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達默默的點燃了一顆煙,用力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大煙圈。
他暗中發動了心靈通訊,聯絡對象是宋公公。
“有動靜了。”
“居然被你賭對了?是馬沙復活了?”
“不,但是貓出現了。馬沙的事情,我嚴重懷疑是我們的占卜關鍵詞有問題。”
“要怎么才能有問題?我們可是把所有可能的關鍵詞都試了一遍,馬沙已經死了,他的靈魂也覆滅了。”
面對宋公公的質問,陳光達說出了自己這些天思考的結果:“我覺得,問題不在于我們現在占卜漏了什么關鍵詞,而在于我們在馬沙這次死去之前,竟然沒有占卜過馬沙有沒有死。”
“可是我們確實占卜過那時候活著的馬沙就是馬沙,而且那個詛咒魔法沒有發動,也證明了馬沙的靈魂確實沒有死去,不是嗎?”
“是的,因為我們用占卜求證過‘那個’馬沙的身份,加上詛咒沒有發動,所以我們理所當然的認為馬沙沒有死。可是,如果我們占卜過馬沙有沒有死,也許就會發現,馬沙那個時候已經是個死人了。”
宋公公的怒氣順著心靈通訊傳來:“你這沒道理,怎么可能馬沙死了,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真正的馬沙這兩個事實同時成立?”
“對,不可能。”陳光達很干脆的承認,“我只是說我們的邏輯鏈條在這里有漏洞,我們在馬沙兩次死亡之間,沒有去驗證馬沙是否已死。我不知道有什么辦法可以利用這個漏洞,但是這個漏洞是存在的。”
“可我們也占卜過‘馬沙是否還生存著’,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所以我們的關鍵詞有問題,沒有能成功的鎖定到現在還活著的那個馬沙。”
“你這已經是癔病了,”宋公公斷言道,“我知道你的直覺很準,我知道你很多次通過仿佛瞎猜一般的手段,抓到了狡猾的科學怪人。但是這次你太亂來了,就算是廠衛局,也不可能支持這樣的臆斷。”
廠衛局和獵魔人不同,它們經常會在證據不充分的時候就行動,但也因此經常能搶占先機,他們的效率一般來說比獵魔人更高。
不過陳光達并沒有把寶壓在宋公公對自己的支持上。
“我認為,有一個人可能可以證實我的觀點。”
“誰?”
“殺了馬沙的葛懷光(第一卷第20章登場·作者注)。他在得到馬沙還活著的消息的時候,肯定會占卜自己是否已經確實的殺死了馬沙。他的話,多半會發現,馬沙死了,但現在出現的馬沙也是馬沙。”
事實上,葛懷光確實發現了,他先是占卜馬沙是否死亡,得到肯定答案之后他放心不下,在沒有事先告知的情況下去了王府的沙龍,直接見到了馬沙并且使用茶葉進行了占卜,確認眼前的也是馬沙。
只不過之后臥龍告訴他魔法沒發動,所以他認為自己之前的占卜出錯了。
“我仔細的調查過葛懷光的仆人,他看到少爺在出門參加王府的沙龍之前做過占卜,并且表示‘少爺出門時的表情充滿了困惑’我認為…”
“葛懷光已經死了,被目前關押在我這里的來福殺死了。死人是不能作證的,他的仆人的話也可以解釋為葛懷光占卜之后發現馬沙沒死。”
“這說不過去,”陳光達反駁道,“葛懷光作為執行殺死馬沙的任務的人,他在擊殺之后肯定會用各種方法來確認情況的。其中肯定包括占卜,給他下命令的幕后黑手,也多半占卜過。曾經占卜確認神型具滅無法復活的人,突然又活過來了,這有可能嗎?”
“他們可能只占卜了馬沙是否死去,沒有占卜是否神型具滅。”
“這里也存在一個疑問。我很難想像,葛懷光在殺了馬沙之后,不確定他的靈魂被切實的獻祭掉。我也很難想像,一個學士階的弗蘭肯斯坦學派,能復活一個靈魂已經被獻祭掉的人。
“我不是魔法理論的專家,但我知道,靈魂被獻祭的話,連通靈都很難,更遑論復活了。
“而我作為一名獵魔人,我很清楚弗蘭肯斯坦學派做不到這種事,最起碼學士階做不到。”
宋公公的怒火在陳光達這番話之后,迅速平復,但他馬上指出了陳光達的疏漏:“包括馬自立在內的多人,都用心靈通訊聯絡過馬沙,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個靈魂的識別特征是一樣的,那個縫合怪內部的靈魂,就是馬沙。”
陳光達沉默了幾秒,同意道:“是的,這也是我到現在唯一無法解釋的地方,也是我整個推測的缺陷。”
“所以,你現在就不要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你剛剛提的疑點,就姑且認為是那幕后黑手的手下失手了,沒把馬沙徹底干掉就離開了現場。
“現在你要做的,是查清楚那泰斗打算做什么,為什么選馬家,馬自立對此知道多少。查清楚這些,廠衛局會想辦法恢復你的官職的。”
“我不在乎官職。我只想把這些科學怪人都送到次元監獄里去。”陳光達說。
“不管怎么樣,執行你的任務,別管其他的。”
陳光達抽著煙,身邊的人問:“要上報嗎?”
“先觀察著。”
陳光達如是說。
這個小隊的實際領導人并沒有多說什么,但是默默的發動了心靈通訊。
“簫頭,我們這邊有發現了,但是陳光達不讓上報。”
“什么發現?”簫如鶴問。
“貓出現了,泰斗的貓。占卜確認的。”
“知道了,不要聲張,按他說的做,也別告訴其他人。我這邊也會保守秘密的。看他下一步做什么,隨時跟我報告。”
“明白。”小隊長默默的切斷了心靈通訊,表面上完全不動聲色。
也不是完全不動聲色。
畢竟他這樣做,相當于站隊了,在他的腦海里,已經開始構建將來陳光達和簫如鶴爭搶總堂領導權的畫面了,簫如鶴如果贏了,自己功勞肯定大大的。
簫如鶴肯定能贏,陳光達脾氣太沖了,很多人不希望他官復原職,寧愿上面空降一個下來。
小隊長美滋滋的想著之后高升、飛黃騰達的畫面。
他確實很崇拜陳光達,認為他很有能力,但是,崇拜一個人,和出賣這個人尋求自我價值的實現并不矛盾。
小隊長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是中了心靈魔法。
在他的認知里,經常出入獵魔人海州總堂的他,要是中了心靈魔法,肯定會立刻被總堂的監測法陣發現。
簫如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向臥龍先生報告。
“為什么啊?”臥龍先生毫不掩飾的展現出自己的疑惑,“馬家是有什么獨特之處,特別得到泰斗大人的青睞嗎?這個新學派,不像是生物學方面的學派啊?為什么非要是馬家人?”
簫如鶴不說話,因為他也不知道。
臥龍又說:“不過這樣正好,現在馬自立正在到處聯絡他的老戰友,看起來是打算找到那安承弼。他這樣搜索下去,說不定連我都會暴露,我們再給他制造一點麻煩吧。”
“這樣,會把我們打在陳光達身邊的釘子暴露給他。”
“無所謂。”
簫如鶴心想,應該是因為皇帝快死了,臥龍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吧。
他一邊想一邊回應臥龍:“那我把消息悄悄放給情報商人們。”
“不,你想個辦法,直接把消息透露給安承弼。”
臥龍說。
簫如鶴不解的問:“為什么,放給情報商,安承弼自然會知道。”
“對。我是不想讓情報商在中間插一道啊。這一次安承弼大概不會像之前那樣大肆雇傭散兵游勇的科學怪人們突襲侯爺府了,因為科學怪人們的教授聯席會現在十分的警覺,他放消息有暴露自身的可能。他應該會用更加隱秘的方式去達成目的。”
“原來如此。但是,要跳過情報商,直接告知安承弼,恐怕要費一些功夫。”
“無妨,馬自立一時半會也查不到我頭上。”臥龍一副輕松的口吻。
馬沙這邊,他剛享受完點心,又把小姑娘叫上船。
“聽好,我這邊只有鯡魚罐頭和壓縮干糧了,你溜去我們家庫房,我要偷一些糧食。”
“哦。偷食材,你這里有條件自己開火做飯嗎?”
馬沙點頭,他確認過船上有廚房,爐灶也能用,還有一套很不科學的空氣凈化和循環系統能應對做飯的油煙。
“那我這就去廚房,二哥你看著拿。”小姑娘干勁滿滿。
“嗯,對了,你知道黑市在什么地方嗎?”
小姑娘撥浪鼓一樣搖頭:“不知道。我才十歲耶!你是不是對一個十歲小孩抱有太高的期望了?”
——有道理啊,一個十歲的小孩確實不太可能知道黑市在哪里。
沒有黑市,該去哪里弄信息熵集散器呢?
馬沙想了想,只能找江城路他們倆了。
“你出去,打這個電話。”馬沙拿出紙筆,飛快的寫了個號碼給小姑娘看,“對面叫江城路,你就說泰斗大人想知道觀海府的黑市在什么地方。”
馬沙的想法很簡單:時間長了肯定會有人發現小姑娘有問題,家里的糧食丟多了也可能會被察覺。
所以自己應該盡快行動,趕在各方勢力都沒發現的情況下,趕快弄到晉升需要的東西。
他最厲害的武器,肯定是自己的本學派——馬沙決定暫時叫量子物理學派,因為他不知道泰斗是哪一位,不能按照這個世界普遍的命名方式來給學派命名,只能暫時這樣叫。
最厲害的武器肯定是量子物理學派,盡快尋求晉升,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情對小姑娘的保護就更加到位。
還有,去了黑市,說不定可以搞到小姑娘用的植入物,讓小姑娘自己多一點逃生手段。
所以馬沙決定不耽擱,直接讓小家伙打電話給江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