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
“說要回去再細細思量。”香菱好奇的看著臉色不渝的錢淵,“少爺,怎么了?”
錢淵長嘆一聲,“學渣啊!”
記得穿越前幾年,經典詠流傳節目上唱過,還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圍棋國手唱的。
不過也難說,自己從小就對這些感興趣,其他人就未必了,早知道就換成太祖的卜算子了。
錢淵手上用力,抱住想竄進香菱懷中的小黑,“算了,回頭再說吧。”
香菱眼巴巴的看著小黑,“少爺…”
“你進去吧,不信收拾不了它。”錢淵一把揪住小黑后頸,“當年并肩作戰,現在看到美人就要…”
“少爺!”
“咳咳,怎么了?”錢淵右手拎著小黑走向偏殿,“你雖然小了點,但的確是美人嘛。”
“少爺!”香菱跺腳嗔道:“小黑是母貓!”
“啊!”錢淵腳步一頓,嚴肅的說:“以后看好它,別讓它被欺負了,到時候生一窩小貓,隨園該改成貓園了!”
兩人說笑著往前走,拐了個彎,前面三四個婆子正在擺弄兩個蜂窩煤爐,現在這玩意還沒普及開,但在松江籍官員府里大都看得到,都是錢淵送的。
畢竟煤爐沒什么太大技術含量,很容易仿造,靠這個賺錢難度太大。
“哎,還真當自己是大小姐了,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小姐身子丫鬟命唄,她還琢磨著跟著七小姐攀高枝呢!”
“個子這么高,誰肯要啊!”
“七小姐個子也高啊…”
“哈哈哈…”幾個婆子笑得前仰后合,在這個時代,女人個子高還真不容易嫁出去。
蹲在地上點火的丫鬟被煙嗆得連連咳嗽,聽到這些話,咳嗽聲都帶著哭腔。
在她看來,自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應該配個好夫婿,卻硬生生被姑姑搶了去,還被罰跪,被罰抄書,現在還躺在床上。
“別管閑事。”錢淵拉了把想上去幫忙的香菱,煤爐到現在還沒點起來,那是因為里面塞得引火物太多太嚴實,而且底下的通風口堵得死死的,顯然這群婆子在刁難人呢。
“都在這耍呢!”一個身穿墨綠色衣衫的丫鬟從側殿奔出來,呵斥道:“都上菜了,爐子還沒點著,難道讓夫人小姐用灶臺燒出來的水泡茶?!”
幾個婆子忙不迭的將襲人趕到一邊,手忙腳亂的掏出引火物,打開通風口,趕緊點著火,將煤餅放進去。
“襲人,你哭什么?!”那丫鬟看起來身份不凡,叉著腰喝道:“讓你點火燒水,還委屈你了,也不看看你這張臉有多大!”
襲人…錢淵一個激靈,定睛看去,這女孩身量高,但長得只能說清秀,算不上美人,倒是挺符合紅樓襲人的標準的。
不過,襲人是賈寶玉身邊的大丫鬟,卻被趕來點火燒水…
錢淵準備問個究竟,那丫鬟已經發現他和香菱了,笑著行禮道:“錢公子,剛才大少爺還在問呢,偏殿還在等著。”
這丫鬟倒是個美人,錢淵笑著問:“怎么稱呼?”
大觀園里的丫鬟花容月貌的也不少,如果是張氏身邊的,說不定是鴛鴦,如果是徐四小姐身邊的,說不定是抱琴。
“奴婢香蓉,在小姐身邊服侍。”
錢淵神色僵了僵,自己前世也假假算半個文藝青年,紅樓夢也看了不止一兩次,有這個名字嗎?
“錢公子請,您不到,可不敢上菜呢。”香蓉恭敬的行禮,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錢淵,如果小姐嫁過去,她肯定是陪嫁丫鬟,生個一兒半女說不定還有名分。
錢淵笑著點頭,視線卻落在不遠處那個叫襲人的丫鬟身上,有點古怪,應該是身邊大丫鬟的襲人被趕出來點火燒水,不知名的香蓉卻在身邊服侍,這位同行到底怎么想的?
香蓉在前面領路,錢淵隨之而去,繞過拐角處回頭看了眼,忍不住腳步一頓,瞳孔微縮。
兩個婆子正將襲人架著往另一個方向去,其中一人還死死捂住襲人的嘴巴。
“少爺?”
錢淵轉回頭,笑道:“你叫我少爺?”
香蓉臉頰一片緋紅,雪白的脖頸都像是染了色一般,一旁的香菱被氣得橫眉豎目,真不要臉!
一直到進了后殿偏廳,香菱還氣呼呼的,心里大罵騷蹄子,自個兒姐妹到現在還沒著沒落的,居然還有人想搶!
香菱和可卿進了錢府也有兩個月了,剛開始擔心受怕,但沒多久就知道少爺沒什么架子,平常說笑隨便的很。
但沒多久隨園進了好些男客,兩個丫鬟被送到正院去了,有時候一天都見不少少爺一面。
兩姐妹私下還商量呢,是不是少爺看不上,到現在都沒什么心思。
“味道還不錯。”張氏接過濕巾擦拭,笑道:“不過比起隨園要差得多了。”
陸氏也放下筷子,“可不敢這么說,不管味道如何,總是一片心意。”
“說的是,說的是。”張氏看了眼紅著臉的女兒,“璨丫頭最喜歡那道…白色的…”
“蛋糕。”陸氏接上話茬,“淵兒啊,他喜歡弄些與眾不同的菜式,比如幾天前那道魚片,紅通通的都不敢下筷子。”
“哎,展才啊,可謂全才。”劉氏拍掌道:“制藝八股,未滿二十就中舉,二個月后八成就是兩榜進士,東南抗倭屢有戰功,詩詞造詣頗為不凡,日常來往盡皆名士才子,連廚藝都如此精通。”
劉氏壓低聲音,“咱們女人家自個兒在后院說說,外頭老爺都是做事的,能體貼下廚…說出去不好聽,但自個兒心里舒坦不是?”
陸氏和張氏都笑吟吟不說話。
下廚放在普通讀書人身上不是什么好名聲,但放在本就名揚天下的錢淵身上,只能說是錦上添花,更別說他早在兩年多前就因為親身下廚博得孝名。
這時候一個丫鬟捧著茶盤款款入內,微微屈膝行禮道:“少爺命奴婢送些茶水,是去年少爺北上帶來的徽州婺源綠茶,用的玉泉山水。”
“咦?”劉氏看了眼這丫鬟,又轉頭去看香菱,“一對雙棒兒!”
香菱今日一直服侍陸氏,可卿在外殿服侍錢淵,到現在才被發現是一對雙胞胎姐妹花。
“奴婢可卿,那是奴婢妹妹香菱。”可卿看似垂下眼簾,眼角余光卻掃著徐璨。
陸氏笑道:“她們姐妹都在淵兒身邊服侍,前些日子隨園人雜,把她們塞到我這。”
徐璨臉色平靜的很,在她看來,這是陸氏有意為之,錢淵身邊的丫鬟很可能是得其寵愛的通房。
在這個朝代,善妒是評價女人品行的一大標準,所以,徐璨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