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3章 一切都消亡殆盡
“對不起，新所長，這個命令我無法接受。”
藤丸立香搖了搖頭，神色堅定地仿佛絕不動搖。
“我都說沒有必要了…！”
胖所長的臉上露出帶著不爽的惱怒，但他隨即又冷靜下來，撇了撇嘴。
“算了，隨便你吧，到時候可別哭著喊著要放棄，既然決定要去做了，就不要半途而廢。”
他的態度轉變地太快，以至于車廂內的眾人，大多都看出了他的心思。
“新所長…謝謝你！”
藤丸立香也有些出乎預料地愣住，隨即向著戈爾德誠心道了謝。
他之所以會那么說，實際上只是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從異聞帶居民的身上轉移到其他地方，讓藤丸立香不至于被罪惡感淹沒。
只不過，他不會用其他的方法，所以只能故意做出那種高姿態罷了。
在意識到藤丸立香無論如何都想要去一趟的時候，他就放棄了自己這種小丑似的發言，轉而對他進行起了告誡。
這樣的魔術師居然出身自時鐘塔的法政科，也不禁讓人感嘆是不是一只小綿羊闖進了狼群之中。
畢竟法政科可是出了名的高傲，可以說是魔術師中的魔術師，無論是倫理觀還是價值觀，都和常人，甚至和一般的魔術師相去甚遠，是連君主都會談之色變的存在。
在戈爾德做出退步之后，眾人也沒有阻止藤丸立香的理由。
于是，在所有人的默認之下，潛航艇開始起航，從俄羅斯的邊境，一路向著異聞帶中心的莫斯科挺進。
這樣行進并非是毫無來由的。
在空想樹被砍伐，風暴之壁逐漸消失之后，這片異聞帶也在時空的修復力之下逐漸消失著，并不是一瞬間全部消失不見，而是由邊境向中心，逐漸地消失不見。
藤丸立香打算兌現之前的諾言，從邊境向中心，跟著異聞帶的消失軌跡，將所有的雅嘎們，他們消失的那一刻全都看在眼中。
伴隨著異聞帶開始消失，地上的積雪開始消融，偶爾在雪中挺立的巨樹也化作虛幻，就連這里特有的魔獸——咆哮獸和多頭大蛇，也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逐漸化作虛無。
除了雪地之外，第一個消失的城鎮，就是位于邊境的那座，他們曾經造訪過的城市——雅嘎·斯摩棱斯克。
帕茨希走出了房屋，一眼看到了失去暴風雪阻礙后的萬里晴空，不由得愣了愣。
他剛剛將打獵得來的食物送給老年癡呆的母親，在她的千恩萬謝之中走出了屋子。
他的母親早就忘記了他，她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時候，但實際上他的父親早就葬身于魔獸口中了。
和名為藤丸立香與瑪修的少女的相遇，并沒有過多地改變他的生活軌跡，因為當時的及時撤退，沒有人知道他和那些舊種人類有過交流，自然就沒有被殺戮獵兵們無情屠戮。
不僅如此，從藤丸立香那里得知的魔獸聚集點，也讓他一口氣狩獵到了大量的咆哮獸，至少讓他和母親一起度過這個冬天，看來是不成問題了。
“頭一次看到天空啊…”
帕茨希看著萬里無云的天空，一時間不由得沉浸在了那種美景之中。
自從四百多年前的大寒流出現之后，整個地球都被暴風雪覆蓋了進去，可視范圍相當的狹窄，天空理所當然就成為了傳說，只存在于過去雅嘎們口口相傳的記錄之中了。
“嗯？那個箱子是什么？居然能在地上用那么快的速度跑動！”
一股轟鳴聲吸引了帕茨希的注意，讓他看到了一架在不遠處的雪地上疾馳的箱子，全身漆黑，看起來十分壯觀，用著不知道什么樣的原理，以超越咆哮獸的速度狂奔著，讓他嘖嘖稱奇。
不過，比起這個，他還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在那個箱子所駛過的地面上，所有的積雪都在消失，所有的樹木都在變得虛幻，就仿佛一切都在消亡般，像是被什么人擦掉的畫。
不，不是那個箱子引起了消亡，而是那個箱子正在追逐著消亡。
而那種消亡的跡象，正在迅速向著這座城市蔓延著。
僅數秒鐘。
那種消亡跡象便延伸到了城鎮來。
似乎也有雅嘎注意到了天地間的異常，來到了屋外，然后就被那種消亡跡象覆蓋住——
“消失了——？！”
帕茨希頓時瞪大了雙眼，差點以為自己眼睛壞掉了，狠狠地揉了揉，他才發現，自己的眼睛沒壞。
“那不是更糟糕了嗎！”
帕茨希連忙轉過身，抬腳就向著身后母親所在的石屋跑去。
雖然搞不懂為什么，但面對那種人力不可抵抗的異常，逃跑就對了。
他抬起腳。
然后就再也沒有落下去。
一陣微風吹過。
整座城市都驟然安靜了下來。
不遠處。
虛數潛航艇從鎮外駛過了這個城市，偵測機器也如實將外面的景象反饋到了司令室中。
“帕茨希先生…”
藤丸立香和瑪修看著屏幕中已經空無一人的石屋，陷入了難言的沉默之中，整個車廂受到這樣的影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包括琉夏和艾斯德斯在內，沒有人不識趣地出聲。
入夜之后。
天空中繁星依舊，和泛人類史一般無二地閃爍著。
虛數潛航艇重新回到了莫斯科郊外。
整整半天過去之后，整個異聞帶都已經消失了，數百萬的生命都因為被剪定而消失無蹤。
藤丸立香兌現了諾言，在這半天之內，她坐在屏幕之前，動都不動，將所有印入眼簾的雅嘎的最后一幕都記憶了下來。
有慌亂逃跑而跌倒的，有驚駭到一步都走不動的，還有一臉懵懂毫無所覺的少年…無一例外，已經全部消失了。
“…走吧，離開這里，去下一個異聞帶。”
一切結束之后，藤丸立香才用著沙啞的嗓音，向著眾人說道。
“了解。”
小達芬奇點了點頭，然后走進了電算室中，在名為穆尼爾的駕駛員的駕駛之下，向著俄羅斯邊境的方向行駛而去。
在俄羅斯異聞帶一切消亡之后，整個大地終于露出了原本的狀態。
——印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雪白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