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沙進了馬家人聚集的房間——這里看起來是用來育種的無土栽培室,馬老太養花的愛好在這個世界似乎變本加厲了。
馬沙記憶里,自家老太太一直為自己的花自豪,然而其實她并沒有養出什么名堂來。
馬沙家鄉那小城,有一年辦了個老年花卉大賽,老太太自信滿滿的拿了自己的花出去,結果什么獎沒撈到,氣得她各種罵評委不識貨,自己的月季是買的名貴品種。
馬沙就說了句“大概是你被賣花的人騙了”,就被老太太罵得狗血淋頭。
回想起老太太罵人時的模樣,馬沙不由得看了眼坐在房間另一頭的老太太。
老太太瞪著馬沙,一看就是要開罵。
她果然開口了:“瞎顯擺你那破表,怎么樣,出事了吧!哼,要我說,家丁們就不應該去搶這表,反正不是我們家的東西!”
馬沙:“那就別搶啊,泰斗大人自有安排。我可先說明白了,那表真搶回來了,也得立刻交給我,別想著就這樣收進馬家的寶庫里。那是泰斗大人給我的東西。”
“你!”
老太太指著馬沙,嘴唇一直抖,但這個“你”后面的話卻一直沒能說出口。
末了她扭頭數落馬自立:“你怎么教育的孩子!明明我把你教育得挺好啊,怎么你就教不好你兒子呢?”
馬自立沒把怒氣往馬沙這邊轉,而是低頭對老太太說:“是我沒教好,回頭我會好好跟他講道理的。”
馬沙趁這個機會溜了,躲到那一大堆無土栽培的箱子后面去。
——離開老太太的視線的話,她應該就不會再來找我麻煩了。
馬沙盤算道。
這時候,他視線掃過房間的窗戶,結果注意到距離侯爺府很遠的地方好像也在戰斗的樣子。
——難道是李哥他們已經打起來了?不對啊,不是說要我開禁魔他們才行動嗎?
馬沙趕忙湊近窗玻璃,想看得清楚一點,就聽見背后有開門聲。
扭頭望去,他看見四叔的二姨太邁著仿佛另一個地球的“貓步”的步伐進來了。
——則,仔細看這家伙好像比剛剛更像妖艷賤貨了啊,四叔才剛死她就這樣,嗯,四叔你在九泉之下要是看到這一幕,要堅強啊。
正想著,馬沙和二姨太對上了目光,他突然感覺到一點點違和感。
——不會吧,她也被臥龍下咒了?
馬沙不由得多注視了她幾秒,但是那種違和感卻自己消失了。
——錯覺嗎?算了不管,反正我不要靠近她就對了。
這時候,有人拉了拉馬沙的袖子。
馬沙不用低頭,就知道肯定是小姑娘。
“怎么了?”馬沙問。
“奶奶可生氣了,說你拿著好寶貝,也不知道考慮下家里。”小姑娘壓低聲音說,“拱火的人有你后娘,三嬸,還有我媽媽。”
——得,這小家伙賣自己娘賣得倒是干脆。
“不用管。”馬沙說,“泰斗給我的東西,不關家里事。”
“我也這么說了,然后就被罵了。”小姑娘撅起嘴,看起來好委屈的樣子。
馬沙笑了,伸手摸著她的腦袋:“以后不用這樣,你只要把看到的聽到的都告訴哥哥就行了。”
“可是…講道理嘛,這東西就是泰斗給二哥的,就算二哥想交給家里,泰斗不允許也白搭呀。我只是把這個簡單的道理說出來罷了,為什么我就要挨罵啊。”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啊。奶奶也就是一俗人,正常正常。”
馬沙一邊說,一邊用力的揉起小姑娘的頭發。
騰金在心中琢磨,這泰斗大人,是沒發現我冒名頂替了,還是根本不想管?
他不是要罩著馬家嗎?難道只是罩著馬沙?
他一面利用抽取的記憶和馬家人說話,一面注意著馬沙那邊的情況。
——委托人明顯是想用我來試探那泰斗的底線,所以要我最后才動馬沙。
——那我就按照和馬沙的親密程度,排一個暗殺順序好了。
——那小丫頭看起來和馬沙很親密,先不殺,先從看起來關系不太好的開始。
騰金的目光轉向馬家老太太。
就算不去“查閱”現在他冒充的人的記憶,他看得出來馬沙和奶奶的關系很不好。
——就從這老太太開始好了。等我殺了老太太冒名頂替后,已經被溶解得差不多的尸體也該被發現了。
——正好到了我不得不換身份的時候。
騰金又看了眼馬家三兄弟。
——嘖,看造型做派,就知道這三兄弟都身經百戰,萬一暴露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有意思。
騰金喜歡挑戰性。
——扮成老太太對他們哥仨出手的話,就算是身經百戰的戰斗英雄,應該也沒法防御吧。
——但萬一失手了沒成功,怕是有一場惡戰。
騰金想是這樣想,然而其實他并不擔心。
他到現在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次失手。
大部分失手都是因為對方免疫他的神經毒素。
比如有一回,他的目標竟然是個弗蘭肯斯坦學派的家伙,而委托人事先完全沒有告知他這一點。
騰金好不容易才從弗蘭肯斯坦學派的縫合怪手中逃脫,回頭就殺了委托人心愛的小秘書,冒名頂替之后在床上刺探出了真相:原來委托人受人之托,挖了個坑給騰金跳。
這一次的委托人信譽還不錯。
騰金之前也對馬家做了許多功課——他憑借自己的經驗,判斷最近會有不少人想殺馬家的人,所以提前進行了準備。
現在這些準備,都將派上用場。
同一時間。
呂飛賢躲進侯爺府25層的廁所——白熱化的戰斗早已擴展到侯爺府的半數樓層,呂飛賢所在的25層算式比較平靜的樓層。
他小心翼翼的張開警戒用的法術,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對手帕戴上,這才掏出自己的戰利品:剛剛馬沙上發條的那只懷表。
沒錯,現在正在四處逃竄的入侵者手中那塊表,是呂飛賢根據目測光速仿制的贗品。
這么短的時間,僅靠目測仿制出來的東西自然不可能有多像真品,但是糊弄一下正忙著四處逃竄的同行已經夠了。
呂飛賢右手拿著表仔細端詳著,左手在空中畫出一系列的符號,完成了鑒定法術的施展。
法術的結果表明,這塊表至少已經有240年歷史。
同時法術還告訴呂飛賢,這表就是一塊普通的懷表,連概念核都沒有——沒有概念核,那就不可能是擁有神奇力量的神器。
有概念核的不一定是神器,沒有概念核的肯定不是神器,這是絕不可能打破的鐵律。
——這馬沙故意上發條,搞了半天是誘使我們來搶表?為什么呢?
——他展示表之前,賓客等待區外面就發生了戰斗。
——難道說,馬沙是想把水攪渾,讓外面的什么人趁機脫身?
呂飛賢恍然大悟。
——被耍了。
——不過,我得到了古董表,貌似也沒什么損失嘛。就是那位肥豬雇主大概不會相信這表只是個普通的古董。
——算了,按照合約退錢幾倍的訂金給那肥豬好了,這表的價值,可比賠償金要多多了。
騰金終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機會。
馬家老太太拄著拐杖站起身,看來是想去廁所。
騰金立刻迎上前:“媽,要去廁所嗎?我扶您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