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咳嗽一聲,干脆說道,“請講。不過中谷小姐,我確實還有事,說完我就告辭了。”
中谷神花看了眼謝治豪,謝治豪此時已經看完了,見中谷神花在看他,將玉豬龍放進了盒子,“你不會想讓我回避吧?”
“你想多了。”中谷神花順勢拿過盒子收進提包,接著又從里面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余耀。
余耀禮貌性接過,“不好意思中谷小姐,我沒帶名片。”
“無妨,我知道你的聯系方式。”
“中谷小姐有事情還是快說吧。”余耀收起名片。
“剛才余老板提及太顛方鼎,想必也去東江省博物館看過了,不知道以余老板的眼力,覺得如何?”
余耀心想,還以為你能沉得住氣呢,這最后還是按捺不住了。
“我說了,這是一等一的重器。”
“完美無瑕?”
“只有玉才會有瑕,青銅器上怎么會有呢?”
“我的意思你懂,沒有問題?”
“沒有。中谷小姐的意思,難不成東江省博會長期館藏一件有問題的文物?”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凡事無絕對,遇到任何一件文物和古玩,我總是先質疑的。”
余耀笑了笑,“天和秋拍明天開場,青銅敦上拍,你都沒親眼見過,都想拍,怎么會覺得館藏文物有問題呢?”
“青銅器華夏管束很嚴格,這件東西,不算什么重器,否則也不會準拍,所謂的限定,不過是表面文章。”中谷神花看了看謝治豪,“錢要花在刀刃上。而且余老板你說錯了,既然有限定,那就不是我拍!”
余耀心想,看來之前謝治豪說的沒錯,中谷神花辦事兒條目分明,這件青銅敦是有預算的,太高就會放棄。再有錢,也收不盡天下珍玩,只能有舍有得。
“中谷小姐,關于太顛方鼎,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深入交流。”余耀一邊說一邊起身,“不過今天我得先告辭了!留步!”
“好,那我就不送了。”中谷神花和謝治豪起身,目送余耀離去。
“神花,怎么樣?我是不是沒說錯,余耀的眼力沒得挑吧?”
中谷神花卻搖搖頭,“眼力再高有什么用?”
“怎么?”
“當著我的面,隨口說出倭寇二字。”
“嗐,這種情緒很多人都有,情緒是情緒,現實是現實。”
“不,他不是情緒問題,因為不管說什么,他都很平靜也很客氣。這個人,底線太高太硬,是不會和我合作的。”
謝治豪也搖搖頭,“我不這么看,所謂底線能不能壓下來,那要看金錢的分量夠不夠重。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得手好東西的可能也會越來越大,實在是值得投資。”
“你的眼里只有錢,所以才看不透。有一種人,用錢是砸不動的。”
“所以你說出你奶奶是華夏人?”
“既然想交朋友,總得表現出誠意,不過現在看來,作用不大。”中谷神花嘆了口氣,“說到底,其實我奶奶是被我爺爺強行霸占的,要不是我爺爺前面兩個老婆沒有生出兒子,我父親如何能承受偌大的家產?”
謝治豪瞄了一眼她的胸部,“慢慢來,說不定會有轉機。再說啦,華夏這么大,像他這樣的人以后也未必再遇不上。”
“這個人很特別,我總覺得,他身上,有許太炎的影子。”
謝治豪啞然失笑,“許太炎是和你爺爺有些淵源,但你父親都不曾見過,你這話,有點兒神叨啦。”
“不,我見過許太炎和我爺爺的合影,當時是我爺爺上門去他的格古齋,我爺爺帶去的攝影師隨機拍了一張,許太炎恰好往鏡頭一撇,那種眼神,很難形容。余耀今天,也有一個這樣的眼神!”
“他的店鋪也叫格古齋,還真是有點兒巧啦。只是,他不姓許,還不如你奶奶,反而姓許······”
聽謝治豪說這話,中谷神花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目光犀利地看了謝治豪一眼。
謝治豪回避她的目光,訕笑,“開個玩笑而已。”
中谷神花淡淡道,“這次辦完事情,我和你一起去港島,拜訪一下謝uncle。”
“行啊,我那位大哥估計也惦記你呢。”
“治英在瓷器上眼力不如你,不過辦事卻比你穩當多了。”
“笑面虎一個,算我多嘴,就不該提他,容易倒霉。”
“對了。”中谷神花忽然從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鋼筆盒,“你們來之前,我在東江大廈的精品店逛了逛,這鋼筆不錯,送給你。”
“萬寶龍?算你有點兒良心。”謝治豪不客氣,接著就打開了,“大文豪系列,我喜歡!”
只是謝治豪不知道,這支筆本來是準備送給余耀的見面禮,但中谷神花發現他很難合作之后,立即就改變了注意。幾萬塊一支的鋼筆,不能白白出手。
第二天,余耀到了拍賣現場,但是他并沒有看到才朋璽,卻看到了才持璜。那件玉鳩首,不是第一天拍;看來,才朋璽考慮周到,畢竟他見過謝治豪,故讓才持璜來拍青銅敦。
才持璜似乎有點兒變化,見了余耀,伸出手,“又見面了,余先生。”
“別來無恙?”余耀和他握手。
才持璜呵呵一笑,“這么短時間你就盼著我有恙?”
“說笑了。”
“回聊。”
余耀坐下之后,謝治豪也拿著一個號牌坐到了他旁邊。余耀并沒有領號牌,所以坐在最后一排,“你怎么不到前邊坐?”
“我就喜歡跟你在一起。”
“你還是多花點兒工夫想想怎么追那位中谷小姐吧!”
“這你都能看出來?”
“我瞎啊?不過,對你來說難度挺大。”
“郎才女貌,男人不帥沒關系!”
余耀看了看他,“嗯,最起碼你有肚量。”
青銅敦開拍了,謝治豪也沒觀望,先加了一手,隨后也陸陸續續有人加,最后到了七十萬不動了。
拍賣師開始賣力鼓噪,不過直到他喊出“第二次”的時候,也沒人再加。
他剛要喊出“第三次”,謝治豪舉牌了:“八十萬!”
又等到了拍賣師的“第二次”,余耀看到前排的才持璜舉牌了:“九十萬!”
“嗯?”謝治豪猶豫了一下,“九十五萬!”
“九十六萬!”才持璜這次只加了一萬。
“九十八萬!”謝治豪也沒加太多。
“一百萬!”才持璜也加了兩萬。
謝治豪眉頭緊皺,在拍賣師喊出“第一次”之后,咬了咬牙,“一百零五萬!”
“一百二十萬!”才持璜陡然提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