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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冰釋前隙

  第二日,玄真只好與覺遠師父道別。

  兩人來到少林寺后山一處林間,這林間不是別處,也是少林寺眾弟子平常練功之處。

  樹上都纏了密密麻麻的草繩,也有樹上垂下來的粗細繩索,還有很多木人樁,奔牛樁,亦有很多少林棍架。

  師徒二人來此地并不是練功,而是道別。

  覺遠邊走邊說道:“想師父當年意氣用事,離開少林正院,而到鄰寺下院,外人都傳是為師與師兄不和,其實不然。”

  “乃是當年你的師公,也就是普善方丈,在閉關時圓寂,其中有很多蹊蹺,而為師那時正在外游歷修行,回來才知道此事,那時自覺已是方丈。”

  “但他即為方丈,也仍未查出蹊蹺之處,為師太過意氣,惱怒之余才離開少林正院。”

  “也是想離開后方便暗中查探,這么多年過去了,仍未查出一二,只查出普善師父閉關達摩崖期間,波斯教曾秘密拜訪過耶羅多次。”

  “說到這個耶羅,為師對其最不信任,一個外來教派之人常年茍活于少林,引起江湖很多非議,直到現在,還在誤傳,說我少林正統雜入外族,香火不純等等,很是氣惱。”

  “這些事為師不曾給你說過,為師只是想讓你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松,任何時候都要心存信念,任何時候都要記得感恩。”

  “無論在哪里都要處處小心,步步為營,對事,對人都要多一份警覺,這次在少林寺所發生之事應該讓你多少有些教訓。”

  玄真點了點頭,覺遠接著說道:“為師一直不相信你師公是練功走火入魔而圓寂,必定有其后的原因,為師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查出其幕后黑手。”

  玄真仔細聽完后說道:“師父,原來你這么多年都在暗查師公突然圓寂之事,如果背后真有什么謀害之舉,那也必定是極其隱秘。”

  “師父不必過于自責,太過隱秘之事必然難以查探,也許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秘密就會逐漸浮出水面。”

  “就像這靈公,這么多年人人都以為其早已退隱江湖,沒想到秉性未改,仍然干著陰險謀害之事,到頭來還是自己露出了狐貍尾巴。”

  覺遠聽完甚是高興:“想不到為師的徒兒能說出這番話來,說明玄真成熟了,為師真替你高興。”

  “只是以后做事要有分寸,不可再像為師這么莽撞馬虎,隨心所欲,不然以后有你吃虧的地方。”

  “哎呀,師父,從小我就在您身邊,你的脾性可都傳給了我,想改都難改,這莽撞馬虎,隨心所欲師父要是不改,做徒弟的能改的掉?”

  說著說著師徒二人又回到了從前那樣嬉笑的場景。

  “你這臭小子,剛夸了你兩句,還沒走兩步,臭德性又開始了,看為師不削你!”說完就要動手。

  玄真笑嘻嘻的躲過,說道:“師父,您還是別和我那么嚴肅了,你嚴肅起來反而覺得不正經,從小到大,我犯了再大的錯誤,你也沒和我嚴肅,我這剛說要離開你外出歷練,您倒是嚴肅起來了,讓徒兒很不適應。”

  “不適應也要適應,師父能永遠在你身邊嗎?要是師父像你師公那樣,哪天真走了,躺在棺材里,滿臉都是嚴肅,到那時,你就得天天適應。”

  覺遠本是一句嬉笑的言語,但透露出的其實是內心的不舍,把這次短暫的離別夸張成永別。

  玄真聽完師父如此一說,竟然內心一酸,眼眶有些打轉,說道:“師父,徒兒明日就要離開,可不要說這么不吉利的話,我可不想像你當年那樣,回來后就看不到師公了。”

  覺遠也覺得自己剛才那樣說不甚合適,但又嚴肅地說道:“如今你要離寺歷練,江湖不比少林,有險惡,有意外,有驚險,有困境。”

  “但同時,也會有友情,有大愛,有歡喜,有很多艱難的選擇,雖然說是讓你下山歷練作為懲罰,但師父覺得是一次修行,希望玄真回來后,更加成熟穩重,更加懂得世間百態。”

  在離開前,玄真又來到徒壁崖,來到普度大師所在的牢房內。

  普度看到玄真,甚是高興,竟然手舞足蹈。這么多年來,從未有任何人來看過普度,對普度來說,唯一想見到的,而且眼里唯一的人就是他的徒兒濟元。

  玄真開口道:“師父,濟元來看您了。”說著將提的酒菜放到地上。

  普度一番手舞足蹈后定眼看著玄真道:“濟元,你終于肯來看為師了,你終于愿意見師父了,自從多年前你離開后,師父日日夜夜思念,師父對不起你,師父教壞你了,師父讓你墮入了紅塵,師父就是那個禍根,濟元,你打師父。”說著就將玄真的手拿起來,要打自己。

  玄真見狀連忙制止道:“師父,徒兒怎么能怪您的,您將徒兒從小帶到大,您是徒兒這一生最大的恩人,唯一的親人。”

  聽到親人兩個字,普度突然又陷入癲狂:“親人?不,不,不,我不是你的親人,我不是你的親人,我沒有親人,我就是一個孽僧,我教壞了你,我只是你的師父,只是你的師父。”捂著耳朵,瘋狂搖頭,甚至推開了玄真。

  如此行為讓玄真不知所措,只好開口道:“師父,您是我唯一的師父,也是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當然是親人了,沒有你就沒有徒兒的現在。”

  “不要親人,不是親人,也不要你做我徒兒了,我也不是你師父了,你快走,你快走,快快走開,你快走開。”

  說著竟獨自蜷縮到牢內一角,嘟嘟囔囔不知在說些什么。

  玄真看此情景,不好再繼續下去,心里想,普度大師如此可憐,但也無可奈何,會記得普度大師的好,希望歷練回來后再來看他。

  說著就要離開。卻聽見普度嘴里嘟囔說道:“冪月,冪月,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聽其也不知所言何時,也許又是傷心往事,嘆了口氣,默默說了句師父保重,便走了。

  玄真自下山后,每日苦練普度大師教給自己的‘卷龍功’日益精進,竟有神速,掌上的龍卷之氣竟已有拳頭大小,看來其也是天賦異稟,練武奇才。

  每日在外最想念的便是覺遠師父,沒想到師父多年來還在為普善方丈圓寂之事在暗地調查,可自己又一點忙都幫不上,有些苦惱。

  但也無奈,只能潛下心來好好在外修煉,滿一年后回到少林,練成神功,助師父一臂之力。

  至此,少林一行二十三人結伴而行,穿越在田間山林,大街小巷。

  每到一處甚是壯觀,四大金剛帶頭,十八羅漢在后,傳龍最末尾。

  有時四人成列,有時兩人成列,整整齊齊,戒律嚴格,彬彬有禮,化緣助人,抱打不平,施善扶弱,弘揚少林之好德。

  這日,二十三人行至淮安一帶,來到淮安府,正做化緣,途經此地最有名的花樓天妃坊,乃是四樂教東仙門管轄之處,門主乃“花不樂”花瀟瀟。

  只見一眾妖艷秀色的女子在窗欄處對著和尚們花枝招展,嘰嘰咋咋說著要邀請和尚們進去,給和尚們施緣,和尚們大多低頭不聞不問,沒見過世面的偷看了幾眼,甚是心動。

  這時,玄真喊道:“眾僧友們,有人吵著喊著要給咱們施緣,咱們如果不去,那就是心中有偏見,佛者,四大皆空,我們只是化緣祈福,念經超頌,有何不可?”

  四大金剛之一的普濟應道:“阿彌陀佛,積善行德,福報必得,只是這煙花柳巷之地易招誘惑,是非較多,還是不去為妙。”

  玄真走上前來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心中有佛,目中有佛,所見皆佛,何來誘惑?何來煙花柳巷?”

  普濟道:“玄真師弟所言極是,預成佛者必成之,意念疏者,難成之,就當是考驗吧。”

  這時,上面的妖艷女子又唧唧喳喳道:“快進來吧,給各位大師施點女色如何?”“大師,小女子胸口郁悶。”“請大師上來為小女子解解困惑。”

  一眾和尚相繼入內,引來街上眾人圍上來看熱鬧,都想看看這和尚們是否會惹出什么笑話。

  大街上也有人喊道:“這進去就出不來了!”“污穢之地,進去不得”,也有人喊道:“和尚嫖妓了,和尚嫖妓了。”看熱鬧的不怕事大。

  剛一進去,眾女子笑顏皺開,細聲嗲語,手絹上的香氣直撲鼻來。

  老鴇子先起了話道:“呦,今天是哪個菩薩開恩了,讓你們到這開葷來了?呵呵...姑娘們,招呼好了,這天妃閣的名氣就該傳到京城了。”

  帶頭的虛濟不緊不慢繼而開口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誤會了,貧僧一眾來自少林寺,下山修行,正好路經貴地,前來化緣,還請施舍一二,感激不盡,必有福報。”

  “哎呦,小事一樁,這也是我們天妃閣的福氣,但是,我們這些姑娘們掙些銀子不容易,每天不知道要招呼多少個像你們這樣的‘男人’。”

  說話帶有挑逗之意,個別和尚有些按捺不住,喊道:“請施主注意言辭,我們是佛家弟子,莫說污穢之語臟了我們的耳朵。”

  老鴇子聽這話也不惱,笑瞇瞇說道:“老娘乃一介俗人,不然也不會做這種生意,這本身就是俗人俗世俗地,有些人偏就喜歡溫柔鄉,趕也趕不走,不請都自來,你們不也進來了嗎?想要化緣?還是想要姑娘?哈哈......”現場所有人哄堂大笑,好不熱鬧。

  這時,玄真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一番老鴇子,湊近聞了一聞,老鴇子還以為這和尚開始動心了。

  誰料玄真捂嘴一笑道:“如果在貴地化緣能化到一位姑娘也好,你看看誰想跟我們這群‘男人’走?”

  說完眾和尚和眾姑娘都哈哈大笑,老鴇子臉色微變,正想開口。

  玄真搶話對著老鴇子說道:“唉,你不行,你太老,腐味太重,像你這樣的,我們這群‘男人’看不上,估計別的男人也看不上吧?算了算了。”

  老鴇子聽完氣的瞪眼驚呼鼻子。平日里姑娘們被老鴇子壓榨的夠嗆,聽玄真如此奚落老媽子,心里倒也不討厭,但也不敢發出笑聲,生怕被老媽子聽見為難自個。

  老鴇子這時有些惱怒,說道:“我看你們這些禿驢哪是來化緣,是來尋老娘開心的,老娘真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遇上你們這些鬧心驢。”

  虛濟道:“玄真,出家人應積口德,不得無禮,還請施主見諒。”而后又接著道:“這俗話說,比丘修行,托缽化緣,弱慳吝心,廣積功德。施主,有緣化緣,無緣亦不強求。”

  老鴇子見此和尚說話倒是客氣,恭恭敬敬,本來這遇上比丘化緣,乃是福事,只要施舍一點就算是積福田。

  自己本來也不想如此,也是老鴇子自己先說話有些難聽,玄真才有此回嗆。

  老鴇子開口道:“這和尚還是明事理,說話倒是客氣有禮,除了這個玄真和尚,每人賞碎銀一塊,阿彌陀佛。”說完還像模像樣的雙手合十作佛禮。

  玄真倒也無所謂,這也算是一大筆“施舍”,相比幾個饅頭,幾盤蒜頭,這些也夠每人吃好幾日了。

  也算一個小插曲,化緣完畢,虛濟一眾正欲告辭,誰料門口一個聲音喊道:“給我最好的姑娘。”眾人回頭一看,竟是個和尚。

  這和尚進來打量了一番眾人,開口道:“呦,今天店里生意這么好?”

  老鴇子趕忙上前喜迎道:“呦,大和尚,您來了,快請進,快請進,紫云,快招呼。”

  只見一個穿著紫色紗衣,玲瓏透體的姑娘拿著玉扇,小步快走過去撲通就掉入和尚懷里。

  眾和尚看見均不忍直視,都嘴里念著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紫云嬌聲喘道:“你個死和尚,多久沒來了?讓紫云想的好苦。”說完還柔弱的捶打了和尚胸口兩下。

  這和尚經紫云這么撒嬌,早就受不了了,連忙溫柔說道:“老衲亦是十分想念紫云,這不來了,走,趕快上樓,老衲定讓你飛仙。”

  說完便一把將紫云輕松抱起,可見其力量之大。

  剛準備上樓,聽見一個聲音喊道:“慢著。”

  這和尚聽有人如此一說,心里了頓時不高興了,臉色微變,怒道:“誰人敢阻撓老衲。”

  玄真這是從人群中走出來,對著這和尚道:“敢問大師法號?”

  和尚不予回答,只是說道:“你們這群乳臭未干的小驢蛋,不配問老衲法號,知趣就各行其樂,莫掃了老衲雅興。”

  玄真不依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這老驢蛋的法號。”

  和尚聽后甚是不悅,一把將紫云托起,讓其坐到自己寬闊的肩膀上,竟能穩穩的坐住,其臂粗如水桶,肩闊如寬椅。

  就這樣直直走到玄真跟前,身材比玄真大了一圈,再加上肩膀上坐了紫云,形成強烈的高低反差。

  和尚瞪大眼睛喊道:“既然知道老衲大名,還敢如此出言不遜,活得不耐煩了?”

  玄真卻不怵回道:“小僧活的很滋潤,雖比不上大師花天酒地,但小僧至少知恩圖報,不會自個瀟灑,忘了恩人。”

  和尚聽出其話中有話,威脅道:“何處此言?要是有話快講,有屁快放,說不出個一二,老衲將你撕碎。”

  “你可識得普度祖師?”

  眾和尚聽后亦引起騷動,紛紛說道:“普度祖師?就是那個將自己關到徒壁崖的瘋和尚?”

  “難道這和尚就是濟元?”

  “濟元?就是那個犯了戒律,被趕出少林的四大金剛?”

  “不錯,江湖人稱斷腸和尚就是他了。”

  這時,那和尚摸著紫云裸露出來的大腿答道:“老衲已與少林無任何關系,已不是少林弟子,什么祖師都不知道,知趣就趕快從老子眼前消失。”

  這斷腸和尚果然不食人間煙火,冷漠無情,嫣然一個行走在江湖的怪物肉體,讓人無可奈何。

  “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忘恩負義之徒,枉費普度祖師思徒心切,甚至將自己關至徒壁牢,以求......”

  還未等玄真說完,斷腸和尚哈哈大笑,打斷道:“就是他自己跳入懸崖,死了,與我何干?那都是他自作自受,啰里啰嗦,煩人!”,說完徑直走了,不理會玄真。

  玄真竟愕然,不知該如何應對。心想,難道這中間有什么誤會,才讓濟元如此絕情?不行,我一定要問清楚背后的原因。

  想到此繼而開口道:“濟元大師,江湖都說大師無情無義,本來小僧是不信的,如此看來,非但絕情絕義,簡直就是豬狗不如。”

  斷腸和尚本來已經架著紫云走開了,一腳都踏上樓梯,聽玄真如此一說,怒從心起,肌肉繃緊,稍稍用力,那階樓梯便咔嚓斷掉。

  然后猛然起腳,將碎木塊踢向玄真,這碎木塊便如飛鏢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射向玄真,說時遲那時快,玄真一個轉身躲過木片。

  剛一站穩,還不等濟元再出招,連忙說道:“久聞大師乃少林寺有史以來最得意的四大金剛,大力金剛拳早已練至如火純情,小僧根本不是大師的對手,還請大師高抬貴手。”

  “既然知道,為何還出言不遜,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以后和尚還怎么在江湖立足。”斷腸和尚怒言道。

  “大師,不是小僧無禮,您在江湖上還有立足之地嗎?知道江湖上都怎么說大師嗎?小僧都聽不下去,剛才那話也不是小僧有意要說,只是江湖上都如此傳聞,小僧本來不信,可是剛才大師的所作所為確實無法讓小僧信服。”玄真解釋道。

  斷腸和尚倒是挺在意自己在江湖上的名聲,玄真正好借此發揮。誰料斷腸和尚還真信其言語,說道:“那你說說,江湖上都怎么說貧僧?”

  玄真腦筋一轉,繼而編到:“江湖都說大師武功高強,深不可測,是一頂一的高手。”

  先說些好聽的話,沒想到這斷腸和尚內心倒是歡喜。

  又接著說道:“只是無情無義。”

  斷腸和尚立馬又怒從心起。玄真連忙說道:“這都是江湖上的人說的,不是小僧說的。”

  看斷腸和尚沒有向前,又說道:“江湖上的人還說了,這斷腸和尚連自己的師父都不認了,竟讓自己的師父都發了瘋。”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一個連師父都不認的人,讓人瞧不起,武功再高有什么用,我就是沒有武功,我也瞧不起他!”

  說到這里,斷腸和尚勃然大怒,托起紫云,臂膀一甩,將紫云徑直扔向了二樓,這紫云竟不偏不倚剛好坐到二樓的欄桿上,嚇得不敢動彈。

  怒道:“江湖山的人都胡說八道,我濟元什么時候不認師父了,當年,是少林寺將我從四大金剛除籍,還讓我受了七七四十九日面壁禁足之刑。”

  “隨后,就是我那師父無情地將我趕下少林,并說讓我永遠也別再回來。”

  “永遠不要向別人提起他是我師父,說我濟元無情,都不知道那老和尚才是最無情無義之人吧。”

  “如此狠心將我趕下少林,哼,也好,從此老衲逍遙自在,吃喝嫖賭樣樣隨心,哈哈哈哈......”

  玄真這才明白當年其中的緣故,才知曉其中的誤會,搖頭嘆道:“濟元大師,你真是誤會普度祖師了!”

  “哼,誤會?明明就是他不念舊情,將我趕下少林,這能有何誤會?”

  “小僧曾聽僧友說過,當年在大師被禁閉期間,普度祖師苦苦哀求普善方丈,想讓其念在師兄弟的份上,放過你一馬。”

  “哪怕罰你在少林掃一輩子地,做一輩子伙夫都行,只是你所犯戒律乃最忌諱的四戒之一。”

  “方丈大師如不廢掉你的武功,驅逐少林,就無法向列祖列宗交代,也無法向眾弟子交代,即使普度祖師再苦苦哀求也無濟于事。”

  “所以,普度祖師為了保全你的武功,不想讓你進入江湖后成為一介廢人,才私自放你下山。”

  “只恐你不肯,便以如此絕情的手段逼你離去,沒想到竟種下如此深的誤會。”說完玄真嘆息,然后道,不信你問虛濟。

  虛濟也道:“玄真所言屬實,要不是普度祖師私自放大師下山,大師恐怕早已成為廢人。”

  恒忌也道:“自從大師被放走后,方丈自然不會放過你師父,將他關入徒壁牢內,后來方丈大師是在忍心不過,想要放了普度祖師,可是普度祖師竟有些瘋癲,不愿出去,說要在這等徒兒回來。”

  常忍也道:“是啊,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師這些年在江湖上真是壞了少林寺的名聲,勸誡大師早早回到少林伏罪,不然普度祖師就要終生關在徒壁牢了。”

  斷腸和尚聽完內心如五雷轟頂般難受,竟有些顫抖,發問道:“你們說話當真?”

  玄真回道:“千真萬確,普度祖師是因為思念你過度,才神經錯亂,瘋瘋癲癲,也不愿再走出徒壁牢半步。”

  只見斷腸和尚竟撲通一聲跪下,大喊道:“師父,濟元錯怪你了,濟元這就回去找你。”

  說完要起身便沖出天妃閣,出門之前回問玄真道:“敢問尊姓大名,日后恩情必報!”

  玄真回答:“因普度祖師對小僧有恩,不求回報,小僧法號玄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濟元施回禮后便徑直朝少林寺方向走了。

  這濟元來到少林寺,被攔在門外,只因其**太重,永不能踏入少林寺內,便在門外守了三天三夜,也不見應允。

  便心一橫,竟要硬闖,一拳砸破廟門,眾弟子見狀就要攔截,竟也攔截不住,紛紛被打倒。

  這時,驚動了東西職事監院,派十八羅漢前來攔截,天罡北斗羅漢陣排布。

  濟元作困獸猶斗,悲憤之余,閻氣更盛,以硬碰硬,金剛之氣全身環繞,猶如佛光罩身,拳頭所到之處剛勁無比。

  十八羅漢紛紛抵擋吃力,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只見濟元使了一招“雷霆震海”,又使了一招“天崩地裂”。

  這招天崩地裂不同于以往的招式,更加猛烈,集聚了全身氣力,一擊得手,將全數人全部震倒,自己也將耗盡真氣。

  此時,濟元已有氣無力,拖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向后山走去,去往徒壁牢。

  慧志見狀喊到:“濟元,你如此執迷不悟,硬闖少林,還打傷少林弟子,你這是全然不把少林放在眼里。”

  “二十年前,本該就廢你武功,不再讓你為禍江湖,沒想到,如今你竟禍害到少林寺來了。”

  “今天,我就把二十年前沒有完成的懲罰完成了!”說完便示意四大金剛上前。

  趁其說話期間,濟元蓄積了少量真氣,集于丹田,做好打算,吼道:“廢了武功便是,貧僧只想要見到我師父!如果廢掉,能見到師父,拿去請便。”

  “事到如今,你已不再是少林弟子,哪有什么師父,先廢掉武功,趕出少林。”慧志怒道。

  濟元用盡全身氣力震吼道:“師父,師父,濟元來了!”震徹全寺,猶如獅吼功般的威力。

  說完雙膝跪地,真氣耗盡,成為待宰羔羊。

  這時,四大金剛上前,將其拉起,兩人拉胳膊,兩人拉腿,慧志走上前來,點穴封脈。

  言道:“早知現在,何必當初,犯下滔天罪孽,不殺已是佛法之恩,今天就將你在少林寺所學全部拿回,也算是替天行道,好自為之,阿彌陀佛。”

  說完施了佛禮,便開始動手。

  只見其使出易筋經中的禪手功,將真氣聚到指尖,真氣便如鋒利的火焰閃閃發亮,真氣不斷涌出,猶如一把尖刃。

  先點其麻穴,濟元全身便立刻麻木失去知覺,竟無法操控身體,全然不聽使喚。

  然后準備再割手足筋,最后封任脈和督脈,最終永遠都不能再學武功。

  慧志走到其左側,正要割其左手筋,突然一個震天怒吼聲喊到:“誰人要廢我徒兒武功!”

  剛聞其聲,便見其從堂后飛身而入,瞬間便至慧志跟前,一手竟已抓住慧志右手,如此之快,猶如鬼魅。

  此乃易筋經中的移形換位身法,雖比不上凌云功,但也速度極快。

  慧志連忙收工應道:“普度祖師,您何苦亦執迷不悟,當年要不是你私自放走濟元,怎會到如今這個地步,你這樣還是助紂為虐,孽緣輪回。”

  “再說,我這是依當年掌門之令執刑,難不成,你又要抗法不從?”

  “哼。”普度冷笑道:“狗屁法理,孽緣便孽緣,今日老衲只認師徒,不講佛法,放我們師徒生路,從今以后,與少林寺再無瓜葛。”

  “不然,老衲踏平少林。”說完眼神怒炯,直瞪著慧志。

  此時慧志也不好服軟,亦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這樣答應,那以后還如何服眾。

  便回旋道:“祖師,您這是為難老衲,要不貧僧請方丈來一辯是非,看方丈如何說?”算是請求。

  普度依然不屑道:“就算是普善來了,也無用,老衲要帶人走,誰敢不從?”

  雖然其污頭蓬面,但卻氣勢凌人,以一人之勢力壓群僧。

  就在僵局之時,祖師二老已來到堂前,觀志祖師緩緩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普度,你這是何苦?”

  義清祖師也說道:“真是孽緣啊!”

  普度也未轉身,背對兩人道:“老衲注定與佛無緣,只因塵世情緣難了,一直以來希望通過佛法凈化自身,但越陷越深,內心所受煎熬甚至無法自拔。”

  “二老,今天算是普度相求,只要放過我師徒二人,從此離開少林,亦安分守己。”

  義清祖師繼而言道:“老衲亦是看在眼里,大師在武學修為上確實頗具天賦,只是難過情關,始終與佛法無緣,內心所受情緣與佛緣之沖突日益強烈,最終導致心魔泛起,直至迷失。”

  “但解鈴還須系鈴人,如今濟元出現,認回師父,算是了了你的一樁情緣,既然你已作出選擇,心魔已除,要回歸塵緣,二老亦不強留,只是要約法三章,否則日后還要替少林清理門戶。”

  這時,普度才轉過身來,面對二老答道:“大師,請講,我師徒二人必從。”

  義清大師說道:“約法一:你師徒二人皆受過少林恩惠,如少林有難必出手相救。”

  普度答道:“這個必然,即使不說老衲也必會如此。”

  “約法二:你師徒二人日后行走江湖,需行俠仗義,積善行德,不得再放任濟元為禍江湖。”

  普度答道:“請二老放心,我徒兒與老衲一樣,只因誤會,離開少林后心魔作祟,沒了約束,老衲日后必定嚴加管教。”

  這時,觀志大師開口道:“這約法三...你走上前來,只告訴你一人。”

  普度也未猶豫,便徑直前去到了觀志身旁,觀志密耳了一番,普度竟如聽到驚天秘密一般,眼睛轉而死死盯著濟元。

  聽到最后竟激動不已,眼眶濕潤,愣在那里,庭院內眾人已紛紛散去,普度才從驚聞中覺醒,一步一步挪到濟元跟前。

  濟元這時麻勁漸除,連忙起身,扶著老邁的普度道:“師父,弟子連累你了,當年都是因為弟子沾惹孽緣,釀成禍事。”

  普度低垂著身軀,有氣無力,撫摸著濟元的臂膀,眼神充滿關愛,再回頭看看整個少林寺。

  傍晚的光輝耀著金色屋頂,多少載在此生活修煉,多少載與眾人一起度過,多少載那些抹不去的回憶,在腦海里不斷反復。

  難怪自己與佛無緣,內心依然如此感性,容易感情用事,內心念到,罷了罷了,塵緣至此,往事不堪回首。

  又想起剛才觀志給他說的那些,竟想不到冪月當年為自己生下了個兒子,而這個兒子就是濟元。

  冪月算是為己而死,當年與冪月一見鐘情,可冪月為了不連累自己,竟悄悄離去,直到十月懷胎,生怕以自己的能力養活不了孩子。

  便拜托觀志大師收養孩子,但不讓自己知道。冪月,你這是何苦,你這是何苦!

  想到這里潸然淚下,已哭成淚人。轉過身緊緊抱著濟元,悔恨自己為何當初不離開少林,悔恨自己為何不和冪月私奔,不然這時一家三口該多好。

  斯人已去,無法復活,如今只能與濟元相依為命,以慰其在天之靈。

  命運便是如此,有時捉弄你,有時縱故你,有時眷顧你,你也只能欣然接受,面對接下來讓自己更美好的時光。

  普度緩緩說道:“濟元,不怪你,不怪你。是為師錯在先。如今,事已明了,這一生為師是自作自受,到如今,即使悔恨也無濟于事。”

  “走,我們邊走邊說,這件事也應該對你講明,咱們師徒就敞開心扉,往事未來事一一說盡,再入江湖你我便是不同身份。”

  兩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山路,稍顯步履蹣跚,總算經歷過人生劫數,解開了誤會,拋去了心魔,父子團圓,最終心境歸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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