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我······”余耀一時之間仿佛有千言萬語,卻又如鯁在喉。
“我能查清楚這件事,也和你父親的店鋪也叫格古齋有關。”許長安繼續說道。
“對了,我爺爺的那個算盤······”
格古齋之所以叫“格古齋”,和那個算盤關系匪淺。
“你說的是這個么?”許長安打開一個柜門,拿出了一個算盤——刻著“格古齋”的算盤。
“原來又回到您手里了!”余耀之前了解到,這個算盤后來被自己的父親弄丟了,不知所蹤。
“你太奶奶和我分別時,我給她的那個包袱,除了盤纏,還有這個算盤。這個算盤,是云叔的東西,云叔既是鬼眼門的賬房先生,也是格古齋的賬房先生。”許長安解釋道,“當時是我自作主張,也是存了私心,想為以后找到她留下線索!云叔知道以后,也沒有苛責于我。”
“我明白了。”余耀點點頭,“正因為爺爺的身世,太奶奶才留下了這個算盤,傳給了爺爺。”
“萬事皆有因果。”許長安看向余耀,“你是我許家唯一單傳血脈,又接受了‘鬼眼穿心’,這拾古會,你不接掌,又有誰能接掌呢?”
“太爺爺!我······”
血脈相連,油然而生。
這一聲“太爺爺”,叫得許長安身心巨震,忽而仰面大笑,“好,好,好孩子!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余耀看著許長安,心緒卻又復雜起來。這上幾代的事情,太過凌亂和糾纏,他如今終于搞清楚了前因后果,卻在一時之間難以平順。
“不急,不急,你且舒緩一下。”許長安看了看時間,“我們先吃午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說,你以后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一老一少隨后便去餐廳吃了午飯。期間許長安和余耀話并不多。
飯后,許長安說要去睡午覺,讓余耀也休息一下。
余耀明白,這是想讓自己緩沖一下。
下午三點多,余耀的房門被敲響。
是許長安。
“秘藏如何處理,你還沒想好吧?”許長安坐下之后,直奔主題。
“是,而且我一個人做不了主。”余耀接著,便也把找尋秘藏的具體過程和珍寶情況又說了說。
“紫檀寶座沒有丟,而且現在國內,我都安排好了,這個你不用擔心。”許長安笑看余耀,“你們眼下收好的這些珍寶,我來幫你捋一捋。其實,傳人們都是聰明人,我想你們很容易達成一致。”
余耀看著慈愛的許長安,心里泛起一股暖流。正如許長安所說,他要做的事情很多,責任也很重,可謂前路維堅。
而許長安,卻如指路朗月。
“先說傳國玉璽,這件寶物,咱們所有人都駕馭不了,是一定要交給華夏官方的。”許長安道,“這一點,你們應該都沒有異議。”
余耀點點頭。這的確毋庸置疑。傳國玉璽的意義,早已超出了古玩珍寶的范疇,且不說他在特調局的情況,即便是毫無勾連地私密所得,也萬不能留藏。
“這傳國玉璽的獻出,得運作好,這是你獲得官方大力支持的關鍵!”許長安繼續道,“拾古會最終的方向是回歸華夏,由暗轉明,作為一個民間協會發展壯大,沒有官方的支持是萬萬不行的。”
“那萊布卡圖的總部?”
“留給云家。”許長安手指輕敲桌面,“孩子,你懂我的意思么?”
余耀想了想,“您的意思是,兩者以后逐步分離?萊布卡圖相當于一個獨立的分會?”
許長安眉頭微動,“云叔能毫無私心地支持我,是因為大掌眼;而云良輔,也只是聽我的,而不是效忠拾古會。若我不在了,云良輔,云家,還會對你言聽計從么?”
“這······”
“云叔和良輔都是拾古會的有功之臣,我也不會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不僅是萊布卡圖,這拾古會的生意,也讓與他一部分。而等你全面掌舵之后,他即便不要拾古會的名號,想‘獨立’,也由他。”
“我明白了。”余耀點點頭。
“接手拾古會,掌控其下一步的發展,是對你的又一個巨大考驗!”許長安站起身來,“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惶恐,因為我一時半會還死不了,而你的身邊,還有非同凡響的傳人們。大家對鬼眼門有著強烈的使命感和歸屬感,而拾古會,正是鬼眼門的延續!”
余耀點了一支煙,“那其他的秘藏珍寶······”
“籌建一座博物館如何?”許長安應道,“博物館開館之后,公開鬼眼門為國藏寶的光榮歷史,也提上了日程。”
“但是如此一來,官方如果深究,這些珍寶的所有權······”余耀沉吟。
“私人傳承,傳承有序,這是個基礎。具體,就看你怎么運作了。”許長安笑了笑,“而且,謝家和譚家,將會是拾古會的‘助力’!”
“啊?”余耀不由一愣,“他們兩家,一個往外倒騰寶貝,一個致力于高仿,而且如今似乎有聯手之勢······拾古會的助力?”
“他們不是有聯手之勢,而是已經聯手。同時,他們根基深厚,知己知彼,又占地利,有著很多讓官方頭疼的地方,卻難有良策。將來的拾古會,對抗他們,要比官方更有利。”
“我明白了。”
“我說的都是戰略,具體的戰術,就要靠你自己了。”許長安長長呼出一口氣,“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你以前,算是在‘玩寶’;但是找到秘藏、接手拾古會,是一個關鍵的節點,以后,你要做的是‘御寶’!”
余耀嘆了一口氣,“是,但現在想想都覺得很難。”
許長安擺擺手,“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對了,你的女朋友,是在天和拍賣行吧?”
“對。”想起沈歌,余耀的心頭又升起了愧疚。
“你比我強,你太奶奶的事,是我一生也難以釋懷的。事業要做,但也不能只有事業。感情的事,我就不多說了,你自己把握好。”
頓了頓,許長安又道,“這天和拍賣行,我已經安排人收購了。”
“啊?”
許長安拍了拍余耀的肩膀,“另外,燕京有一家典當行也要收購。你回去之后,除了與秘藏相關的事宜,這些事情也得做。你租下的琉璃廠那家店鋪,和格古齋有淵源,可以買下來。如此,拍賣行、典當行、店鋪,一并整合成格古齋文化藝術品公司。我會安排專業的財會人員和律師來協助你。”
余耀看向許長安,沒有說話。但對視之中,一老一少兩人的目光,卻漸漸閃爍起了堅定。
“你將踏上新的征程,會很難,會很累,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說話之間,許長安打開了窗戶。
窗外,殘陽如血。
而窗下的花圃中,一簇新枝卻伸展開來,昂首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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