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這個名字是您說的這位孔老爺子給起的了?”余耀提高聲音問道。
“也不是老孔憑空想出來的,其實,老孔就是提醒你爸,你爺爺原先有個算盤,上面刻著格古齋仨字兒,你爸呢,又是木命,這個格字,正好是個木字旁······”
“等等,侯爺爺!”余耀只得再次打斷,“我爺爺這個算盤,我怎么從來沒見過?我爸也從來沒對我提起過啊!”
“你爸肯定不會給你提啊!因為這個算盤就是他上學的時候弄丟的,還吃了你爺爺一頓屁股板子。”
“丟了?”
“對呀。不過我也沒見過,老孔見過,說那算盤有年頭了,像是民國的老物件,烏木包紫銅,還挺精致。我估計這老孔這么上心,八成是看上這算盤了,但是你爺爺估計也挺珍視;所以啊,你爸弄丟了,他才會揍你爸,你爺爺脾氣其實很好的······”
侯老爺子起個話頭就容易扯遠,余耀也只能插空兒來。
兩人的通話足足有半個多小時,最后是因為侯老爺子的手機沒電了。
掛了電話,余耀也大體弄明白了。不過,這個算盤肯定是見不著了;而了解此事的老孔,前年也去世了。
余家是世代祖居江州,起碼余耀的太爺爺就是江州人,從余耀的爺爺到余耀,三代單傳。
按說,在以前的年代,這有點兒不和常理。不過,余耀的太奶奶生余耀的爺爺的時候,早產加難產,之后便不能再育。而余耀的奶奶在余耀的父親兩歲那年,大病一場,留下了病根,也沒有再要孩子。
不過,這些和這件事似乎也扯不上關系。
余耀的爺爺雖然也喜歡老玩意兒,但生前一直在林業局工作,直到退休,就是一個普通的江州本地人。
這也是余耀經歷了諸多事情、了解了諸多疑點、甚至發現自己長得和許太炎的妹妹有點兒像之后,也不相信自己會和大掌眼許太炎、以及許長安有什么關系的原因。
這個所謂刻著“格古齋”的算盤,余耀的爺爺和余耀的老爸也從來沒對余耀提起過。
從了解到的信息來分析,這個算盤倒像是民國時期格古齋的老物件。
不過,這也未見得就是許太炎開的那家格古齋;因為古玩店的名字,很多都是帶個“古”字,而“格古”因為明代那本大名鼎鼎的鑒定著作《格古要論》,又廣為人知。另外,“通古”、“鑒古”、“泛古”等等也都是比較常用的。
江州在民國時期,沒有很知名的古玩店叫格古齋,這個很好查。不過,有些不知名的,還有外地的,可就不好說了,這也沒法查。
如果這個刻字的算盤和燕京的格古齋沒關系,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余耀的爺爺無意中買來的或者得到的,可能材料和做工都比較好,所以比較珍視。
要是這么看,江州格古齋和民國時期的燕京格古齋,那還是個巧合。
不過,憑空又冒出一個算盤來,還是讓余耀思來想去。
余耀又打了幾個電話,但再也沒有什么線索。
余耀打電話的時候,抽了不少煙。后來他開了窗戶,看著窗外,突然有一種一躍而下的沖動。這不是自殺的沖動,是一種想全力沖破謎團禁錮的沖動。
這個拾古會的出現,讓余耀更加覺得眼前撲朔迷離。
他還有一種想立即見到拾古會會長的沖動,這個會長,到底知道多少關于鬼眼門、關于大掌眼的事情?
沖動是沖動,現實是現實。
余耀站在窗前足足有半個小時,最終緩緩平靜了下來。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來。
剛回身坐下,門鈴響起,是蕭影。
“嚯!這煙味兒!租房信息沒工夫查吧?”蕭影笑吟吟也坐下了。
“又出來一個算盤。”余耀開口道。
“算盤?”
“嗯。”余耀接著便將打聽到的事兒說了說。
“要說鬼眼門的事兒,我們家倒是口口相傳了一些,但是大掌眼的格古齋,說的確實不多。”蕭影歪了歪頭,“不過,一家古玩店,在自家店鋪的所用之物上,刻上名記,這也很正常,特別是算盤、木盒什么的。”
“問題是,民國時期,全國各地,也未必就燕京這么一家格古齋,特別是一些默默無聞的小店。”
“要是默默無聞的小店,怕是不會這么干吧?”
“據我所知,我爺爺生前也沒來過燕京。”
“哎?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大掌眼當年遺落在江州的?他當年畢竟到過江州!”蕭影又道。
“大掌眼來的時候,還沒我爺爺呢,我太爺爺也才十幾歲。”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大掌眼當年在江州失落了算盤,后來無意中又讓你爺爺得到了。”
“這······不過,就算是這樣,那江州格古齋和燕京格古齋,那也是個巧合。”余耀又想了想,“而且不對啊,大掌眼來,是處理太顛方鼎的事兒,帶個算盤干什么?”
“我就是想發散一下思維。”蕭影對余耀勾了勾手,“給我也來根煙。”
“你也開始反常了。”余耀不由笑了笑。
“如果不是大掌眼失落的算盤,那再后來,許長安從漢口失蹤之后,有沒有可能曾經流落到江州,留下了算盤?”
“不可能!”余耀搖頭,“你這思維發散的,連了解到的事實基礎都忘了。許長安當時連貼身佩戴的玉佩都丟了,怎么會還有個那么大的算盤?”
“行,你還沒暈菜。”蕭影微微頷首,“所以啊,現在最好的解釋,就是個巧合。比如是其他的格古齋的算盤;或者,就算是當年大掌眼的格古齋,可能是大掌眼失蹤之后,店里的東西輾轉買賣到了江州,畢竟有個幾十年的過渡。要想知道真相······”
“我現在覺得,拾古會的這個會長······”余耀接口。
“即便他知道,在找到秘藏之前,你怕是見不著他。”
余耀點頭,“要不是所有傳人已然聚首,我甚至都會懷疑,這個拾古會是當年鬼眼門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