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直陪著笑,女子則是大吵大鬧,登時圍觀了不少人。
聽他倆吵的意思,就是女子不讓“老公”在古玩上花錢,今天是追到這里來的。追過來是午飯點兒,兩人就在這里一起吃了飯,當時男子做了保證,堅決不買東西了!可吃完飯之后,他讓女子等他,上個廁所就一起走,卻又偷偷買起東西來了!
女子說話越來越難聽,最后男子“控制不住”惱了,居然甩臉子直接走了。
女子剛要追上,卻又回頭看向攤主老大爺,“他買了什么?付錢了嗎?”
老大爺提起包起來的大盤,“付了啊,這五十萬的東西,你不拿走,那就是真的敗家了!”
“什么?五十萬?!”女子差點兒蹦起來,演技略顯浮夸,“你拆開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我這剛費勁包好······”
“趕緊拆,拆了再包,給了你五十萬,說了還不算嗎?”女子氣咻咻。
老大爺一臉無奈地拆開了,重新擺到了攤子原先的空位上,“看吧!”
此時,余耀的眼睛一直盯著那盤子。這乍看上去,還是原先那只盤子。
但余耀是何等眼力,雖然隔著一定距離不能完全確定,可好歹剛才上過手了,現在仍然能感覺出不太對勁兒。
剛才他上手的那只礬紅彩雙龍戲珠大盤,斷然是光緒官窯的真品無疑!只不過對他來說,價兒還是不太合適,所以有些猶豫。
猶豫之間,余耀的心理天平還是傾向于不拿的。正好,之前做局的男子突然來了,余耀立感不妙,順勢就放手了。
現在,男子和女子鬧了這么一出,余耀便也就明白了他們打的算盤。
“那大盤,應該被老頭兒調包了,看著一模一樣,但礬紅彩的光感有點兒不對。”余耀扭頭對濮杰耳語道。
濮杰一聽,“原先的是真品?”
“對。我想,待會兒這女的該唱獨角戲了,找老頭兒退,老頭兒不退,然后鬧騰未果,最后以破財斷了自家男人的念想為由,當眾降價甩賣!這東西,五十萬只是比行價略低,看中的才會猶豫。她降上個十萬二十萬,別人會覺得撿了大便宜。”余耀應道。
“艸,合著目標是你啊!”
“不,目標不止一個。一男一女應該早就在暗中觀察,怎么也得有三個人以上談過價兒了才會登場。最后女的甩賣,愿者上鉤。”
“這一對狗男女真他么操性,我覺得手癢了。”濮杰在余耀耳邊說完,扭頭啐了一口。
果然不出余耀所料,女子看了大盤之后,破口大罵,“就這么個破盤子,畫了兩條紅長蟲,就值五十萬?”
說實話,老大爺演技比女子高出不止一個段位,他“終于”按捺不住冷笑一聲,“這叫雙龍戲珠,你懂什么!你家男人找了你,真是瞎了眼了!”
“你個死老頭子,敢罵我?”女子沖上前,“我立馬就報警告你詐騙!”
“別光嘴上說,趕緊報!對了,幫我也報一個,有人擾亂攤位秩序,尋釁滋事。”
老頭兒說著,給身邊的小伙兒遞了個眼神,小伙兒分別朝左右一招手,突然擠過來兩個膀大腰圓土里土氣的娘們兒,摳鼻撓腮一臉鄙視地看著女子,她倆不僅膀大腰圓,那指甲蓋子伸出老長一截,還滿是黑乎乎的油灰。
女子的氣焰頓時就消了。
老頭兒接著軟硬兼施,“我一不坑你,二不訛你,你找人打聽打聽,不用遠了,大集上就有明白人,這樣的東西,五十萬公道不公道?再說了,又不是你買的,你報警說得著么?趕緊拿了東西走人!現在是你家的東西了,我不賴賬,也別占我地方耽誤我做生意!”
“這拆開了,也不好拿······”女子囁嚅。
“我本來給你都包好了!敬酒不吃吃罰酒!”老頭兒擺了擺手,兩個膀大腰圓的娘們兒離開了,小伙兒上前又把大盤給拿了起來,不過沒包,直接塞到了一個編織袋里。
女子提著編織袋,一副不敢再多話的樣子,扭頭就走。可剛走沒兩步,突然又站定。
表演開始。
主題就像余耀說的,寧可賤賣,也不想拿回去了。五十萬的東西,降兩萬,四十八萬就賣。
女子一邊說,一邊拉開了編織袋,展示里面的大盤。
她這一喊,登時又圍上了一批人,包括剛才放手大盤的那個說話柔聲細氣的中年人,一男一女開始鬧的時候,他就開始圍觀了。
降兩萬沒有人應聲,只是看熱鬧。
女子繼續表演,再度降價,最后一路降到四十萬,還是沒人應聲。
這時候,老頭兒過來了,“你真要能四十萬賣,我可以再買回去。”
“對不起,現在是我的,和你沒關系!”
老頭兒笑了笑,“我知道和我沒關系,但你不是要賣么?我買!”
“賣給誰也不賣給你!”女子一臉厭惡地看了眼老頭兒,轉而一咬牙一跺腳,“三十五萬,誰要?”
此時,那個說話柔聲細氣的中年人表情起了明顯的變化,看得出,他極有可能要出手了!
余耀和濮杰對視一眼,還沒等余耀開口,濮杰先忍不住了,直接繞到那個中年人的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老兄,借一步說話!”
余耀現在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是。過去的話,容易引人注目;不過去的話,怕人家誤會濮杰,別再好心當了驢肝肺,甚至鬧出不愉快。
這時候沒法兒猶豫,既然濮杰決意拔刀相助,余耀也不管那么多了,接著便跟了過去。
中年人一看濮杰人高馬大的樣兒,的確是戒心滿滿,“我好像不認識你!”
“我為了你好,聽了你就明白!”濮杰耐著性子繼續低聲道。
中年人更警惕了,聲音抬高,“干什么!”
余耀此時繞到了中年人另一邊,湊頭低聲道,“盤子被調包了,這是個局!”
說完之后,迅速又繞到濮杰一邊,拉著他就往南走去,走了幾米之后,從一個攤子的空當中穿過,來到了攤子后方空地邊緣的一棵大樹旁。
“還沒說明白呢!”濮杰還沒站定便開口道。
“你越說越不明白!只說一句關鍵的,然后不糾纏他,他反而會相信!應該一會兒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