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持墨,右手持筆。
李子安雙腳分叉而站,隨后左手中墨碗內的彩墨,在下一秒鐘便潑了出去。
這一潑,好似是老婦人潑水,又好似是孩童戲水。
在場眾人的眼中,李子安的這一潑實在是有些肆意了些。
深藍色的彩墨被潑在宣紙之上,形成了一道斜線型的墨跡。
左手潑墨后,李子安安靜的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眼前宣紙上的墨跡,看起宣紙上的墨水自然向下的流淌著。
大約五秒鐘,李子安持筆的右手動了起來。
只見李子安的畫筆先是在宣紙上大幅度的勾抹著,然后他以著極快的速度切換畫筆,轉而拿起了細毛筆,然后在畫紙上以著極小的幅度不斷點綴勾勒著宣紙上的墨痕。
在場的眾人,全都屏息凝神的看著。
“老梁,子安這是在畫什么呢?我怎么一點雛形都看不出來呢?”
梁實身邊的老者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出李子安宣紙上的圖案是什么來,只感覺宣紙上的墨痕墨跡亂糟糟的,毫無規律和美感可言。
“別急啊,這次剛剛開始。”相比于身旁的老者,梁實顯得頗為沉穩:“你難道忘記了前些日子子安在《歡樂大本營》舞臺上作畫的時候,起初也是這般,整張畫紙都是亂糟糟的模樣,直到最后關頭才突然顯現出畫作的模樣。”
老者點了點頭,嘆道:“本以為親眼看著子安作畫能看出些什么門道來,結果現在兩眼一抹黑,完全就是在看熱鬧了,哎,沒那個天賦啊…”
梁實聞聲,他搖了搖頭:“如果潑墨畫真的那么好學的話,也不至于失傳了數百年,學不會是正常的,絕大部分人皆是如此,你沒必要黯然傷神。”
聽著梁實的安慰,老者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凡事已經看得很淡了,也都懂得命里沒有莫強求的這個道理,所以老者剛剛也僅是感慨了一下。
就在梁實還有老者低聲交談的時候,畫板前的李子安,由接連潑出了好幾個顏色的彩墨。
隨著畫紙上的墨跡越來越多,李子安從最開始的單手持筆作畫,開始變成了雙手持筆作畫,甚至嘴里還叼著一根不同類型的畫筆以作備用。
相比于在《歡樂大本營》作的那副以顏料漆為材料的畫作,李子安今天作的這幅畫,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潑墨畫。
上次李子安的作畫多少是有些束手束腳,但是這次在材料一應俱全的情況下,李子安所擁有的家級潑墨畫技能,算是被其完美的施展了出來。
在外人的眼中,李子安身前的宣紙被不同顏色的彩墨侵染的亂七八糟,但是在李子安的眼中,這張宣紙上的每一道墨痕都有著它獨到的用處和特點。
潑墨畫,素來講究的是渾然天成!
每一名優秀的潑墨畫家,他可以說自己以往的畫作很好很滿意,但他們卻從來不會說這幅畫是最好的最滿意的,因為最好的和最滿意的,總會出現在下一幅的畫作上。
心無旁騖,全力以赴。
忘卻了場景,忘卻了時間。
李子安整顆心完全落在了他身前的這幅畫上,至于外界的一切聲音或是目光,全都被他下意識的屏蔽掉了。
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轉眼間近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
此時,李子安的作畫也已進行到了最后的尾聲。
“快看!”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突然低呼了起來,她指著李子安身前的宣紙,臉上露出了一抹激動和興奮的表情。
“居然是云中山水畫!”
聽到老婦人的低呼聲,其余人全都來了精神,目光凝視著李子安身前的宣紙,頓時也都看出了門道。
“我的天,這畫的意境絕了,竟隱隱給人一種黃河之水天上來的磅礴雄壯之感!”
“這就是潑墨畫嘛,簡直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怪不得古錄古籍上曾稱潑墨畫為國畫技藝中的最高技法,想要以常規的手法作出這種磅礴意境的畫作,簡直是太難了!”
“小李當真是美術奇才,僅是這一幅畫,就足以勝過老夫一生的所有畫作,長江后浪推前浪啊,我國美術未來五十年,扛鼎之人必是李子安!”
看著輪廓越來越清晰的畫作,梁實這些人全都激動了起來。
而對于激動地梁實等人,對于全身心投入的李子安根本沒有絲毫的影響。
只見當最后一筆落下后,李子安唇角挑起了一抹弧度。
然后,只見他左手重新拿起一碗天青色的彩墨,右手的畫筆浸在彩墨之中。
他緩緩后退了三步,然后拿起浸滿了天青色彩墨的畫筆,對著身前不遠處的宣紙輕輕一甩…
“唰…”
絲絲毫毫的天青色彩墨被甩在了宣紙上,然后絲絲毫毫的天青色彩墨微微僅向下流淌了些許,便最后凝固在了宣紙上。
位于李子安后方的梁實等人,被李子安最后的這一下都驚呆了。
在他們看來,李子安的畫作已經極為完美了,而李子安最后卻還要向他們認為這幅已經足夠完美的畫作上甩墨,這讓許多老者嚇得血壓都高了。
要是因為最后這一下的甩墨,從而導致整副畫作被毀,那他們可能就不僅僅是血壓高了,可能直接會引發心臟病或是心絞痛什么的。
然而,整幅畫作并未被毀,反而李子安最后的甩墨,卻成為了宛若畫龍點睛的一筆。
“妙極,妙極啊!”
“原本子安的這幅畫作磅礴壯闊,山中瀑布宛若是黃河之水天上來,但是多少卻有點過于寫意不寫實,但是在子安最后的甩墨下,整幅畫作宛若多了無數道綿密的細雨,使得整幅畫作立刻就活了起來!”
“中和了過剩的磅礴之勢,多了分柔和,深諳我們華夏陰陽調和之道啊,云中有山,山中有水,水中有雨,雨中有云,循環完整,這才是真正的完美啊!”
梁實作為華夏國畫大師,他在山水畫上的造詣非常高,所以當他看到完整的畫作出爐后,他立刻就能點評出這幅畫作的精妙之處。
同時,梁實整個人激動地面色有些發紅。
他此刻的眼中只有那副云煙山水畫,而在那副云煙山水畫旁的李子安,在他的眼中簡直就是無比璀璨的瑰寶。
站在略微偏僻地方的侯晨,他環抱著肩膀,看著李子安身前的那副成品畫作,他也不禁暗暗點頭。
怪不得能被那么多大佬重視,這份技藝確實稱得上是神乎其技。
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恐怕他也很難會相信,這幅畫作是即興潑墨創作出來的。
侯晨看的津津有味,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掃了眼梁實那面。
這一掃不要緊,當他看著梁實那些老人面色明顯有些紅的異常時,他頓時嚇了一大跳。
“梁院長,高會長,趙主任,你們別激動啊,深呼吸,你們帶沒帶降壓藥啊,趕緊吃一粒!”
侯晨連忙來到了梁實等人身邊提醒道。
這可太嚇人了,這些老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華夏美術界的大師級人物,這要是誰在這里出了點什么事情,那他侯晨可就得背大鍋了。
經過侯晨這么一提醒,梁實等人從興奮和激動中稍微清醒了些,他們也很快意識到了自身的身體狀況,紛紛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藥盒,從里面拿出降壓藥吃了進去。
看到梁實等人面色的漲紅漸漸降了下去,侯晨提起來的心漸漸落了下去。
而背對著梁實等人的李子安,并沒有察覺到后面的情況,他欣賞著自己的畫作,最終臉上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他重新大步走上前,拿起一根細毛筆,浸上墨水,在這幅畫作的角落提筆落字。
《云煙山水潑墨畫》:李子安,著于2022年8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