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北境議會對卡霍城的判決。”
燒完主堡,大黑大大方方立在濃煙裊裊的城門高塔上,面向城外小鎮,把二鹿主導的北境諸侯議會的決定告訴給城堡內外所有人。
這一次,他并沒再宣揚自己是死亡之翼,或其他什么。
這種嚴肅到殘酷的場合,丹妮也沒心思搞那些噱頭。
很干脆地燒城,很干脆地宣判罪行,很干脆地離開。
喔,離開前他還用爪子抓走了旗桿上的殘尸,麻臉騎士的腦袋與軀干。
“總算過去了。”看著黑龍縱身躍入灰暗的天幕,扶著妻子的賽貢長舒一口氣。
他沒死。
殺掉麻臉騎士并將其懸尸示眾后,賽貢便猜到臨冬城的反應一定會很激烈。
他也的確需要用臨冬城的壓力,逼迫卡霍城上下團結一心。
臨冬城的壓力,不會讓卡霍城百姓造他的反。
長夜漫漫,一次獻祭只維持一年,即便卡霍城的人殺了他賽貢以安撫臨冬城,可第二年他們還是得獻祭寒神。
而臨冬城距離卡霍城直線距離就接近一千五百公里,太遠了,連翼龍投彈都難,提著火油彈飛行太累。
也就是說,能給他們帶來懲罰的,只有龍女王的巨龍。
也因此,賽貢早就對巨龍燒城有所防范。
比如,悄悄把自己一家安排到后院地窖中。
比如,將城堡里的物資轉移,將城堡地下樓層的糧庫封存。
比如,安排北境人替換瑟恩人駐守城墻,以血仇凝聚人心。
“巨龍來的速度太快,就好似我剛殺掉烈焰紅心騎士,臨冬城就知道消息,這不正常......”
賽貢疑惑片刻,忽然瞳孔收縮,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易形者!該死,昨晚史塔克的易形者烏鴉一定在卡霍城。幸虧,烏鴉沒一直留在城堡。”他后怕道。
如果史塔克知道他做了準備,那......
至少巨龍可以找到他一家的藏身地,然后龍炎叫花雞......
“烏鴉會不會再飛回來,檢查卡霍城的情況?”亞麗·卡史塔克擔憂道。
賽貢重重點了幾下頭,眸光陰冷道:“只卡霍城獻祭寒神,太顯眼了。也許,我該向另一位北境之王效忠。”
“另一位北境之王?”亞麗面色大變,“你是說,盧斯·波頓?”
呃,老剝皮還沒死。
老剝皮與小剝皮雖是父子,但在四王之戰后,他們兩個成了具有封地與爵位的“獨立貴族”。
臨冬城屬于小剝皮,他是臨冬城伯爵,繼承史塔克的族堡與封地;老剝皮盧斯·波頓由恐怖堡伯爵晉升恐怖堡公爵,繼續統領波頓家祖傳封地。
他們是父子,但他們可以算分家了。
所以,等小剝皮與假艾莉亞結婚,等二鹿被小剝皮打敗,盧斯波頓就帶著自己的人馬回老家了。
盧斯·波頓不是臨冬城的主人,小剝皮才是。
就像此時的河間,首府奔流城歸艾蒙·弗雷,他老爹瓦德·弗雷依舊是攣河城領主。
《權游》中,因為老剝皮的老婆胖瓦妲生了個兒子,小剝皮擔心弟弟搶走自己“波頓家繼承人”的身份,所以先殺老剝皮,再將后媽與弟弟送入狗舍,被獵犬分食。
這段劇情成全了小剝皮的兇名赫赫,卻嚴重侮辱了老剝皮的智商——盧斯·波頓早知道私生子什么德行,看穿了他的心肝脾肺腎。
除非他自己愿意,壓根不會給拉姆斯傷害小兒子的機會。
別說胖瓦妲生一個兒子,即便她生一窩金鳳凰,而別想動搖拉姆斯·波頓對臨冬城的繼承權。
小剝皮能成為臨冬城“合理合法的”主人,只因為他娶了“艾莉亞·史塔克”。
史塔克男丁絕嗣,珊莎是謀殺國王的通緝犯,二丫便成為臨冬城唯一合法繼承人,誰成為她的丈夫,就能從法理上繼承臨冬城。
就像伊耿統一七國的征服者之戰,風息堡杜蘭登家族男丁絕嗣,奧尼斯·拜拉席恩娶了末代風暴王的女兒,才將風息堡改姓“拜拉席恩”。
就像賽貢娶了亞麗,將卡霍城改姓“瑟恩”。
當然,這并非是說小剝皮對弟弟沒殺心,畢竟,恐怖堡公爵的頭銜,他肯定也想要。
只不過,小剝皮沒必要使用那么激烈的手段,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弒親者。
就像他殺自己嫡親哥哥時,用毒的手段高明得嚇人,大家有所懷疑,卻一點證據也無。
直接弒父,他怎么對手下封臣與七國貴族交代?
毫不掩飾地殺死后媽與弟弟,真以為弗雷家吃素的?
所以,老剝皮沒如《權游》劇情那樣,窩囊地死在兒子手里。他的老婆、小兒子,也都活得好好的。
所以,賽貢有了拉他下水的想法。
“無論如何,盧斯·波頓也是鐵王座認可的北境公爵,我該給他寫一封效忠信。
聽說,他的弗雷夫人剛為他生了個兒子......異鬼也差不多到恐怖堡城下了吧?
盧斯·波頓與恐怖堡會取代我們,成為龍女王眼里最大的靶子。
而且盧斯·波頓也不笨,他一定會告訴其他貴族,自己是如何保住恐怖堡的。
如此,臨冬城那些大人物就再也沒心思關注我們了。”賽貢眸光晦暗,陰惻惻地說。
亞麗瞪大眼睛,呆呆看著自己丈夫,“那樣,北境就真完了。”
“上一次長夜持續了整整一代人,你認為北境能堅持一代人嗎?”賽貢幽幽道。
“可是,如果異鬼太多,救世主無法終結長夜怎么辦?”亞麗擔憂道。
“你以為上次長夜,就沒人獻祭寒神?告訴你吧,在塞外獻祭寒神甚至是眾所熟知的習俗。”賽貢苦笑搖頭。
“而且,你也見過了,龍女王會飛,她竟然會飛啊!亞梭爾亞亥肯定不會飛,也沒巨龍,這說明什么?
說明龍女王遠比亞梭爾亞亥更強,完全不用在意我們為她增添的那點小麻煩。”
賽貢信心十足,無論他此時在絕望中都做過什么,他對未來都充滿希望。
長夜總會被救世主終結,他只要堅持熬下去,總有再見到太陽的那一天。
“救世主不是史坦尼斯嗎?我聽說丹妮莉絲陛下否定自己是亞梭爾亞亥轉世。”亞麗疑惑道。
“史坦尼斯還堅持自己是七國之王,可他是嗎?”賽貢一臉不以為然。
亞麗被丈夫的信心感染,開始擔憂起未來的事,“如果長夜結束,龍女王搞大清算,我們怎么辦?”
“卡霍城距離長城也不遠,我會在長夜結束前主動披上黑衣。披上黑衣,前罪盡消。”賽貢淡笑道。
“能行嗎?”亞麗還是擔憂。
“呵呵,真等到長夜終結的那一天,天下幸存者,何人不通鬼?正所謂法不責眾,她再狠,還能殺光所有人?
再說了,我也不怕死,只要你活著,我們再生幾個寶寶,只要你們好好活著,瑟恩家族傳承下去,我什么都不怕!
退一萬步講,即便救世主真搞最嚴酷的大清算,等她清算南方人時,我們可以悄悄帶領族人越過長城,去塞外當自由民嘛!”
見丈夫已有通盤考慮,亞麗徹底放下心來。
“嗯,我會再為你生幾個兒子。”
“不,我要女兒,諸神保佑,都生女兒吧!”賽貢澀聲道。
恐怖堡距離卡霍城只幾百公里,信鴉一個下午就能飛到。
傍晚時分,盧斯波頓就收到賽貢的效忠信。
信中的內容異常“誠懇”,賽貢把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詳細說明一遍。
包括如何發現異鬼蹤跡,如何抱著兒子進入森林,如何完成獻祭,異鬼大軍又如何迅速退走 好像一份說明書。
“賽貢·瑟恩,有點意思!”盧斯·波頓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沒有激動,沒有興奮,沒有勃然大怒。
“可惜,你太小瞧我了。”他將信紙緩慢折疊,放入一個空信封,然后伏案書寫另一封信。
“嗚嗚嗚”胖瓦妲就在他對面軟榻上哀哀哭泣。
“別哭了,你還年輕,我也還有能力,未來你會生下很多孩子。”嘴里說著安慰妻子的話,盧斯波頓的眼神依舊淡漠如冰。
在賽貢的信箋送來之前,恐怖堡公爵已經完成獻祭儀式。
賽貢的確小瞧他了,波頓家族的歷史與史塔克一樣長,都經歷過上一次的長夜,能不知道獻祭異鬼的方法?
還需要一個塞外野人提醒?
人家早洗干凈兒子,就等異鬼太君上門領取啦!
“可是,龍女王燒了卡霍城”胖瓦妲瞪著弗雷家特有的水汪汪的藍眼睛,懦懦道。
瓦妲·弗雷雖胖得像一顆粉紅色的球,但她并不蠢笨,反而受過完整的貴族教育,能讀能寫能思考。
“所以呢?只有異鬼才知道現在多少貴族獻祭過寒神,龍女王能燒掉整個北境嗎?”盧斯波頓光滑的臉頰無一絲情感波動。
“恐怖堡不一樣,我們是史塔克的敵人。賽貢沒安好心,也允許會告訴臨冬城,說我們也”
對目前北境的形式,胖瓦妲也有自己的判斷。
盧斯波頓放下筆,將信紙上墨跡吹干,慢條斯理地折好,塞入之前那個信封,蠟封,按下族徽印記。
又喚來仆人,吩咐學士將這封信送去君臨。
忙完這一切,他才輕聲慢語對妻子道:“記住你母親的姓氏,遇到龍女王,立即告訴她,你親舅舅是誰。
無論我做過什么,她都不會動你和你孩子一根毫毛。”
“我舅舅瓊恩·戴瑞,威廉·戴瑞?(ps)”胖瓦妲若有所思。
賽貢有自己的盤算,甚至考慮到長夜之后的大清算;盧斯波頓也有自己的安排,也考慮到長夜之后的七國局勢。
之前他娶胖瓦妲,完全是因為她胖。
嗯,瓦德·弗雷許諾,只要盧斯愿意娶一名弗雷,他就送等同新娘體重的銀子做嫁妝。
現在,他又發現胖瓦妲的身份是何等特殊。
波頓家一定能從這波長夜中挺過去。
盧斯·波頓信心十足。
“呱呱呱”一只大烏鴉從公爵寢室的窗口飛過,腿上正綁著一根信筒,里面有恐怖堡主人的信,和賽貢給他的信。
它們將在幾天后落在瑟曦,或攸倫手中,不久之后,信中的部分內容會如同瘟疫病毒,迅速在維斯特洛蔓延開。
也許,不止維斯特洛。
這是席卷世界的病毒。
它來自人心,也感染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