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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密會

  差不多十一點的時候,林尤都尚未回到酒店,陸成發了個信息過去,半個小時也未見回應,就留言先休息了。

  翌日早上的時候,陸成很晚才醒,

  這種不在科室,沒有任務的一天,是最近一個多月來唯一的一天,所以陸成沒有任何的思想壓力,自然而然。

  看了看時間,赫然已經到了九點五十多。

  陸成頓時睡意全無,趕緊從床上站了起來。

  看了看通話記錄,沒看到未接電話,只有微信上,林尤給他留了言,大概的意思就是他昨天晚上不會回來。

  今天早上,陸成醒過之后,可以直接在酒店等他,或是來瑞金醫院的骨科去找他。

  陸成心里頓時一緊,趕緊起床洗漱,暗道自己的心可真大。

  這一次來魔都,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什么學術會議,而是師父的事情,自己竟然在學術會議開完之后,就完全地放松了下來。

  等陸成打車來到瑞金醫院骨科科室的時候,林尤的信息又發了過來,讓他直接去骨科教研室。十點半的時候,會有一個小型的會議。

  小型會議,就是真的會議了,而不是像學術會議那樣的交流性質的學習會議。估計就是和林尤的課題有關。

  陸成來到教研室門口的時候,里面就只有幾個研究生正在置辦會場,主要就是在桌面上擺放一些水果果盤,

  林尤以及瑞金醫院的上級,一個都還沒有出現。

  不過陸成也不急,就坐在了教研室門口的中間走廊等。

  醫院里的教研室,一般都是坐落在科室之間,或是科室之內,這和湘大二醫院的設置是一致的。

在走廊里,除了陸成之外,還有一些病人家屬在乘涼,或是在休息,也或是在相互說  陸成雖然沒說話,但他靜靜地坐著,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那些研究生擺放好了果盤后,也只是把低著頭的陸成當作是家屬之一,就再次回到了崗位上去。

  終于,在十點二十左右的時候。

  林尤和陳旭東教授兩人,同時從電梯口走了出來,相并而行。

  而且,陳教授明顯是在做著林尤與科室之間的潤滑工作,一邊走,一邊道:“林尤,劉教授和梁主任,也很快就要到了,這一次,我們主要還是就這個課題該怎么結題,做一個安排和交流,不會牽涉到其他的。”

  雖然陳旭東感覺自己的解釋可能是多余,但他還是要給林尤說一聲,

  畢竟,以前林尤因為劉教授的緣故,差不多是孤身離出科室。

  同樣的,劉教授也因為林尤的緣故,從那之后,再與晉升無緣,而且,因為林尤一怒之下的撤稿,也是讓學校對劉教授進行了一些相應的處理。

  所以,陳旭東其實也知道,劉教授在心里,可能對林尤還是有些不滿和敵意的。

  這種敵意,也不是道理和對錯就能夠解釋得清楚。

  林尤道:“陳教授,辛苦你了。”

  課題沒有結題,有影響的當然不只是醫院,當然還有課題的主持者林尤本人。

  一個人,可以以主持者的身份同時擁有多個課題,這是允許的,但是,如果主持者的手里有沒有按時結題的課題的話,那么下次他想要再申請課題,就會變得十分渺茫,

  這也是林尤不得不來這邊一趟的主要原因。

  陸成這時候走上去,喊了林尤和陳旭東。

  二人都是點點頭,帶著陸成一起走進了教研室,

  按照級別來講,林尤如今只是個主治,按照輩分來講,林尤也是晚輩,所以來得早了很多。

  教研室里面,有一排長桌的會議桌,是副教授及教授級別在開會或學習的時候,就坐的。

  而在會議桌的后面,還有很多橫排的教室座位,是為研究生、進修醫生等下級醫生,上課或是旁聽學術會議準備的。

  林尤和陳旭東都坐到了會議桌前,而陸成就只是在后面的一排,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兩三分鐘后,終于陸陸續續有人來了。

  為首的就是瑞金醫院骨科的行政主任,粱盛,接著就是劉金龍劉教授,還有一些年紀看起來也是相對較長的人。

  大概有十幾個的樣子。

  而這些人進了教研室之后,教研室的門,就直接被關了。

  雖然是科里面所有的教授都坐在一起商量結題這樣的好事,但這件事情的過程,并不怎么好,所以并沒有副教授以下級別的科室醫生來湊人數。

  這么一看,反而,坐在了學生桌上的陸成,就顯得略有些奇葩了。

  當然,陸成上過醫院舉辦的學術會議,還當過講者,自然大家都認識了,遠來是客,而且陸成吧,作為林尤的徒弟,估計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再在他面前搞什么遮羞布,完全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因此,粱盛讓眾位教授就坐。

  陸成發現,即便這些個副教授是一個科室的,但也不是團結一心,以粱盛為首的一派,

  還有一波,則是以劉金龍為首的一派。

  剩下的,似乎對兩邊都不是特別感冒,就只是扎堆坐了下來。與兩邊都自然而然地隔開了一個座位。

  這看得陸成覺得很有意思。

  他在來瑞金醫院之前,也做過這里的功課。

  現在的瑞金醫院,粱盛是行政主任,掌握著實權,當然會聚攏一派。

  而劉金龍曾經獲得過院士的提名,現在也還是一個正高級的教授,當然手下有一批人。

  但更多的,還是以康老為首的中間派。

  康老,是骨科唯一的一個院士,雖然目前不在行政,也不是管理層,甚至都很少親自上臺來做手術,

  但他的地位仍然是超然存在的,他喜歡做的事情,即便是行政主任粱盛,都絲毫不敢過問。

  或許,院長才會有資格偶爾關心一下康老在做些什么。

  畢竟,一個院士在做的課題,是沒有必要和一個科主任來進行匯報的。

  如此一來,倒是涇渭分明。

  眾人就坐后,粱盛才道:“現在,我們坐著的都是自己人了,我們就接著昨天的話題,繼續把這件事情講下去,最好是可以商量出一個最終的結果出來。”

  “昨天晚上,我們就目前遇到的問題和困難,做了以下總結,我再來給你們再重復一遍吧。”

  “第一,課題的結題時間,是十一月份。”

  “但是,目前課題申請時預計的成績,一項都沒有達成,而現在,就只剩下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了。時間上可能有點緊。”

  “第二,因為一些緣故,以前發表過的文章,肯定是不能夠重復。”

  “雖然我們目前已經有了幾篇編輯好的文章,但是文章署名的問題,還有待商榷。”

  “第三,我們今天再來談一談目前這個課題的后續課題歸屬的問題。”

  “昨天是李敏你說完了,按照順序,應該輪到了欒教授你來發言。”

  “你來說說你的考慮吧。”

  粱盛說的話,十分實誠和尖銳。

  所以,即便是昨天連夜開了三四個小時的會議,仍然無果。

  陸成也是這才知道,原來林尤并不是去見了朋友,而是在撕逼去了。

  欒教授,全名是欒蕭曉,他是與劉金龍教授走得相對比較近的,

  他道:“我同意杜教授的意見,對課題的后續歸屬及目前我們科室自己寫出來的文章的署名歸屬,持保留意見,”

  欒蕭曉并沒有把話直接說絕,其實他的本意就是反對的。

  理由,昨天同屬一個師門的杜柱已經說得較為明白了。

  有以下幾點,

  第一,林尤當初的課題,并未完成,而且,完成的部分發表的文章,也已經自行撤了稿。

  也就是說,林尤離開的時候,課題還沒做完,剩下的都是他們接了手了后,才完成到了尾聲。

  第二,林尤沒有親自做實驗,沒有親自攥寫文章,那么署名歸屬,必然是成問題的,特別是身為劉金龍徒弟的杜柱,更是說得比較直白。

  你什么事情都不做,憑什么能夠拿走一作或是通訊作者?

  不過,當時粱盛給出了讓大家再考慮考慮的決定。

  畢竟,如果林尤不是一作和通訊作者的話,那么,這個課題的完成度,就是不完美的,這會影響到他們以后課題的中標率。

  當然,粱盛也沒有一把否決。

  最開始林尤出走之后,所有人都不敢接這個鍋,只能夠硬加給劉金龍教授手下的人。

  人是你逼走的,當然他沒完成的工作,你就得完成。

  而且,當時林尤也已經快完成了的。

  粱盛聽了,微微點了點頭,現在總共有七個人發言,三個反對,是個不發表意見。

  粱盛也清楚,說不發表意見的那批人,和林尤沒有太大的利益沖突,所以不管最后的結果是怎么樣,只要課題結了,對他們就不會產生絲毫的影響。

  “好,曲教授,你也說一說吧。”粱盛客氣道。

  曲教授的全名叫曲志宏,是康院士手下頗為得力的人才。

  因此,他的意見,粱盛還是要搞清楚的。

  曲志宏只是站在公正的角度說:“我覺得都可以,主要還是林尤,林尤醫生。”

  曲志宏之前喊林尤的名字喊順嘴了,即便三年過去,他也差點沒改過來口。

  “和劉教授他們自己商量。”

  “我對這個課題,不是很了解。”

  “所以給不出意見來。”

  曲志宏半真半假道。

  真的,自然是知道這件事需要林尤和劉金龍互相說服,才是關鍵之處。

  假的就是,他給不出來意見。

  其實,作為長期在教授手下混跡的人,他的學術道德,還是從來沒有出過問題的。

  不給意見,僅僅只是不想得罪人而已。

  “尚教授,你”

  粱盛只能一一問過去。

  但是到了最后,粱盛還是糾結了起來,這個支持和反對的票數,竟然是相差不太多的,

  這讓粱盛不得不多看眾人一眼,心里暗自說,現在這個劉金龍,都已經把人情做到了這樣的地步了么?竟然可以說服和他同級別的教授。

  平日里,粱盛知道自己的支持度是完全要優于劉金龍的,

  而且作為科主任,他有這個自信。

  因為在開會之前他就動員過一些康教授的徒弟。

  但是,只有一半不到的人明顯表態。

  這就是說,劉金龍的手筆,已經大到了要和粱盛爭一爭的地步了。

  其實,真要說起來,劉金龍不論是身份、年齡以及對骨科的尺寸拿捏,其實都是要比粱盛更好一些。

  只是,當然選擇科主任的時候,劉金龍只想著一心想去那生命科學學院做院士。

  因此就沒特別去注意臨床上的職位。

  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成了定數,而且,他自己還受到了不小的牽連。

  這輩子,估計都不可能再更進一步了。

  這才讓劉金龍已經快到了五十多歲,可以說正是做醫生的黃金年齡時間,卻不得不游離在科研和臨床之間,科研做不了純粹的科研,臨床也做不到最純粹的臨床,這些都耗費了他大量的心血。

  想到這里,粱盛于是道:“你們這是又在踢足球啊,到現在為止,我們的意見,還是都不一致。”

  “林尤,你覺得呢?”粱盛看著林尤,問。

  林尤是從交大走出去的,曾經也是梁教授的師弟之一。

  林尤畢業之后不到兩年,他們師父就去世了,

  其實算起來,粱盛還是林尤的師兄,也是上級!

  但即便是這層關系,粱盛都沒有拉陸成一把,反而是勸林尤要懂得變通一些。

  現在,這樣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夠再發生了,

  不然,就真的是兩敗俱傷了,

  一個人,托住一個科室,一個醫院,甚至一個學校,

  林尤個人是肯定不吃虧的,即便上面查起來,林尤也不怕,甚至還可以有想法要揭露。

  林尤聽到粱盛問自己,只是回道:“梁教授,我昨天就已經是表明了我的態度了。”

  “首先,課題是我本人申請的,落款人,負責人,都是我自己。”

  “雖然因為一些意外,導致了課題的擱置,但是,都只是一些沒辦法避免的客觀原因。”

  “無論怎樣,我個人都是沒什么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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