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萬美元什么概念?
1979年華廈外貿管理體制進行改革,對外貿易由國營外貿部門一家經營改為多家經營。由于物價一直由國家計劃規定,長期沒有變動,許多商品價格偏低且比價失調,形成了國內外市場價格相差懸殊且出口虧損的狀況,這就使本幣匯價不能同時照顧到貿易和非貿易兩個方面。
為了加強經濟核算并適應外貿體制改革的需要,1981年起實行兩種匯價制度,即另外制定貿易外匯內部結算價,并繼續保留官方牌價用作非貿易外匯結算價。
也就是所謂的“雙重匯率制”或“匯率雙軌制”。
1980年人民幣官方牌價為1美元1.5元人民幣。從 1981年1月到1984年12月期間,實行貿易外匯內部結算價,貿易外匯1美元2.80元人民幣;官方牌價即非貿易外匯1美元1.50元人民幣。
1991年,人民幣官方牌價為4.5,一千萬美元入境可以換四千五百萬,但事實上,真正的價值要比這個數字多得多。
這是一筆足以讓任何人動心的錢。
所以,唐解放的臉色瞬間晴轉多云,如同變臉,一張臉像是喝醉一樣,居然紅了起來。
華國,是一個官本位的國家。
千年來都從未變過。
士、農、工、商四個字和士大夫不上刑就可以說明很多東西。但如果一定要說什么年代商人被放到第一位的話,可以說唯有九十年代。
為什么?
因為窮啊!
貧而生亂、因亂致窮、越窮越亂、越亂越窮。
沒錢,人們就要餓肚子。
大規模企業因為技術跟不上而破產,無數家庭在失業面臨口糧無著落,長此以往,對于一個國家將會是再難。
貧窮成了造成社會亂象的根本,甚至會動搖國之根本。
但企業要發展更新技術,就需要引進人才引進先進設備,這些,需要錢,需要外匯。
華國從來不缺乏有志之士,那么多智囊聚集在一起,哪會看不出現在的華國最需要什么。
也正是這個原因,為了招商引資,上至大官下至小吏,無不放下了很多東西,甚至是身為官家的驕傲和尊嚴。
港商、日資、美資、臺資。
所有外資到來,都會受到最高規格的接待,說是節衣縮食招待,也不為過。
為的,就是希望人家能夠出錢投資。
這些投資,既能夠養活國人,還能帶來一些先進的技術,盡管,人家只是做血汗工廠帶來的也只是最低級的技術。
但至少,這是一個希望。
企業可以養人,商人可以賺來大筆大筆的財富,來促使民生養活華國的十萬萬百姓。
唐解放身為大學校長教出了能成立經濟金融系的何援朝,如何會不知道當下華國的問題根源在哪里。
一千萬美元!
砰砰砰 唐解放的心不爭氣的猛跳著。
如果有了這筆錢,那學校老師們欠的薪水就能夠發下來了,學生們的補貼,也可以準時到位,學校的計算機也可以添置幾臺新的。
國家現在正缺外匯,這些錢既能幫國家發展,又能解決學校目前的資金問題。
望著唐解放不受控制的反應,沈建南眼里閃過一絲嘚色。
這廝算盤打很好。
唐解放身為華海校長,要想解決人才問題,他這里根本是繞不開的。
于正那些人要想光明正大離開,必須得唐解放點頭。
當然,這只是一個原因。
身為大學校長,唐解放職級很高,人脈也很廣,從體制調任國企,從國企任大學校長,門生遍布國內外。
如果能夠有他建立關系,去蘇聯的事情就可以膽子放大一點了。
這件事,一直是沈建南最頭痛的事情。
作為一個掛逼,這廝深知蘇聯老大哥在解體的時候多么的慷慨和敗家。
航天器停在外太空幾年之久沒人管,大家忙著敗家,可憐的宇航員們落地發現,國家居然已經沒了。
各種高級研發人才,軍工人才,科研人才,甚至大學教授都因為時局混亂和貨幣貶值不得不變賣妮子大衣換錢買面包,曾經高價買來的汽車房產,都被以最低廉的價格出售,只為活下去。
人才成為垃圾,以白菜價打包送人。
當然,這不是最慷慨的。
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也就是傳說的克格勃。
八一九事件后,因為政治錯誤,克格勃遭到大清洗,無數錯誤諜報人員遭到逮捕,即便是中立成員,也有多人被解雇并流放驅逐。
甚至有報道,知名燕子伊娃.卡諾在那個最寒冷的冬天被凍死在了一家賓館門口。
這只是蘇聯老大哥用生命演繹的冰山一角。
隨著解體后私有化展開,大家都忙著搶資源,很多在這個時代毫無意義的東西都成為了垃圾。
如《戰爭之王》影片中尤里所說,除了軍火、石油和魚子醬,沒人會買蘇聯的任何東西。
汽車?
見鬼去吧,鬼才會買蘇聯生產的汽車。
事實也如此,蘇聯曾經為之驕傲的所有汽車公司,一度成為了垃圾。
伏爾加,前蘇聯工業的象征和驕傲,地位堪比奔馳在全球的地位,紅旗的出現在外觀性能上都模仿參照,但隨著蘇聯解體盧布崩潰,成為了連前蘇聯國民都嫌棄的垃圾淪落到一次次破產重組,靠政府救助支援。
高爾基汽車公司,全球頂級吉普車制造商,生產線一度全面停止,直到多年后才恢復。
拉卡,伏爾加品牌之一知名礦井康克拉鉆機停止運行 烏克蘭,兩千枚核彈,歐盟國家給予一千萬美元,答應全部銷毀。
為啥?窮的。
蘇霍伊、圖波列夫、米高揚設計局生產的飛機,打著促銷,不要九九八、不要八十八,只要三車皮衣、兩車二鍋頭和一車面粉。
為啥?
還是窮的。
蘇聯老大哥家是慷慨的,如此慷慨沈建南覺得,要是不去順手牽羊拿點東西都不好意思。
可是,沈建南一直不敢行動。
盡管羅伯特.約翰從蘇聯傳來的消息,已經萬事俱備,大筆美元滲透,列寧格勒高軍政商各個層級都跟這個老家伙打的火熱,一湊到一起,就眉來眼去情意綿綿。
作為投資商身份,在耗費數百萬美元公關下,第一資本已經拿到了蘇聯國家銀行二十億盧布的貸款額度。
只要公司建立起來,拿就可以光明正大做生意了。
但,萬事俱備,沒有東風支持是不行的。
熊,是一種很記仇的生物。
烏克蘭后來的獨立,等于給了風雨飄搖的蘇聯致命一擊,所以,熊,不惜戰爭,一直打壓烏克蘭。
三哥,朝熊家借了一百億盧布,還回一百億盧布,差點沒被熊給活活坑死。
這些還都是國家。
第一資本現在的小身板,要是干順手牽羊摸點東西,等蘇聯動蕩結束,不用考慮,絕逼沒好果子吃。
但如果,如果有東風支持背書,那就不一樣了。
三大流氓集團,誰特么怕誰。
“校長。我對國家的一腔熱枕日月可見,您這個白眼狼,是不是可以收回了?”
可就在這時,唐解放臉上的激動之色突然淡去,黑著臉,瞪著眼恨恨看著沈建南。
“你說你不是白眼狼,那你移民香港殖民地又怎么說?”
瞬間,沈建南眼睛瞇了起來。
唐解放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兩人交談他只說在外面賺了一點錢,移民香港這件事,這次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難道轉瞬,沈建南猜到了問題出在哪里。
從國內一次調動幾百名退伍軍人出去,雖然做的隱蔽,但很可能引起注意,何況,九七將近,國家舉國之力支持香港,視線怎么可能不關注。
幾百名退役軍人出現在香港,如果情報人員再察覺不到,那可以全部引咎辭職了。
以國家情報機構查一個人,還有什么查不到的。
你個糟老頭子,真是壞的很啊!
沈建南在心里狠狠罵著。
事情串到一起,這廝馬上明白唐解放為什么剛還一臉激動,馬上又黑著臉。
明擺著,是知道自己很有錢。
現在,就是漫天要價。
“校長。師爺,我給您跪了,您難道忘了,香港自古以來就是我們華夏的領土,現在雖然是殖民地,但還是我們的。我移民香港,還是華夏人啊!”
無恥!
唐解放心里暗罵了一聲。
但,又沒什么辦法。
突然,唐解放黑著的臉又笑了起來,但笑著笑著,又是一臉苦澀之意。
“小沈啊,我收回我剛才的話。可是也希望你諒解一下學校的難處,以前給你們發工資,學校是沒辦法才打白條的,你想想,這么多老師學生要吃飯,我能么辦?以前你在學校,我也沒少照顧你吧。你看,能不能給學校多捐一點,反正你現在又不缺這點錢。”
無恥!
沈建南同樣狠狠在心里罵著。
但心,卻顫了顫。
錢,是個好東西,很多人,對于錢,可以拿一切交換。
但唐解放這種人是一個例外。
這種人,心里只有信仰。
可是現在,把話挑明了一半,放下了校長的尊嚴,拿出了過去的情分,只希望多要點錢。
是什么讓他們無怨無悔?
沈建南不知道。
但唐解放既然最后一句話把話挑明,沈建南也就不打算再遮掩。
“校長。錢,沒有。捐款這種事,沒有名分,我想您也明白,不是好事而是禍事,對我對學校、對您,都不是好事。但我有一個賺錢,賺很多錢的辦法,學校可以入股,您有沒有興趣?”
陽光,總會讓人感覺溫暖。
走出校長室,沈建南站在一棵法國梧桐樹下,仰頭看著天空。
不由自主,無數埋藏在心底的記憶碎片從腦海浮現。
那一年,那一天。
他在美國證券市場賺到了十六億美元,以為人生達到了巔峰,可沒想到,迎來的卻是末日。
號稱最公平的美國資本市場,居然以操控罪名對他起訴,fbi聯合行動抓捕,提供高達幾千萬的明賞和暗賞,甚至只要把他送給美國,就給予美國國籍。
賬戶資產被凍結,面臨著巨額罰款和可能的幾百年監禁。
絕望過,憤怒過。
從來沒有意識到,自由、公平、民主,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號稱自由真相的媒體,集體失聲,甚至,也將矛頭針對了自己。
所為的真相,根本就不存在。
一度,他像是老鼠一樣躲避在陰暗下,惶惶不可終日,只希望避開fbi的追捕。
但,個人哪是國家的對手。
直到那一天,兩名跟自己膚色相同、語言相同的人出現 走在學校的林蔭大道,大片梧桐樹葉遮住了火辣辣的太陽,灼烤和紫外線被隔離開,讓人在炎炎夏日感覺很是舒適。
當雨季來臨,這些密密麻麻的梧桐樹葉,又能擋住從天而降的暴雨,為在雨中漂泊的人帶來一片棲身之所。
抬著頭,邁著大步。
沈建南迎著太陽走到了學校大門處。
再次停步,回頭看來一眼傲然立在學校的梧桐樹。
終有那么一天,她,會像這些梧桐樹一樣,傲然挺立,為所有膚色相同、語言相同飄落在外的人遮住酷熱和風雨。
蘇聯,列寧格勒。
一名歐洲血統的白人在兩名精干挺拔的黃種人陪同下,漫步在城市的街頭。
三人走得很謹慎,由于整個城市物資匱乏,各地示威游行不斷爆發,治安情況也每況愈下,經常會有人攜帶著武器光天化日之下搶劫。
外國人,更是成為了一些不法之徒的搶劫目標。
因為誰都知道,外國人,手里一定有美元。
三人在這幾個月內,遭到的打劫次數已經超過三次。
幸好,一直平安無事。
“讓戈爾巴喬夫滾下臺!”
“我們要食物。”
“我們要工作!”
“我們要伏特加。”
走在街頭,到處可見示威游行的隊伍,部分中年老少,人們手里高舉橫幅,不斷吶喊者。
國民警察衛隊,和示威人群對峙著。
示威人群情緒激動,警察們雙眼茫然舉著盾牌不斷后退。
因為,這些示威人群里,也許就有他們的親人。
沒人明白,好好的國家怎么變成了這樣。
不過,相對于街頭的喧嘩和混亂,冬宮以及獅苑一帶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上百名荷槍實彈的軍人站在這里,為這個城市遮擋住了外面的喧囂。
走到獅苑附近,羅伯特.約翰忽然停下了腳步。
獅苑另一個方向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一名衣衫襤褸的小姑娘蜷縮在墻邊,可憐巴巴望著周圍來去的貴人們。
烏黑的眼神,有些茫然,雖然臉上依舊干凈,但讓人看了就不由憐憫。
四周非常安全,羅伯特.約翰的英國貴族老爺做派不由蠢蠢欲動,看著小姑娘,他開口道。
“張。給我一些現金,你看那小姑娘多可憐。”
張大山眼神一綠。
跟著羅伯特已經幾個月,他對于這個糟老頭子的心思知之甚深。
見鬼的憐憫。
但張大山又沒辦法,老板交代過,對于羅伯特的行為,不用干預。
從兜里摸出一把盧布,張大山把錢遞給了羅伯特。
頓時,羅伯特臉上露出了笑容。
揚了揚腦袋,整理了下身上的燕尾服,這廝保持著最優雅的笑容,走到了那名小姑娘面前。
肥胖,并非一無是處。
胖乎乎的身材橢圓的臉型,讓羅伯特.約翰笑起來的時候非常和善。
明顯是乞討者的小姑娘眼巴巴看著羅伯特,當然,準確的說是看著羅伯特手中拿著的盧布。在這里,是整個城市貴族們聚會的地方,總有一些貴族,會有同情心,施舍一些錢給她。
盡管,那些貴族,并不叫貴族。
“孩子。你愿意跟著我么?”
被問到的小姑娘一怔,一時沒明白羅伯特的意思。
“喔。跟著我,可以保證你衣食無憂,不用再這樣帶在街頭。你可以住最好的酒店,吃最好的午餐。”
羅伯特揚了揚手里抓著的一大把盧布,和藹笑著。
就像,最慈善的圣誕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