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這人是不是那個叫黃勇狗仔的媳婦?”
“好像就是她,我今天看了微博,她和那個狗仔的女兒就在咱們的小學里念書!”
“嘖嘖,回家我得告訴我家姑娘離她家女兒遠點,可別因為這件事牽連到我女兒頭上。”
“她丈夫居然是狗仔,而且還是爆料李子安母親重病的頭號狗仔,以前見過他丈夫,看起來蠻面善的,沒想到心居然這么黑,這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吃起人血饅頭可絲毫不嘴軟!”
“丈夫這樣,他妻子能好的了?”
聽著耳邊細密的竊竊私語,程雪強忍著無數異樣的目光,她強裝鎮定,但是衣袖下的手卻是在不斷地顫抖著。
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頭。
尤其是當別人議論到自己女兒頭上時,程雪的心就宛若被針扎一般痛。
她此刻很想歇斯底里的沖著那些對她非議的人喊,她女兒是無辜的,她還只是個孩子,不要把大人的事情牽連到她的身上。
但是每當她剛鼓起勇氣時,想到她丈夫做過的事情,她所有的勇氣便全都消逝一空,整個人宛若泄氣的皮球。
她女兒是無辜的,李子安的母親、家人、朋友難道就不是無辜的嗎?
李子安的母親甚至已經處于植物人狀態了,他的丈夫依舊沒有放過人家,相比自己的女兒,李子安是不是要更慘一些呢?
她丈夫如此行徑,她又如何沖著別人喊自己是無辜的?
程雪很想轉身離開,但是她卻必須在這里站著,因為她要接她的女兒走。
面對著眾人的非議和指點,在以程雪為中心半徑大約為一米的圓地,沒有任何一個人,程雪完全被人所孤立。
站在這里,程雪從未覺得時間會如此的漫長。
“鈴鈴鈴…”
當清脆的放學鈴聲響起時,程雪如釋重負。
當她接到女兒的那一刻,她抱起女兒轉身就走,同時用口罩將自己女兒的臉給遮上了。
“媽媽,我還沒有和同學說再見呢。”
女兒看著急匆匆的媽媽,她歪著腦袋,聲音充滿了稚嫩。
程雪聽到女兒話,她鼻子一酸,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不掉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在程雪面前突然竄出來幾個掛著記者牌的記者。
“請問你是黃勇的妻子程雪嗎?對于李子安將你的信息公之于眾這件事,請問你怎么看?”
“程雪女士,你的丈夫是狗仔這件事,請問你知道嗎?”
“程雪女士,你的丈夫是最初曝光炒作李子安母親病情的狗仔,請問你當初知情嗎?”
數名記者拿著話筒,身后跟著扛著攝影機的攝影人員,見到程雪后便是一頓發問。
面對眾多記者的問詢,程雪只是一個普通人,她哪里見到過這樣的陣仗,不禁顯得很是驚慌無錯。
“對…對不起,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程雪。”
“對不起,請讓讓,我不認識黃勇是誰。”
程雪一邊護著自己女兒的臉,一邊自己躲避著記者的鏡頭,快速向著路邊走去,有些慌亂的隨便上了一輛出租車。
“女士,你去哪?”
“開車。”
“女士,你得先告訴我去哪里啊?”
“開車啊!!!”
程雪有些崩潰的喊道,眼眶中淚水倏然而下。
看到程雪的模樣,再看著車旁的記者,出租車司機識趣的沒有再問,一腳油門踩下,向著遠處快速駛去。
“媽媽,你為什么哭啊,那些叔叔阿姨說的狗仔是什么意思啊?”
女兒伸出她稚嫩的小手幫著程雪擦了擦眼淚,同時歪著腦袋有些疑惑的問道。
程雪聞言,她伸手將女兒攬在懷里,無聲的爆哭了起來。
回到家。
程雪已經控制住了情緒。
看著坐在沙發上悶頭抽煙的黃勇,在其身前的煙灰缸,上面插著密密麻麻的煙頭。
“回來啦…”
黃勇聲音沙啞,他頭發亂糟糟的宛若馬蜂窩一般,整個人就好似抽空了靈魂一般。
程雪看著黃勇,眼淚簌簌的流著。
“我打算帶女兒回娘家住一段時間。”
“什么時候回來?”
“你什么時候能讓我們娘倆走在街上不被千夫所指,我們什么時候回來。”程雪牽著女兒緩緩向著屋內走去:“或者,我們離婚,女兒跟著我。”
黃勇身體微微一震,他眼中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啊!”
黃勇雙手抓著頭發,整個人低沉的嘶吼。
很快,程雪拎著行李箱從臥室中走了出來。
望著妻女,黃勇突然來到自己女兒的身前,半跪在地上,右手微微顫抖著撫摸著她的頭。
近四十歲的男人,哭了。
“囡囡,是爸爸錯了,爸爸犯過的錯,爸爸承擔,爸爸絕對不會讓囡囡你來承受。”
抱著女兒,黃勇嚎啕大哭。
程雪看著這一幕,她捂著嘴無聲痛哭。
不過最后,她依舊牽著女兒離開了家。
錯了就是錯了,她所能做的,只有不讓女兒受到牽連,這是她身為母親,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們分手吧。”
杜全望著身前的未婚妻,他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為…為什么?”
祝可心側過身,避過杜全的目光。
“什么原因,你真的不清楚嗎?何必明知故問呢。”
祝可心輕聲說道,她眼眶發紅。
三年的感情,她此刻同樣是心如刀割。
“就因為我是狗仔嗎?!”
杜全有些崩潰的喊道。
“是因為你騙我!”祝可心徒然轉身,望著同樣紅著眼睛的杜全,她眼眶中的淚水徒然而下:“你騙我說你是大工作室的攝影師,你騙我說你是娛樂記者,你騙了我三年,你騙了我父母三年,甚至都已經快要結婚了,你還在騙我!”
“如果你一開始告訴我,你是一個以偷拍別人隱私的狗仔,你是一個吃人血饅頭的狗仔,你是一個為了錢不擇手段的狗仔,我們可能根本就不會開始!”
杜全從未見到過這樣的祝可心,在他的心里,他的女朋友向來都是溫柔賢惠,說話柔柔的,臉上總會掛著笑,他從未看到過如此歇斯底里的祝可心。
同時,祝可心的話猶如一把把刀狠狠地戳進了他的心里。
很痛很痛…
但是他卻無力反駁。
“你為什么不敢告訴我你是狗仔?”
“因為你自己很清楚這是一個怎樣的職業,因為你自己心中清楚這個職業的骯臟和齷齪,因為你明白這個職業會讓你蒙羞會讓你的家人蒙羞!”
“這個職業確實暴利,但這份暴利的背后,卻是盡是別人的鮮血淋淋!”
祝可心喊得有些氣喘,她喊累了,也心死了。
“我們結束了,愿你安好吧。”
祝可心說完,她沒有再看杜全,轉身快步離開了這里。
杜全望著祝可心的背影,那紅著的眼眶,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淚水。
他癱倒在地,右手瘋狂捶打著地磚。
明明已經觸手可及的家…
就這么的毀了。
類似杜全和黃勇的情景,在全國各地陸續上演著。
有的舉家而逃,狼狽的好似喪家之犬;有的妻兒離去,只剩一人黯然居家;有的被千夫所指,在朋友家人面前顏面盡失;有的被無數路人圍觀,走到何處難以躲避別人的指指點點…
當他們慣用的手段輪到自己承受時,他們才知道,被他們曾經傷害過的人,究竟有多么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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