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正想著,卻見沈歌給他暗暗做了個肯定的手勢,眼神中也是胸有成竹。
“哎呀,我確實是覺得有點兒高了。這東西應該不是古董,南紅瑪瑙我來之前還特地上網查過,特別是保山南紅瑪瑙,一串塔鏈,還是賣幾千塊錢的多。”
“您可別在網上亂買玉石珠寶啊!”沈歌不由脫口而出。
“我哪會買?”王奶奶擺擺手,“我就是查查價格。”
“那這價兒您賣么?”沈歌又問。
“賣!”王奶奶點頭,“老太太我也是個俗人,不會跟錢過不去。不過,你雖然是小余的女朋友,但我也是通過他做成了買賣,我讓兩千,一萬八。這兩千,就當我給小余老板的介紹費了。”
余耀哈哈大笑,“王奶奶啊,在這店里,您是我第一個碰到主動虧錢的!”
王奶奶卻微微一笑,“小余老板,如果小沈姑娘沒來,就算你是個厚道人,也不一定出到一萬八吧?”
余耀聞言不由怔了怔,王奶奶擺擺手,“姑娘家喜歡個首飾,又被這么紅艷艷的顏色吸引,才出高了。我這把年紀了,賺便宜不能太多,不然還不上,帶到黃泉路,太重太累。”
余耀點了點頭,心道王奶奶的話,還真是值得琢磨。
最后,就照一萬八的價兒,貨款兩清。
沈歌收起首飾盒,又對王奶奶說道,“您哪,從網上看到的所謂保山南紅,很多都是優化了的,加過色的。還有的,是不是只要幾百塊?”
“對,對!”
“那都是蒙料,還有一些外國便宜的瑪瑙料子,‘加工’出來的,幾百塊看著好便宜啊,其實成本幾十塊!”
“噢!蒙料就是蒙古料?蒙古也產南紅瑪瑙啊!”
沈歌應道,“不是南紅瑪瑙,是紅瑪瑙。紅瑪瑙很多國家都有產的,南紅瑪瑙是瑪瑙里一個獨有的分類,只有華夏才有的,古代不是叫赤玉嘛!”
“你看看,賣個項鏈,還長知識了。”王奶奶話雖如此,但也能看出她興趣不大,“我也不打擾你倆了,這就告辭吧!”
余耀也沒挽留,將王奶奶送出了門外。
“你今兒這么這么大方?”余耀回到沈歌身邊后問道。
“大方?”沈歌咯咯笑道,“原來,也有余老板不懂的東西啊!”
“我能不懂保山南紅么?”
沈歌順勢坐下,“那好,不忙去吃飯,你說這串南紅塔鏈,產地是哪兒?”
“當然是滇省保山啊······”余耀話說一半,反應過來,“你是說具體產區是吧?”
“廢話。”
說實話,余耀雖說不是外行,但畢竟最專長的是古玩,如此精細的玉石產區判斷,他還真有點兒吃力。
“這料子色好,能達到錦紅。看起來不是楊柳料,嗯,再數數保山能出好色的,東山料算一個,但是東山料裂多;中洞子也算一個,但是水線多;對了,大陷壩和冷水河,容易出錦紅,出頂級色,嗯,應該跑不過這兩個產區······”
這保山南紅的顏色,一般來說以錦紅為最佳,柿子紅次之,再下是辣椒紅、玫瑰紅、櫻桃紅、水紅,等等。
“知道的真不少!”沈歌出言打斷,“不過,就算是大陷壩和冷水河,兩個也都不對!”
“噢?厲害了!”余耀確實有點兒驚訝。
“你,并不喜歡南紅,而且又不是古玩,所以不如我。興趣,才是最好的老師。”沈歌接口道,“好了,節省時間,我之所以能出高價,一是我今天高興,二是得讓你有面子······”
余耀苦笑,“最重要的,讓你給排成了三。”
“錯了,不是三,是四。”沈歌哈哈大笑,“三是因為我喜歡這條塔鏈,做工好,大小排序特別均勻。”
余耀干脆不接話了。
“四,是因為這是滴水洞料!”
“滴水洞?”余耀一拍腦門,“我把這個給忘了!”
“如今滴水洞已經沒有料了,這么好的一串塔鏈,即便是當年,也得是精挑細選。現在,根本買不到!”沈歌順嘴又道,“如今市面上的保山南紅,只要說是新出來的滴水洞料和藍坡料,那都是忽悠人,因為這兩個地方,已經無料!”
余耀豎起大拇指,“保山南紅小王子啊!”
“滴水洞的老礦料,是很有收藏價值的,這價兒一點兒都不虧!”沈歌一氣說完,才白了余耀一眼,“什么小王子?我是女的!”
余耀笑了笑,“就你這水平,要是做保山南紅的商家,那指定能賠哭了!”
“啊?”沈歌一聽,不由猛拍余耀兩下,“你這是什么邏輯?”
“我告訴你,真正賺錢的商家,都是做新手和半懂不懂的玩家的生意的,賣的都是加色和優化的料子。還有,川料中的瓦西南紅,很多也都是蒙料‘加工’出來的。人家賣的便宜,你料子地道卻不能賣得便宜,只能等真正懂行的來買,哪這么容易?大量壓貨,甚至逼不得已還得平價走量,這能不賠么?”
“很有道理!可是我不做這生意!”
古玩有漏兒,但是文玩工藝品無漏兒,玉石珠寶無漏兒。在如今魚龍混雜、真假難辨的市場里,貪便宜更容易吃虧上當。幻想自己運氣好天上掉餡餅,卻可能不知不覺掉進了陷阱。
“好了,走吧,你說了請吃飯。”
隨后,余耀便和沈歌一起吃飯去了。
余耀沒想到,吃完要走的時候,居然碰到了譚心定。
他不是一個人,身邊也有個女孩。這個女孩也很年輕,但肯定不是到余耀店里留下“上官周”那幅畫的女孩。同時,這個女孩雖然表情平淡隨和,但身上卻又似乎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傲氣。
余耀和沈歌來飯店不算早,吃得又慢,聊了不短時間,所以出飯店的時候挺晚了;但是譚心定和這個女子,卻像是剛來,要吃飯的。
“這么巧!”譚心定笑道,“要是一起進來碰上多好,正好同桌和余先生聊聊。”
“譚兄吃飯這么晚?”
“這不是收了余先生的畫,還有些后續的事得周全嘛。”譚心定簡單解釋一句,卻看向沈歌,“這位美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