，誰都沒錯。
觀念的些許差異，也并不妨礙閔教授對林尤格外欣賞，林尤也對閔教授報以知遇之禮敬重。
所以，閔教授說出來一些比較令人發醒的觀點，也是不足為奇的。
但陸成并沒有直接就被閔教授的一席話，沖得熱血就過了頭。
以陸成的視角看來，他對軍人并不了解，而且，他是一個實打實的九零后，他從小接觸到的東西，就是快速發展的一個歷程，
陸成并沒有經歷過閔教授當年親身經歷過的東西，自然不會有閔教授這樣大的體會。
不過陸成也沒有懷疑閔教授說法的真實性。
要說如今時代，一將功成萬骨枯，可能有些夸張，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現在的法則，其實比以前的殘酷程度并沒有減少。
就拿陸成平時聽到過最多的電競比賽，
可以這么說，每一屆的冠軍，可能很多人都記得，但是亞軍是誰？
第三名是誰？第四名是誰？
誰會去管他？
這只是一個表面極為明顯的現象，而如果從深層次出發。
一個真正的冠軍，要干掉多少對手？
干掉的這些對手，難道他們就不夠努力嗎？
其實不然。
但是，在電競上，一次不行，還有第二次機會、甚至第三次。
但是如果推到閔教授所說的問題上，
一個優秀的軍人背后，必然有太多的人，因為扛不住訓練，或許，因為訓練過程中的一些意外，不得不退出甚至是退伍，對這些人來講，
在相同的訓練壓力下，沒有那么優秀可能是一個原因，但是，人體的身體在一定條件下，都是有一定極限的。
不知道有多少，真正優秀的人，因為一些意外，導致身體機能出了問題，而不得不放棄很多東西。
這，或許才是閔教授想要表達的東西。
只是，這話題就略有些沉重了，陸成不愿意第一時間來接話，就是因為，他并不覺得，以自己現在的技能水準，就能夠改善這么沉重的一個話題！
閔教授見陸成不說話，也突然笑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今天說的東西，是有些多了，于是就說：“好了，不說了，你等會兒回去之后，就馬上把你的文章，給我發過來吧，我發過去給許教授看一看。”
“嗯，好的，閔教授。”陸成這回才回道。
他之前不表態，是他自覺能力可能欠缺，并不是說陸成，并不愿意去承擔可以承擔的任務。
假如，自己所學，可以真正幫助到一些人，那么，陸成很愿意去這么做。
陸成回去，緊張地把自己昨天晚上編輯的word文檔，發給了閔教授，然后。
陸成又給師父林尤，說了這件事，并且也把這份文檔也給林尤發了過去。
興許是林尤在看陸成寫的東西，所以并沒有立刻進行回復，
過了一段時間，林尤的WX界面，不斷地顯示出對方正在輸入…
但是，這條提示，卻又是在不停地消失。如此重復了足足十多次。
搞得陸成有些莫名，同時還有些緊張。
主動發了信息去問：“師父，是有什么問題嗎？”
如果林尤可以看出來問題，那是好事，陸成至少還有改的機會。
林尤看完信息，沒過幾秒，就回了過來：“你論證的東西，我自然是沒看出問題來。”
“只是…”林尤發來的信息，欲言又止。
“算了，沒事，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吧。”林尤這么回了一句。
而看到這條信息后，陸成的內心微微一緊，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碰到了林尤的什么神經。
只是，陸成并沒有想到，到底哪里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然后林尤也沒有再進行回復了。
陸成也沒再問，而是繼續想著林尤糾結的原因。
難道是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把這個東西發給林尤，而是直接給了閔教授看，所以林尤心里起了芥蒂？
這不應該啊，首先林尤并不是這樣的人，而且，陸成即便要發表文章，通訊作者也理應是林尤，而不會是閔教授。
所以利益糾結，是不存在的，那？
難道還真是因為自己第一時間沒有發給林尤的原因？
這個疑問，一直持續到了晚上！
然后陸成就接到了一通電話，接通電話后，聽到的聲音，正是來自于陸成很久都未見的許教授。
“喂，是小陸嗎？”許教授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欸，是我，您是許教授吧？”陸成趕緊回道，不過還是先確定了下對方的身份。
“是我，小陸，你現在方便嗎？如果方便的話，我安排個人來接你一下，我們一起討論一下你給我發來的東西。”許教授直接進入了主題。
陸成想了下，回道：“許教授，我方便了，我自己打車過來吧，您現在在哪里？”
許教授是二醫院的前輩，就算不是，以他的年齡，陸成也不敢麻煩他來接啊。
許教授笑笑道：“也是，現在已經不是我們那個年代了，直接還要打車還更快一些，你就來我家里吧，就在地質家園這邊，等會兒我讓人把門牌號信息發給你。”
“好的許教授。”
陸成掛斷了電話。
然后叫了個滴滴，在街邊等，然后把這件事情給林尤說了一遍。
林尤回：“去吧，沒關系。”
陸成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或許，真只是自己想多了，師父也沒什么其他的意思。
許教授的家，是一間復式的別墅。
雖然不大，但很別致優雅。
阿姨領著陸成走過小巧的花園后，就進了屋，并且還熱情地問陸成要喝什么。
陸成就說白開水就行了。
而這個時候，許教授坐在書房里，正在拿著一些紙張在看，看到陸成后就招呼他隨便坐。
然后他拿著手里的紙張走了過來，說：“小陸，果不其然，你是很有天賦的啊。”
“我已經找了物理學院和生命科學學院的幾位教授對你發來的這些公式進行了論證了，論證過程雖然略顯繁冗，但是都對了。”
“而且，因為涉及的方面不一樣，所以也其實沒有什么可簡化的。”
陸成這才看到，許教授竟然把他發的論證過程打印了出來。
或許許教授這一輩人都喜歡紙質版的東西。
保姆的動作很快，就把陸成的白開水送了進來，而且還給許教授添了茶水，就自覺地退了出去。
“謝謝許教授的夸獎。我是借鑒了不少的東西，但因為時間尚短，所以還沒有來得及去簡化。”陸成回道。
他其實也覺得自己的論證過程略有些繁冗，但是，好歹結果是正確的，而且他論證的東西，又不是什么單純的公式和數學，并不需要簡潔的步驟。
只需要看結果即可。
許教授這才道：“簡化就沒必要了，沒有必要在這上面花費功夫和浪費時間。”
接著許教授才意有所指地問道：“小許，你這篇論證，準備發哪個雜志啊？”
陸成聽到許教授這么問，突然想到，莫不是，林尤是因為這個而糾結？許教授想在這篇文章上插上一腳？
陸成心里雖然這么想，但是面色不改的回道：“暫時還沒有想好的。許教授、我之前只是給閔教授看一下，免得自己寫的東西出了什么錯誤。”
“許教授您有什么指點沒有？”
許教授就說：“他哪里看得懂？你們涉及的專業和研究方向根本就不一樣。”
“指點談不上，而且我還有一個想法要和你談一談。”
許教授說到這里，就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而后才說：“小陸，你心里應該大概清楚，你論證出來的這些東西的價值，和它所代表的東西吧？”
而后，許教授格外意味深長地道：“你有沒有過，放棄這篇文章在雜志發表的想法？”
陸成內心微微一沉。
這是？
什么意思？
按照道理來講，許教授這個年紀，不至于黑他的文章才是啊。
陸成沒有立刻作答。
許教授也是又笑了起來：“我們做研究的，公益性質的，醫學性質，普惠性質的學術成果，是可以全球共享的，但是，小陸，你應該明白，你這個東西，其實已經超出了普通的醫學范疇。”
“假如，它一旦得到證實，你知道代表著什么嗎？”
“就這一份紙張，它代表著，無數的將士，即便在受傷之后，也可以得到最為完美的功能恢復。在訓練過程中，可以說是當前最完美地增加他們的體質，而且減少受傷機會。”
“以及，減少受傷之后可能導致的功能受損情況。”
“這就代表著，一旦將其引入到士兵的訓練之中，發現有效，咱們軍人的平均體能，將會增加至少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
“這只是保守估計。”
“而且，也只是算平均的，并不算特別突出的。”
說到這里，許教授微微頓了頓，給了陸成一點消化的時間！
陸成這邊聽到了許教授說了這么多，總算是有些明白了，林尤之前在看到他發過去的信息之后，糾結的原因了。
大概意思就是，陸成這些時間的努力，在經過了許教授他們的手之后，可能是不能公布于世的！
陸成略有些咂舌地回道：“許教授，你的意思是說？”
許教授并沒有回答陸成的問題，他也知道，陸成能夠這么問，就是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許教授又說：“是的，當然主要還是看你自己的選擇。”
“你是否愿意放棄這個可能在全世界揚名的機會？不把它進行發表？”
“就把它，留下來。”
“當然，我也要提前告訴你，如果你這樣選擇的話，在明面上，給你帶來不到任何的好處，而且，也沒有任何從業的專家和教授會知道你其實就是這些論證的原作者，甚至都不知道這份論證的存在。”
許教授說完，認真地看著陸成。
其實，他自己也是一個醫生，他知道，醫生想要成長起來，有多么不容易，而且，一個醫生的名氣，很大程度地代表著他的收入，他在業內的地位！
任何一個醫生，可能都很難放棄這樣擺在面前的大蛋糕。
但是，許教授還是一個華國人，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他并不愿意陸成把這些東西，公布于眾。
科學沒有國籍，但是科研成果的受益對象，是肯定有國籍區分的。
陸成看著許教授盯著自己，略有種被盯得發毛的感覺。
內心略猶豫了差不多十幾秒，才回道：“許教授，我想把這個選擇的權力交給你。你說讓我發表，我就發表，你覺得如果他留下來會更加好，那就留下來。”
“但是，我有一個小請求，那就是以后我在面對我的病人的時候，我可以對他們進行宣教和指導。”
陸成不傻，他自然知道許教授是要把這東西收到上面去，不會給它公布的機會。
陸成心里可以認同這種行為，因為畢竟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
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事。
陸成也同意把這些東西保密，但那是不宣傳的保密。
但是，陸成也還是一個醫生，他有必要爭取到，自己可以至少讓自己的病人可以在這里，用自己知道的方式，獲得最大的利益！
許教授聽了，再次笑了起來：“你這個請求，自然是完全可以的。甚至你不說，都是可以的。”
“既然說到了這里，我這里還有個小小的任務，你看你愿不愿意接受！”
“大概在十天之后，我的老朋友會啟動一個小計劃，這個計劃，就是針對你這些理論的實踐論證。”
“而作為作為了解這些理論的人，他希望你可以參與到這次小計劃中，擔任指導員！”
“你可以拒絕，而且，在你沒有答應之前，我也不會告訴你這計劃是什么，免得給你施加壓力！”
許教授這話一出，雖然臉上仍然在笑，他盡量表現得波瀾不驚，但陸成此刻的心里，卻是立刻成了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