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 大地之母
丹妮第二次來到地宮密室，見到熟悉的鎮邪法陣。
不過，上次來的是精神投影，這次卻是真身到來，
上下左右，四面都是渾然一體的石壁，角落與頂層爬上厚厚一層枯萎的苔蘚。
地板滲透水跡，此時凝固成堅硬光滑的冰石混合路面。
丹妮覺得自己像是進入某個黑暗兇獸的腸子里。
地宮內部幽深昏暗，不見絲毫光明，卻有混亂的魔力從石壁滲出，奇異的聲音時刻環繞耳畔。
虛無縹緲好似河邊柳絮。
一旦你要認真傾聽，混亂的魔力就像冰糖融入水中那樣融入你的精神力，再順著精神力回流進入識海，最終污染你的靈魂。
這便是雷島地宮令人恐懼的“古神瘟疫”，又叫“邪神的低吟”。
早在人類建立文明之前，地宮及地宮附近的城市廢墟就已經存在。
最近萬年，無數勢力與冒險家都曾試圖探尋地宮的秘密，卻無一人成功。
他們好似成了兇獸的腸胃里的食物。
除了古代的雷島女皇，誰也沒能從地宮深處活著歸來。
但雷島女皇也沉浸在低語中，神志失常，甚至經常做出生啖活人的恐怖行徑。
她們歸來后，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見過誰。
魁晰、卜天那些為地宮布置封印的強大法師，也只敢在外圍修建封印之門。
此時，丹妮卻在凝神細聽，并收攏通道內每一縷混亂的神魂之力。
她覺得那些聲音想告訴她什么。
這不是幻覺，更不是被邪神的低語蠱惑了。
當年還只能龍靈的她，就不怕真神級“魔力污染”了，更何況后來得到百分之八十的綠先知之印，又在初火中洗滌一遍靈魂與肉體。
刻錄法陣的石門已經被邪神擊碎，丹妮憑虛御空，宛若一道火流星，極速往迷宮最深處飛行。
大概五分鐘后，她深入地底四十公里，來到一個長滿灰黑石筍的巨大巖洞。
巖洞中心，有一個殘破的“墳包”。
十米高的黑色墳包，像被人在頂部塞了一根雷管，然后引爆，周圍還有一圈放射狀的黑色泥土......更像一種黑色血肉。
丹妮一路而來，在手心凝聚出一團灰黃色混亂神魂。
在她進入巖洞后，那團神魂開始蠢蠢欲動。
她一松手，混亂之力飛入墳包中，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在洞內響起：“你來了，丹妮莉絲......”
丹妮知道，祂已經死了，現在的狀態與當年的門神類似。
祂們都只剩一縷殘存意識，滯留在神軀中。
“你是大地之母？”丹妮明知故問。
也不算明知故問，她對“上古邪神”真的有很多疑問。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雷島地宮的大名。剛開始，是通過魁晰初次接觸到地宮。之后她又翻閱典籍，如玉海概述之類的書籍，專門查找過雷島與地宮的歷史。
再后來，她以精神投影的方式來到地宮，并親身感受過擾亂心智的“邪神低語”。
那時丹妮還笑著對魁晰提議：不如我過來幫你干掉地宮深處的邪神。
回想往事，還真有點尷尬。
“如你所見，我是領悟土之歌的地魔。因為土之歌的特殊極性，又被稱為大地之母。”那道意識吃力地說。
“我沒見過地魔。”丹妮老老實實道。
“那不重要，你快將我的神軀刨出來，我的土之歌被人奪走。持有我的神軀，應該可以追到祂們。”地魔急促道。
“你體積也不小，我怎么拿？”丹妮疑惑道。
地魔想了想，道：“本來我有一枚內藏神國的魂核，可惜被黑山那伙人挖走。這樣，用你的方式，吞噬我剩下的神軀。
然后通過神性共鳴，尋找奪走我神性、神力、魂核與法則之歌的魔神。
我的全部遺產，都應屬于你。”
“謝謝您的饋贈，但我的方式......”丹妮表情古怪，“把你燒成靈質后，就真的死透了。”
“十萬年前，我就該休息了，這些年不過是茍延殘喘。“
“我還有很多疑問。”丹妮道。
地魔無奈道：“時間不等人，我之前聽那群古神說過，干完這一票，就去域外流浪。
你需要我的晶核來穩定法則海，萬萬不可讓祂們帶它離開世界。”
丹妮想了想，道：“我試試能不能讓你多緩幾口氣。”
接著，她的紫眸中點燃一團火焰，地魔的“泥土”軀體如油性海綿，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的確有一絲初火的特性，早幾萬年出現該多好......”地魔欣喜又遺憾地感慨一句，精神波動漸漸歸于虛無。
等“墳包”被點燃，丹妮才發現，墳包周圍突出地面的石筍，竟都是地魔的觸手。
隨著洞穴入口處的一根根石筍被焚燒殆盡，丹妮又在石筍留下的深坑中見到無以計數的尸骨。
都是曾經在地底迷宮失聯的探險者。
“這些古老的神靈們，一個個都這么喜歡血祭......”
丹妮嘆口氣，又四處搜尋一番，發現若干文字古老到她完全不認識的石碑。
隨手將碑文記錄下來，她又一路往回飛。
雷島地宮是一個方圓數百公里的迷宮，所有通道內都能聽到“邪神的低語”。
也即是說，除來時的那條通道，丹妮還可以去其它通道搜羅地魔的混亂神力。
神力中含有神魂之力。
她速度極快，在地宮繞了一大圈，回到地面時，又重新收集一團混亂神魂，然后用地魔自己的神性靈質對其進行賦靈。
新的地魔殘魂便誕生了。
“你是丹妮莉絲，你終于來了......咦，我好像見過你，可不對呀，我記得，記得......”地魔有些卡殼了。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丹妮莉絲，你快去”
丹妮木著臉拿出一團神性靈質。
“啊，你已經吸收我的神軀了？”地魔有些懵逼。
不過祂也非凡人，很快就通過自身的狀態，弄明白事情的緣由。
“好手段，火之創生太強大了，難怪引得諸神覬覦。”地魔嘆道。
融合一定量的地魔神性靈質后，丹妮還真隱約察覺到目標之所在。
它身上散發的波動，能與地魔神性輕微共鳴。
但丹妮第一次嘗試這種感應方式，暫時無法鎖定目標的空間位置，只能一邊向著那個方向快速飛行，一邊熟悉神性共鳴。
“你在地宮時，似乎失去了理智，怎么知曉外界之事的？”她一心多用。
地魔嘆道：“我早年在世界之墜中遭受重創，神魂沉眠，神力外泄，神軀只憑地魔的本能行事。
為了不影響地面萬靈的生存，我離開大陸來到雷島，還修建地宮將自己封印其中。
不過我并沒有與外界徹底斬斷聯系，你吟唱魚梁木的風之歌，能從風中聆聽遠方的信息。
我有土之歌，大地也能為我帶來新鮮的消息。”
“雷島女皇與你什么關系，大家為何叫你大地之母？恕我直言，你似乎非常邪性，像魔多過神。”
地魔沒有羞愧，也不感到尷尬，反而非常坦然地說：“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本就是黑暗世界的魔神。
大家都這樣，只因為你是人類，才會覺得我們的行為很異常。
萬一有一天，你們人類口中的食物，比如雞鴨豬牛，成為與你地位相同的神靈，也會對你的行為感到別扭。”
“唔，這倒也是......”丹妮想到龜丞相的那群小弟。
讓魚幫忙捕魚，捕捉自己的同類供人類食用，似乎很邪惡呀！
“你知道青手加爾斯嗎？他是我的祭司。”
這是個炸雷，讓丹妮震驚了一瞬間，“原來如此，你的土之歌極性，一定與孕育萬物有關。”
“對，我的土之歌極性就是滋養萬靈。”
地魔嘆口氣，繼續道：“我知道人類玉海概述中對我與女皇的描述，它說我與雷島女皇，誕生出邪惡的嬰兒。
這是不對的。
我只是本能地召喚雷島女皇進入地宮，在她子宮內留下神性之種。
等她離開地宮，一旦與自己的丈夫交合，就能誕下蘊含我的賜福的女孩。
女孩會是雷島女皇，擁有國王之血，等她死后，我的神性會帶著她的血脈融入大地，被我吸收，延續我的生命。”
“很邪惡，不愧是黑暗魔神。”丹妮直言不諱。
地魔解釋道：“我并非怕死，像我這樣憑本能茍延，簡直是折磨，是恥辱，但我必須活著。
活著等拉赫......等你出世，或者，等世界徹底失去希望。
結果卻等來一群魔神的刺殺，我還以為老朋友來看我的呢！”
“你沒危機靈覺嗎？”丹妮奇怪道。
地魔無奈道：“我連神志都沒了，腦子渾渾噩噩......而且，我也不精通預言。
比如，我曾以為拉赫洛會吞噬你和救世主，掌握冰與火的力量，成為世界第一神王與最終的救世主。
誰知祂完全不是你的對手。
說實話，我一直把你看成拉赫洛的棋子。
若知道你有今天的成就，我會比老木頭更早將你選為繼承人。
可惜，那時我還預言自己至少能再殘喘幾萬年，誰知連下一紀元的太陽都沒能見到。”
丹妮嘴角抽搐，不知該說什么了。
良久，她又問道：“謀殺你的老朋友都是誰？各自有什么絕招，我該如何防范？”
“那群王八蛋......”地魔滿懷怨念地把幾個帶頭大哥介紹了一遍。
“嗖！”下一刻，丹妮鎖定一個目標，出現在亞夏的一座宮殿內。
“轟！”陰影的亞夏，炸開一朵煙花。
接著，她無視被火光與爆炸吸引來的諸多超凡者，馬不停蹄，又來到破曉山脈......
干掉七個瓜分地魔死亡神性的邪神后，丹妮在黑暗世界的邊界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