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熬

　　守衛臨冬城的意義何在？

　　它是史塔克的族堡，對七國人民、對龍女王、對二鹿有特殊意義？

　　它擋住異鬼南下的唯一途徑？

　　都不是。

　　別說丹妮與二鹿了，就連珊莎，也并不在意臨冬城被異鬼暫時占了去。

　　只要保存史塔克的有生力量，就有機會收復家園。

　　毫無疑問，珊莎這種想法很理性，也很正確。

　　所以，臨冬城本身并無特殊意義。

　　臨冬城的確正好擋在國王大道上，背后有賽文城、托倫方城、白港那樣的大伯爵領，更有通往南方的唯一陸上道路——頸澤。

　　但異鬼也能繞過臨冬城。

　　所以，臨冬城也沒有必守的戰略地位。

　　那么，丹妮與二鹿為什么愿意來守臨冬城呢？

　　很大可能，異鬼王會出現在臨冬城下。

　　臨冬城是異鬼南下遇到的第一大城、第一座大量人類駐守的防守要塞。

　　異鬼不是三百年前的征服者伊耿，征服維斯特洛對它們沒意義，殺光活人才是異鬼的目的。

　　而丹妮、二鹿、詹姆、獵狗、狄肯等人來臨冬城，目的也很單純：殺異鬼，殺異鬼王。

　　也即是說，守衛臨冬城的目的不是“守衛”，而是盡量消滅異鬼、尸鬼的數量。

　　如果能斬殺異鬼王最好。

　　所以，丹妮打開城門，讓異鬼來送死；所以，城墻上的守軍故意放下木梯，讓尸鬼爬上來，一個個削死、捅死。

　　其實，放木梯的戰術也是丹妮想出來的。

　　臨冬城有內外兩層城墻，外城墻24米，中間一條干涸護城河，內墻30米高。

　　之所以修這么高的城墻，是因為北境冬季積雪太厚，平原上也能有七八米深，到了擋風的城腳下，可以堆高十五米。

　　可既然知道異鬼來襲，臨冬城守軍不可能不去鏟平城外積雪。

　　等龍女王到來，還專門派三條巨龍把臨冬城外百米方圓的積雪全部燒融成水，流入邊上的白刃河。

　　如果沒有木梯，會出現兩種可能：第一，尸鬼上不了城墻，便只會呆呆站在城外，不去攻城。

　　人類想盡快終結長夜，想清理干凈越過長城的異鬼尸鬼。

　　如果異鬼大軍一直站在城外與城墻上的人對峙，對人類其實是不利的。因為人類戰士需要休息，有精神壓力，而尸鬼永不疲憊，也不需要進食。

　　更有可能，一部分尸鬼對臨冬城圍而不攻，另一部繼續南下。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當然，異鬼并非喪尸，它們屬于亞人種，有很高的智慧，特別是現場有異鬼王存在。

　　眼見城墻太高，它們可能會壘土攻城。

　　以尸鬼的數量與行動力，把城墻填成一道坡，也不是難事。

　　畢竟，算上外城墻，臨冬城也才三百米寬，五百米長，不到兩公里的周長。

　　挖兩千多米的河道才到少工時？

　　與其被動等待異鬼出招，不如主動為尸鬼大軍提供攻城通道，死亡通道。

　　4歲的奧貝娜能在第一次面對尸潮時，憑手中長矛捅死十五個騎士級尸鬼，四十多個有手有腳的普通尸鬼，甚至有信心完成百人斬。

　　臨冬城一萬八千士兵，如果都完成百人斬，那尸鬼數量再多，也夠不住幾次消耗的。

　　如果異鬼笨一些，一直圍著臨冬城耗，說不得不用挑戰異鬼王，也能殺光異鬼與尸鬼。

　　這是最美好的愿望，高大城墻只能降低活人與死人戰損比，尸鬼死得多，城墻守軍也有損失。

　　比如，4歲娃娃臉的小沙蛇，就因為借著木梯戰術的優勢，連殺5名騎士尸鬼，心中對尸鬼大軍有了輕視之意，立刻就被教做人......鬼。

　　因為劇烈運動太過燥熱，小沙蛇掀開面甲透氣，還把腦袋探出墻垛外觀望——之前被捅死的身穿全身鎧的騎士，從攻城梯滾落，把下面的尸鬼也帶了下去。

　　結果一柄冰劍從下方尸鬼群中飛出，如閃電洞穿娃娃臉的左眼，直接貫穿她的顱腔，從后腦勺穿出。

　　將其瞬間殺死。

　　強大的動能甚至帶著她的尸體，向炮彈般往后飛了四五米，撞倒充當侍從的沙蛇大姐。

　　“不，奧貝娜！”奧芭婭倒在墻角，身上壓著妹妹的尸體，痛苦哀嚎。

　　可異鬼既然已經出手，自然不會只丟一柄冰劍。

　　“嗖嗖嗖——”就見三道灰紅色影子在木梯上如履平地，迅速躍上城墻。

　　而這只是開始，就像尋到堤壩破口的洪水，更多的異鬼向這段失守的城墻匯聚而來。

　　可惜木梯戰術已經考慮到此時的情況。

　　城墻除了頂上的墻垛，在中間位置還修建有瞭望孔，碗口大的孔洞。

　　每一架木梯都搭在有瞭望孔的那節城墻上。

　　木梯戰術允許，甚至鼓勵少量異鬼突破到城墻上，但數量不能太多，否則城墻真有失守的危險。

　　所以，當城墻上的人感到吃力時，守在瞭望孔邊上的守軍會丟下一小瓶野火彈。

　　真的非常小瓶，也就半斤左右。

　　“轟——”當耶歌蕊特疾呼野火彈時，娃娃臉駐守的木梯下響起一聲激烈爆炸，綠色火焰騰起四五米高，這段城墻都被映得綠油油的。

　　“嗷”綠焰中木梯焚燒，木梯下累積的六十多具尸鬼尸體如潑了汽油般被引燃，紅綠火光中，一個異鬼浴火焚身，凄厲哀嚎。

　　尸鬼不能叫，但異鬼是“活人”，能說話，能感受到痛苦。

　　大片大片白霧從它身上散發出來，讓尸體、木梯燃燒的普通火焰漸漸虛弱，可黏在異鬼身上綠色野火依舊熊熊燃燒。

　　城墻根的火光，紅消綠盛。

　　正準備爬梯子的小股異鬼部隊被阻攔，甚至直接死了一個，已經跳上城墻的三個異鬼也沒好下場。

　　它們打了娃娃臉與沙蛇大姐一個措手不及，甚至有一個白鬼一步跨出，來到奧貝娜尸體前，握住冰劍劍柄，就要用力下壓，把下方的大姐奧芭婭洞穿。

　　可周圍已經圍來二十多名手持厚實橡木盾的士兵。

　　比農村廚房里的老砧板還厚的橡木盾，后面還加了幾根阻擋劈砍的橫杠。

　　二十多名巨盾手，硬是把三個異鬼頂翻在地，然后刀砍矛戳，淡藍色冰水在城墻石道上流淌......

　　“不要傷害她，她是我妹妹！”

　　正當盾牌手回過頭，按住瘋狂撕咬奧芭婭喉甲的奧貝娜時，亞蓮恩走過去擋住舉起龍牙刀，欲要朝其頸脖劈砍的耶歌蕊特。

　　“她曾經是你妹妹，現在它是尸鬼，這就是長夜！這就是死人之災！”耶歌蕊特粗重的呼氣聲從面甲縫隙透出。

　　“嘎嘣嘎嘣......”亞蓮恩低下頭，就看到被自己護在身后的奧貝娜張大嘴巴，啃咬她的鐵靴。

　　她嬌美的娃娃臉失去紅潤與光澤，變得蒼白黯淡，左眼血糊糊一個大窟窿，右眼漂亮棕色眸子閃爍藍光。

　　即便被盾牌手按住手腳與后背，她也別扭地轉動脖子，對活人咬牙切齒。

　　——她真成了活死人，與城外那無窮無盡的尸鬼一樣。

　　想到這兒，多恩公主心里一痛，不自覺流下淚來。

　　從地上爬起來的大姐奧芭婭跪在小妹身前，哽咽道：“對不起，奧貝娜，大姐沒保護好你。”

　　另外兩個沙蛇也沉默流淚。

　　耶歌蕊特撇撇嘴，風輕云淡地勸道：“別哭了，她信七神，還帶著贖罪卷，這會兒已經去了七神天堂，你們該高興才對。”

　　“嘎——”三個沙蛇與亞蓮恩皆氣息一滯，不哭了。

　　“奧貝娜真去了天堂？”亞蓮恩喃喃望天，似乎想看到接引妹妹靈魂的天國。

　　“殺異鬼，上天堂！”耶歌蕊特舉著龍牙刀高呼。

　　亞蓮恩心里好受了很多，轉身蹲下，手起刀落，龍晶匕首刺入右眼窟窿，激烈掙扎的尸體瞬間僵直松軟。

　　“奧貝娜去了天堂，我們早晚會與她團聚。”她對幾個姐妹道。

　　盾牌手散開，耶歌蕊特往城外看了一眼，見綠光漸漸弱小，問道：“火快熄滅了，要不要再放一架木梯？或者，你們回城堡休息？”

　　“不，我們要殺異鬼！”三個沙蛇與亞蓮恩異口同聲道。

　　戰斗繼續，尸鬼繼續順著木梯往上爬，間或有異鬼混在其中，突襲暗算，意圖搶奪城墻。

　　很快，三個小時過去。

　　這段時間，尸鬼殘尸堆積如山，城墻守軍也死了不少。

　　他們多數與奧貝娜一樣，剛開始帶著敬畏的心與死人交戰，漸漸的，殺的尸鬼越多，他們心中的敬畏漸消，大意之下，被沖上來的異鬼強殺。

　　像奧貝娜那段城墻還好，因為知道沙蛇與亞蓮恩的身份，守護在她們身邊的盾牌手皆為正牌子騎士，力量足，技術好。

　　有其它方向的城墻，盾牌手為野人戰士，勇猛有余，技巧與經驗不足，導致盾墻防護不嚴，讓異鬼沖出包圍圈，傷亡慘重。

　　開戰六小時后，黎明破曉之時，東方天空依舊一片黑暗。

　　城墻上守護木梯的將士輪休了一茬又一茬，城門口，龍女王依舊沒有下班。

　　不過她身前的盾墻小了九成，只剩四個無垢者舉盾半蹲在地，護在女王身前。

　　剩下三十六個無垢者也沒離開太遠，就在城門后邊甕城里，靠在小白身邊睡覺。

　　呃，沒錯，他們就在戰場邊睡大覺。

　　小白趴在地上，腦袋伸進城門洞，在龍女王頭頂火球縮小到快熄滅時，立即支援一波龍炎。

　　臨冬城固然天寒地凍，但小白是巨龍，身上散發灼熱炎力，貼著他的身體睡覺，比開暖氣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