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 簡妮與瑟曦,同人不同命

　　綠人組織現存駐地很小，半小時不到就逛完一圈。

　　最后，老松鼠人帶客人來到一棟乳白大理石墻體的兩層小城堡外，對龍女說：“您的先祖曾在這座城堡住過一段時間，就讓穆德與維斯特林家族款待您和兩位白騎士，如何？”

　　“維斯特林？峭巖城的維斯特林？”大熊一驚。

　　“當年四五百個王族，其實一大半都還有血脈傳承，若非安達爾人入侵，現存下來的家族估計會超過八成。”丹妮表情很平淡。

　　比如，戴瑞城的戴瑞，在英雄紀元之前就是國王家族。

　　與其叫國王，稱之為部落酋長更貼切。

　　片刻功夫，一名花白頭發的老嫗急忙從石頭城堡里走出，身邊還有七八個男女。

　　老嫗的貂皮坎肩上還停留一只顧盼自雄的紅睛大烏鴉。

　　這些人并非茹毛飲血之輩，都有中產以上的干凈衣服，面色紅潤有光澤，自信的眼神中不乏傲氣。

　　說到底，千面嶼就在河間與君臨之間，并非什么絕世隱秘的蠻荒之地。

　　島上的人類都穿絲披麻，儀容整潔，待人接物有禮有節，不僅生活無饑寒之憂，幾乎所有人都讀書知禮。

　　甚至有成年男性身穿皮甲，腰懸鐵劍，與外界的貴族騎士沒啥區別。

　　丹妮就在白發老嫗的外袍上看到貴族的徽記，鑲嵌祖母綠的金色王冠，屬于消亡在河間的穆德家族。

　　帶著一家人向龍女王行禮問安后，老嫗介紹自己的家族與姓名。

　　她叫亞絲娜·穆德，今年七十二歲，嫁給一名維斯特林，現在與侄子、侄孫、兒子、孫子孫女一大家子一齊生活。

　　最后，老亞絲娜伸出布滿老人斑的枯瘦手掌撫摸肩頭的大烏鴉，眼神柔和地說：“我與我丈夫都是易形者，這只烏鴉是我丈夫的第二生命，二十年前他死后，烏鴉又成為我的動物伙伴。

　　他很聰明，與森林之子烏鴉一樣通靈，陛下您離開的時候可以帶上他。”

　　丹妮一邊跟著老嫗往城堡客廳走，一邊好奇道：“你知道我用烏鴉做什么？”

　　一般情況下，她不會進入時間之河查看眼前之人的所有信息。

　　那可能會觸動對方的靈覺，顯得不禮貌。對她自己而言，保持“四維人”狀態也太耗費心神。

　　“我們能通過樹木知道外界發生的事。”老松鼠人解釋道。

　　丹妮點點頭，又問：“他是你的丈夫，你舍得與他分離？”

　　“能開啟真正的第二生命，對他也是美好的歸宿。而且，我的年紀也很大了，很快就會回歸母神懷抱。”老嫗笑著道。

　　“島上還有很多大烏鴉嗎？”丹妮問老松鼠人。

　　“出現過很多，但都去了塞外，在三眼烏鴉麾下效力。”

　　撈一筆外快的想法落空，丹妮有些失望。

　　城堡大廳荒蕪，大門緊閉，他們直接從側門去了飯廳。

　　也就百平米左右，沒有玻璃窗，墻壁上的火炬與壁爐保證了亮度，卻讓空氣顯得有些渾濁。

　　老舊的橡木長桌不知經歷多久的歲月，擦拭過一遍，也難掩表面又黑又厚的油污。

　　龍女王坐首席，一把腿腳有些搖晃的金絲楠木高背椅，老松鼠人的位子在她左手第一個，老嫗次之。

　　兩名白騎士先解下披風與劍帶掛在壁爐邊，才在主人家對面坐下。

　　穆德與維斯特林家沒有仆人，除老嫗之外，幾位婦女都去廚房忙碌了。

　　“其實我是簡妮的妹妹，親妹妹。”等待晚宴的時候，老嫗主動與幾位客人拉起家常。

　　“荒石城的簡妮？”杰洛·戴恩之前就有所猜測，可此時依舊十分震撼。

　　“沒想到簡妮殿下來自千面嶼，難怪荒石城的農人都不認識她。”

　　眾所周知，簡妮來自荒石城，在荒野的廢墟中安家。

　　荒石城曾經是河間某個國王的城邦，毀于安達爾人入侵之時。荒廢五千多年，除了殘缺的城墻，什么也不剩下。

　　那樣的環境，完全無法養出發際插滿鮮花、神秘迷人、優雅知性的簡妮。

　　更何況簡妮無父無母、無產無業，連啃老都做不到。如果她是普通女孩，幾乎無法養活自己。

　　即便能憑打獵、耕種活下來，也必然把自己折騰成大手大腳、粗脖子重體味、黃牙齒摳鼻屎的農婦。

　　如何讓龍芙萊王子一見傾心、再見傾國，為了佳人，連王位都不要了？

　　簡妮還自稱是早已滅亡的先民國王的后代，可荒石城毀滅快六千年了，沒封地與家族，有后代也斷了傳承。

　　就像現代隨便從街上抓一個人，問他五千年的祖先是誰，誰能回答得出？

　　而且，荒石城荒廢了，周圍卻還有村落。那里的人都嘲弄簡妮是一個喜歡做白日夢的瘋子，甚至可能是森林女巫。

　　沒人能確定她的來歷。

　　就像雨后的蘑菇，簡妮忽然從地里冒了出來。

　　可即便出身成迷，簡妮還是順利嫁給皇長子。

　　詭異的是，當時的國王激烈反對一陣后，又迅速接受這個兒媳婦。

　　不僅王室接納了她，簡妮進入紅堡后，還很快獲得所有貴族的認可。

　　王室接受她，貴族喜歡她，全國平民尤其崇拜敬愛她。

　　楊錦鯉都還有一大堆黑粉呢！

　　這至少說明一點，簡妮不僅是錦鯉，她的才華、儀態、氣度也一定都達到甚至超越了優秀太子妃的要求。

　　平民的教養能做到？

　　維斯特洛農民連字都不認識。

　　那么，就剩兩種可能了。

　　要么簡妮真的出身不凡，至少中等以上且歷史及其悠久的老牌貴族，要么簡妮參加了Amy姐的太子妃培訓班。

　　好吧，強大如Amy姐，也只能培養出滿足暴發戶天王的女神。

　　太子妃的氣質與能力，很難通過拼包、拼酒店，人為的培訓出來。

　　居移氣，養移體，可不是說著玩的。

　　老松鼠人嘆息道：“簡妮與薇拉從小一起長大，是最要好的一對朋友。

　　嗯，薇拉就是高尚之心現任看護人。

　　舊神的圣地位于高尚之心，那里本來不屬于綠人組織的責任。

　　但安達爾人將高尚之心屠戮一空后，頸澤以南僅剩千面嶼有舊神信徒。

　　于是，每一代都有易形者或森林之子離開千面嶼，去高尚之心守護舊神遺跡、培養山上的魚梁木。

　　雖然高尚之心比所有地區都更安全祥和，但河間民眾一般會避開那地方。

　　因為一直有傳言，被‘弒親者’艾瑞格殺死的森林之子的鬼魂經常在周圍出沒。

　　陛下您明白的，森林之子的鬼魂絕不會在某地停留，要么在動物伙伴體內開啟第二生命，要么回歸天地。

　　從來不存在易形者與森林之子鬼魂出沒人間。

　　偏偏傳言持續了數千年，何故？”

　　“你們在搗鬼？”大熊道。

　　“算不上搗鬼，我們從未傷害一個平民，反而保護進入森林的旅人免受野獸襲擊。

　　爵士能想象普通人在河間發現森林之子的后果嗎？我們只想自保。”老森林子搖頭嘆息。

　　就這說話的功夫，已經陸陸續續有換上新衣服的綠人來到穆德的城堡。

　　他們向龍女王行禮，然后男人與年長的老人加入客廳的交談，年輕婦女去廚房幫傭。

　　不僅有人類，還有換上新鮮蔓藤衣服的森林之子與光著身子的古靈精怪，他們提著松子、水果干、酒葫蘆與花斑鱖魚等做禮物。

　　最后飯廳坐不下人了，一群婦人和少女又把布滿灰塵的主廳打掃一遍，讓所有人都轉移過去。

　　“千面嶼很少舉行室內宴會，也沒有外賓到來，所有城堡的主廳都荒廢了，沒人力進行日常管理。”簡妮的老妹妹歉意地說。

　　其實之前三十一根魚梁木撐起的圣廟，就很適合搞宴會活動，奈何對舊神信徒而言，在神木林舉行宴會是一種褻瀆。

　　就連信仰七神的安達爾人，也不會在神木林舉辦宴會。

　　“上次有外人來千面嶼，還是六十年前，簡妮與她的丈夫鄧肯王子，新婚后來這里住了兩個月。”

　　老松鼠人又繼續之前的故事：“簡妮與薇拉是一同離開千面嶼的，兩人不愿分離是一個原因。

　　更主要的是，薇拉擁有綠之視野，尤其精通預言。

　　簡妮還未成年時，出于少女心性，曾悄悄央求薇拉幫她預言未來的夫君。”

　　“啊，簡妮早知道自己要嫁給鄧肯王子？”大熊驚呼道。

　　“不知道是鄧肯，只確定她會在荒石城遇到真愛。”老松鼠人苦澀搖頭。

　　“預言其實是對命運的一種選擇，未來不定，本有很多可能，頂級的預言家卻可以通過觀測，來確定被預言者的命運。

　　而綠人組織又是最受母神眷顧的一群人，在千面嶼，從來不缺少擁有綠色之夢的高級易形者。

　　為了不對命運之河造成難以預測的影響，千面嶼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禁止綠之夢幫其他人預言。”

　　“高尚之心的薇拉可沒半點顧忌，一壺價值一枚銅板的劣酒，能從她那換一籮筐預言。”丹妮吐槽道。

　　“她小時候嘴還比較嚴的，”老人尷尬笑了笑，“簡妮求了她許久，薇拉才在潛意識中，幫好友選了最美麗、最夢幻的一個未來。

　　——簡妮將在最美好的年華遇到最英俊、最高貴、最正直勇敢的王子。他們情投意合、心靈交融，她的愛情將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在遇到他后，她會永遠生活在笑容與鮮花中，直到死亡降臨的那一日。他們會手拉手，同時離開人世，臨死的那一瞬，也不會感受到痛苦，只有滿足與幸福。”

　　“這，似乎完全實現了？”杰洛·戴恩又驚又駭。

　　“簡妮離開千面嶼后，主動與薇拉分離，就是為了在荒石城等那位王子。”丹妮感慨萬分，“她等到了，一切都如預言中一樣。”

　　“結局似乎不怎么美好吧？”大熊道。

　　杰洛搖頭道：“盛夏廳大火時，他們已經在一起幸福生活了20年，幾乎算一輩子。一生美滿，同生同死，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這話連丹妮都沒法反駁，簡妮兩口子被燒死在盛夏廳時，都快四十了，什么福都享過了。

　　“高尚之心鬼魂為簡妮的預言更像一種祝福，就像古靈精怪的三個愿望。”黑暗之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