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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定大略(中)

無線電子書    臉譜下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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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丕揚強自鎮定,他入隨園也有小半年了,平日里相處甚是融洽,沒想到錢淵回京,一改風氣,連內閣次輔的手都想剁了。

  沉默片刻后,徐渭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早就撕破臉了,砍就砍…現在徐華亭自顧不暇呢,誰都覺得是他下手殺了嚴世蕃。”

  孫丕揚倒是知道錢淵和徐階撕破臉,畢竟兵圍巡撫衙門在鎮海不是什么秘密,他琢磨了下低聲問:“展才適才提到,狗咬狗,不關隨園的事…”

  “兩個人。”錢淵豎起兩根手指,“其一是吳時來,其二…此事還需…”

  眾人莫名其妙的看著錢淵的視線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吳兌,他嘆了口氣,“展才的確不能親自出手。”

  “誰?”冼烔瞪大了眼珠子。

  “還能有誰?”吳兌苦笑道:“三年前展才初入京城,朝野上下皆知其和徐府不合,為何?”

  徐渭拖著長長的調子,“那自然是因為展才一頓拳腳將徐璠打的鼻青臉腫。”

  廳內響起低低的笑聲,當年那一頓拳腳…錢淵后來都想謝謝徐璠,沒有那一出,縱使有個內應趙文華,嚴世蕃未必肯和和氣氣呢。

  想救出陶大臨,首先要將陶大臨和董傳策做切割,想要切割,首先就要和徐階撕破臉!

  只有和徐階撕破臉,才能在不影響陶大臨名望的前提下將人撈出來。

  不是私下撕破臉,也不是雙方心知肚明的撕破臉,而是將這一切撕掰開放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看的真真切切。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比徐璠更合適的選擇嗎?

  徐府其他幾個人,徐涉已經去了南京,徐階次子幼子還小不懂事呢,張居正背景復雜,總不能找到徐階本人,給他來一拳吧?

  數來數去,只能是徐璠了。

  當然,錢淵是不能出手的…畢竟有輩分差別,實在說不過去,雖然錢淵挺想親身上陣的。

  冼烔要去懟吳時來,徐渭挺合適,但他輪值西苑,常年在嘉靖帝身邊,不能隨隨便便動手。

  剩下的人大都是文質彬彬的士子,去年隨園鬧六科,下手最狠的孫鋌如今在鎮海,另一個是陸一鵬。

  “不行。”錢淵搖搖頭,“子直兄是松江人,一家老小還在鄉梓之地,徐家人可不是善茬!”

  徐渭的視線落到了孫丕揚的身上,這倒是個合適的角色…曾經上過戰場,有膽氣,配上幾個錢家護衛就行。

  孫丕揚心一提,讓我去揍內閣次輔的長子…呃,很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是內個首輔的長子!

  “不行!”錢淵再度搖頭,“叔孝兄后面還有他事。”

  孫丕揚松了口氣,苦笑道:“展才于東南行事,先如草蛇灰線,后顯霹靂手段,堪稱銳氣無雙,不意入京依舊。”

  錢淵揚聲道:“隨園聚眾為黨,不為私利,不為官位,但求俯仰無愧。”

  “說的好!”

  “展才所言極是!”

  顧盼四周的孫丕揚面有感慨之色,團團拱手道:“孫某愿將此身托付。”

  看錢淵緊鎖眉頭,徐渭使了個眼色過去,“具體事宜,稍后再議。”

  錢淵一怔,知道徐渭已經有了人選,只是不方便現在說出口,點頭道:“找個漏處,落在明處,小懲即可。”

  “嗯,小懲即可。”陸一鵬怪笑道:“若是下手重了,怕是展才在后院要夫綱不振。”

  不去看錢淵那張黑臉,陳有年饒有興致的說:“去年南下在鎮海,展才有次說漏了嘴,回后院身上沾了脂粉味,連門都進不了!”

  “這事孫某最是清楚。”孫丕揚興致勃勃的說:“臺州大戶柳家有女,慕展才風采,欲以侍妾之身侍奉,鎮海縣城傳的沸沸揚揚…那晚展才來找我飲酒,一直入醉,回不去啊!”

  眾人哄然大笑,其中冼烔笑得最大聲,他年初成親,娶潘晟侄女為妻,潘氏溫柔小意,冼烔通房都有三四個了。

  這些人中可能只有徐渭能夠“理解”錢淵,對他人來說,婚姻是結兩姓之好,但對錢淵來說,他看中的只是人而已。

  一陣喧鬧后,冼烔拉著陸一鵬、孫丕揚開始盤算怎么懟吳時來,是文攻呢,還是武斗…隨園士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類似的傳言早就已經沸沸揚揚了。

  選官后一直留在京中的吳兌、孫鑨向錢淵打聽東南諸事,細細問起鄉梓。

  特別是吳兌,如今升任職方司員外郎,頗得贊譽,已有人將其與浙江巡撫譚綸相類比,譚綸就是從職方司員外郎升任郎中,再外放臺州知府,因軍功名聞東南如今升任浙江巡撫。

  “當年山陰遭倭寇如此猛攻,要不是展才率軍急行數十里趕至相援,只怕…”吳兌舉杯相敬,“如此大恩…”

  說的不客氣點,正是因為那次山陰會稽大捷,才能讓京城隨園始終保持著高度的凝聚力…畢竟隨園中多有山陰會稽人。

  錢淵舉杯回敬,一飲而盡,正色道:“既負職南下,自有守土之責,君澤兄無需相謝。”

  “當日城池搖搖欲墜,倭寇登城,眾人束手,府尹宛溪先生欲舉劍自刎。”諸大綬嘆道:“錢家護衛自山中出,列陣以對,力抗倭寇,繼而進擊,橫掃千軍。”

  略微頓了頓,諸大綬換了個話題,“展才,前日日講,裕王殿下相詢,為何遲遲不歸。”

  沒等錢淵開口,諸大綬笑著說:“已然向殿下說了徐氏身孕,殿下還說等你上門…”

  一旁的徐渭嘿嘿一笑,“就在昨日,張叔大寄語,高新鄭要為展才設宴接風呢!”

  錢淵一聽就明白了,噗嗤笑道:“看來高新鄭不知錢某何許人啊!”

  說得好聽點,這是高拱給出的橄欖枝,說的難聽點,這是高拱以此試探錢淵聽不聽話。

  直接登門拜訪裕王,和以高拱為中間人拜會裕王府,這兩種代表著截然不同的意義。

  通過高拱,意味著錢淵認慫,意味著錢淵愿意投入高拱門下,更意味著錢淵愿意將隨園拱手相讓。

  錢淵和嚴嵩、嚴世蕃始終保持的是合作關系,為此一腳將差點壞了事的趙貞吉踹飛,高拱卻希望將以錢淵為首的隨園眾人攬入懷中…

  想瞎了你高新鄭的眼!

  其實從三年前開始,錢淵在裕王心目中就占據了不低的地位,這三年內錢淵可沒少使勁兒,應星糖鋪已經都轉到裕王府名下了,至少和原時空相比,高拱在裕王心目中的地位要低了不少。

  這和裕王口袋鼓了有關,這和裕王生了兒子有關,也和錢淵得嘉靖帝允許出入裕王府有關…而這三點都直接和錢淵相關。

  呃,其中第二點錢淵是不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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