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去,關兩天也沒啥,你這個‘養養’的理由,還真是清奇。”余耀點了一支煙,“汝都這地方,早晚得去看看,算是擇日不如撞日······”
后面的話,余耀吞了沒說。這個時候去汝都,和造假集團的事兒有點兒撞;不過,他只要不去刻意查訪,料想也沒什么,不會影響特殊文物調查局辦案。
同時,就余耀本身來說,該告訴楊銳的都告訴了,也不想在這上面過多浪費精力。
“沒啥,咱也不多事。”濮杰一看余耀表情,加上余耀剛給他說造假集團的事兒不多久,所以立時便想到了余耀可能在尋思這個。
老周沒多想,還以為濮杰說的是常規的“不多事”,隨口應道,“哥兒倆算是陪我,一路上都算我的哈。”
余耀想起當時和濮杰、老周、老黃四個人一起去瓷都,就此結識了鐘毓,還了解了鬼眼門的過往,不由暗暗有些感慨。
當天晚上回去,余耀在微信上和沈歌聊了會兒,沈歌本來也有點兒想去,但一想夾在三個老爺們中間,最后作罷了。
從江州到汝都,交通也很便利,三人第二天一早坐高鐵出發,中午便到;在老周的建議下,先入住了當地比較有名的中原大酒店,就在酒店餐廳簡單吃了午飯。
汝都成規模的古玩市場只有一個,叫中山路古玩市場。中山路這個名稱,在華夏可謂遍地開花,很多城市都有中山路,而且往往是主干道或者重要道路。
中山路古玩市場就在中山路邊,臨街大門其實是個“樓洞”,大門上方是一整棟五層大樓的三樓,兩側是連通的;這棟大樓頂部橫列“汝都古玩城”幾個大字。
從“樓洞”進去,一條挺長的主路兩側,是古玩市場的店鋪,而兩側店鋪的后面,則是兩處面積不小的地攤區。
汝都的古玩市場和高仿市場并不在一處,高仿市場不在繁華的市區,而在市區邊緣,是一片好幾條小巷組成的區域,基本是前店后作坊,當地人稱這片區域為“老瓷廠”。
三人飯后稍事休息,直接去了中山路古玩市場,老周說的那個出售標字斗彩杯的店,在主路的最里頭,面積不大不小,掛了個“博雅軒”的牌匾。
三人進去后,一個年輕的小伙計迎了上來,而在柜臺后的一個中年男子則笑著打了個招呼。
老周沖小伙計點點頭,徑直走到柜臺邊,“孔老板,還記得我么?”
老板剛才的招呼打得很隨意,并未細看,而且一下子進來三個人,他一時沒認出老周。老周這一上前,他定睛一瞧,“哎喲,原來是周先生!來來來,快坐快坐!”
孔老板立即從柜臺后繞出來,請三人到店鋪一側的八仙桌旁落座,吩咐小伙計,“趕緊泡茶!”
老周給孔老板簡單介紹了下余耀、濮杰,只說是朋友一起來的。上次老周也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孔老板笑道,“周先生您這眼力,光張羅著給朋友掌眼也挺忙的。”
老周連忙擺手,“上次是幫朋友掌眼,這次可是跟著學習嘍!”
“噢?”孔老板一看余耀和濮杰都很年輕,不由微露訝異之色,但很快笑道,“這次想看什么好東西?一回生兩回熟,必定給你最低價兒。”
老周也沒繞彎子,“還是先看看上次拿不定主意那件斗彩杯吧,這次說不定看看就拿定主意了,孔老板要是再能讓讓價兒,那就更好嘍!”
其實孔老板認出老周之后,便猜出老周可能是為了斗彩杯去而復返。
這對他來說,本來是個好事兒,這種“回頭草”,那是不可能降價的,甚至還得加價,但此時他臉上卻看不到半分喜悅,苦笑一聲,“周先生,好東西不等人啊!”
老周一驚,“什么?出了?”
“可不是么?你早來一天也好,昨兒下午,被人買走了!”
“真的?”
“我騙你作甚?說句不好聽的,要是賣給你,我還有可能多賣幾萬呢!賣給這個人,雖說也是五十萬一口價兒,但談來談去,我還搭了一件民國的粉彩印泥盒。”
余耀心道,此話倒是不假,看來是真出了,掏出煙來遞給孔老板一支,“孔老板,買主你認識么?”
“生面孔,說是姓李,別的什么也沒留,我也沒辦法再聯系了。”孔老板回憶,“是個四十來歲的男的,長得挺普通,不茍言笑,不過一看就是個行家······對了!這個人的一雙手太好看了,倒像個彈鋼琴的!”
余耀一聽,自然聯想到了鬼叔身上。(余耀并不知道謝治豪稱呼此人為鬼叔,他和鐘毓起的代號是“槐子”。)
也不知道鬼叔是無意中碰上了,還是得到什么消息特意來拿的。孔老板這件標字斗彩杯,就算是老周看的時候是剛得手,但這也好幾天了,消息也有可能傳出去。
如果是這樣,如果鬼叔就是槐大標唯一的徒弟,曾經銷聲匿跡的徒弟,那來買走這件標字斗彩杯,可能性自是極大。
既然如此,那就別想再入手了。
老周微微嘆氣,“得,這事兒賴我,猶疑不決,丟了好東西。”
孔老板笑笑,“周先生,其實這東西我收來之時,是覺得有點兒冒險的,畢竟是一件高仿,淺薄的人是認識不到其藝術價值的。可沒想到,是我自己淺薄了,高手還是不少的。”
這話算是安慰老周,但聽著像實話。老周也跟著笑了笑,“沒了就不能再想了。這,孔老板還有什么好東西,今兒好朋友都來了,一起欣賞下唄。”
孔老板想了想,“有件新收的玩意兒,倒是有點兒意思,列位稍坐。”
孔老板拿出來擺在八仙桌上的東西,是一只瓷壺。
這壺倒是不大,看著應該沒有二十厘米高,壺身圓乎乎的,壺嘴比較短,把手并不在壺口兩側,而是一端在壺蓋頂部,一端在壺身。
這樣的壺把手少見;更關鍵的是,如此設置,壺蓋那就應該取不下來、打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