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漏兒,余耀力有不逮,肯定是撿不了的。他的眼力可以認定是民國的葫蘆地球儀小罐,卻很難知道白眉初。
就算以前偶然知道了地理學家白眉初,從“地球儀”和“贈眉初兄”,或許會聯想到可能和他有關;但實在是不可能知道居然還和另外一位名人(名字被屏蔽,補在上章感言)有關。
這種漏兒,巧合太大,葉霽云其實也是撞上的。
而且,葉霽云也說了,沒法兒百分百確定。還得進一步調查確證。
“原來如此!”余耀嘆了口氣,“多謝葉老師了。”
“甭客氣,扯平了。”葉霽云說完,滅了煙,打了個招呼便回去了。
“我說你看不懂的東西,她一個丫頭片子怎么會技高一籌?原來是這么回事兒啊!”楊銳笑道,“得,省得一起吃飯了。”
“你不是和她吃過飯么?”
“那不一樣啊,那次單獨見面吃飯,她是女裝,現在瞅著假胡子心里就鬧得慌。”
兩人隨后便去吃了飯。余耀沒想到,這里的飯菜還不錯,“野味”不少,黃燜兔丁,紅燒鹿肉,烤野雞什么的,當然,現在這些“野味”也都是養殖的了。還有一米多長的章丘大蔥,大碗的豆瓣醬。
據說老板在東北還投資了一個鹿場養殖梅花鹿;鹿茸、鹿鞭、鹿肉之類的能賣,鹿角盤、頭頂骨、腿骨還能制成文玩珠子、三界牌、骨笛什么的,也能賣。
吃飯的時候,來了個挺氣派的中年人,帶了個網紅臉的長腿小妹子,小妹子吃得還不少。中年人認識其中兩個人,寒暄了幾句。
同時,他也有意無意地看了余耀幾眼。余耀和他有過短時間的對視,覺得面熟,卻一時沒想起來哪里見過。直到吃完了飯,他才想起來,原來是曾經和林少驄一起在京雅古玩城出現過,那個趙總。
沒想到他也來了,而且是沖著后一場的大頭兒來的。這個小妹子估計是磨著一起來開開眼、看看熱鬧什么的。
第二場的人明顯增多,估計得有三十號人。
而且,第二場是一次上一件東西。這要“搶”起來,怕是挺麻煩。
余耀的擔心是多余的,開場之后,老頭兒宣布了新的規矩。
先抽簽,拼運氣,一次抽十個人,這十個人才能參與,若是一件東西這十個人沒有出手的,剩下的人再抽。
這十個人,可以站在長桌兩側細看,其他人只能在外圍一米外觀摩。同時,也不宣布開席了,東西一擺定,隨時可搶。你要瞄一眼就能定性,那是你的本事。
東西最長可以擺放半個小時,沒人搶就換人。這個過程中,也不改換擺放形式了,誰想看哪個部位,可以提出來,老頭兒親自拿著給展示。
就是還是不能自己上手。
“玩得還挺花哨!”余耀低聲對楊銳說了一句。
“上次沒抽簽,是喊要!”楊銳解釋道,“就是一堆人看,不搶標價牌了,誰先喊‘我要了’就是誰的。不過還是有點兒亂,不如這個辦法好。”
第一輪抽簽結果,余耀沒抽中,楊銳抽中了。葉霽云也沒抽中,那個趙總抽中了。小妹子不能近前,在后頭拿著手機以長桌為背景搔首弄姿地想拍照,卻被一個小伙兒上前制止了。
這個流水席很靈活,不是不能拍照,拍東西完全可以,但她這個拍法兒,拍到誰的臉,不愿意怎么辦?
余耀雖不能近前,卻站在楊銳側后方,這樣扭頭就能以眼神和口形交流。
第一件擺上來的東西,是一只碗。
標價三百六十萬。
楊銳看了有半分鐘,突然抬手對老頭兒說道,“老爺子,這輪我不參與了,換個人上來行不行?”
老頭兒擺手,“當然不行!”
“那我撤了!”楊銳說著,竟直接離開桌邊,走到了余耀身旁。
這碗太貴,他吃不動,而且他和老頭兒說話的時候,是盯著余耀的,余耀沒有任何示意。
“看來,款兒應該是弘治的了。”一走到余耀身邊,楊銳就耳語道。
剛說完,就有兩個人同時提出來看底,老頭兒照辦,落款果然是青花雙圈楷書:大明弘治年制。
黃釉屬于單色釉,而且是出現得偏晚的單色釉,白釉紅釉藍釉,都是在元代之前就有了,黃釉在明代宣德時期才開始出現,但是技術不成熟,數量上也是鳳毛麟角。
從明代到清代,最著名的黃釉,就是弘治黃釉。
弘治黃釉,又被稱為雞油黃。實際上弘治黃釉比雞油黃的顏色要稍微深一點兒。弘治黃釉,還被稱為嬌黃,顧名思義,黃得很嬌嫩。嬌黃還有種寫法,澆黃,這也說得通,因為弘治黃釉上釉的方式是“澆釉”。
清代的黃釉數量,要遠遠多于明代,除了雞油黃,還有米黃,檸檬黃,等等。但,雞油黃一直被歷代藏家追捧為黃釉之最;而且,弘治以后,沒有任何一朝的雞油黃能出其右。
所以弘治官窯黃釉的行價也不低。
這只碗,形制很普通,侈口圈足,直徑不過十幾厘米,但如果是真品,三四百萬是不難出手的。
三百六十萬的標價,基本就是老玩家認定的行價。不過,楊銳即便沒細看,心里也打起了鼓,弘治黃釉市面兒上很少見,會是真品么?
余耀隔得遠,看不太真切。
老頭兒展示碗底的時候,他倒是能在老頭兒變換方向時看出,碗底是略略有點兒凹的。這是弘治黃釉碗、盤的一個典型特征,不少仿品的底是平的。
另外,這黃釉的顏色,看著也比較真。弘治雞油黃,很難仿,成化時期有過,但偏黃白,后來的仿品,顏色又有點兒深黃。
不過,遠看,也有遠看的好處。
弘治黃釉它是兩次上釉,第一次是白釉,第二次的黃釉,圈足處是白釉和黃釉交接的地方,真品是很整齊很自然的。
這只碗,要是近看,能看出交接處也很整齊;而余耀遠看,整齊到什么地步看不清楚,但是卻能看出,白釉黃釉的交接處,有點兒拘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