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離開維斯特洛,進入狹海投影出的死亡世界——前方那條急速流動的灰霧之河。
丹妮眼前一花,就發現周圍景色大變。
預想中的灰色濃霧并沒出現,她上方為一片片厚重的烏云,腳下為浪濤滾滾的灰色浪濤。
試著走一步。
沒有之前的如魚得水,她遇到了阻力。
就像從平地上躍入及腰深的泥潭,而且泥潭越來越深,每一步都比之前更艱難。
她能感覺到,只是簡單穿行在死亡世界,消耗的神力還不算多,但如果要使用死神的神術,比如將周圍亡靈召喚到自己身邊,神力消耗會非常恐怖,效果卻不如在維斯特洛一半好。
越遠離維斯特洛,受到的阻力就越大,神術效率越低。
“死亡世界還真奇妙。”丹妮呢喃。
沒多久,她與影魔在狹海中央相遇。
說狹海也不對,此地對應的現實世界應該在卡霍城與布拉佛斯之間的顫抖海。
“那個罪惡的瀆神者呢?”影魔怒喝道。
牛頭蛇身的影魔有十米高,而陌客丹妮也就一米七出頭,身材相差非常懸殊。
“我的小弟呢?”可她的聲音并不比祂小。
影魔瞪大牛眼,冷冷看著她,舉起右爪,手掌攤開,露出一叢長在掌心的靈魂之花。
那模樣,就好似每一個靈魂都是一根毫毛,長在祂毛絨絨的虎爪上。
“女王陛下,救我。”
“陛下,我好苦!”
“女王,憐憫,慈悲啊!”
老黑人與一眾龍之母衛隊的軍官一起嚎叫哀求。
忽然,陌客丹妮身形極速后退,暴怒道:“好奸詐的邪神,竟敢埋伏我!”
影魔臉上的譏笑凝固,失聲道:“你怎么發現的?”
說完,祂就化為一道流光,以更快速度向陌客丹妮追過去。
眼看就要追上,可下一瞬,驟然后退的陌客猛然停住,膨脹成一只大烏鴉,展翅向影魔眼睛撲去。
看到鴉喙上璀璨的火光,影魔連忙閉眼,還下意識把右手擋在面前。
“呱呱呱——”烏鴉卻順勢啄在祂手腕上。
“轟!”一向只有黑白二色的死亡世界,爆發一團黑紅火光。
“嗷——”明明那么高大威猛的影魔,竟一下子被小小烏鴉啄斷右手。
嗯,兩人皆為靈體,體型大小沒意義,但丹妮開著“火鴉高達”,影魔只單純自己的神魂念頭。
論靈魂質量,丹妮差了祂一大截;論體量,她完爆祂。
加上火鴉火元素精靈的本質,陌客可以使用龍炎神術,單打獨斗,影魔還真不是她對手。
“救我!”
“女王救我!”
毛爪上的亡靈狂喜大叫,好似面條人一般,紛紛無限伸長脖子,向大烏鴉纏繞過來。
“呱!”烏鴉啼叫,回應眾小弟靈魂的不是“你們得救了”,而是恐怖的滅魂一擊。
“嗷嗚——”亡靈面孔扭曲,表情猙獰地哀嚎。
“為什么?”老黑人伍德雙眼赤紅似鬼,悲聲質問。
“轟——”丹妮沒有回答他,幾乎沒有停歇,滅魂一擊后就是熊熊圣母龍炎。
烏鴉好似成了噴火龍,噴出一片海洋般的圣潔白焰,將斷掌上的靈魂全部覆蓋。
“噼里啪啦!”好似油鍋炸糞坑里撈出來的肥蛆,亡靈們腸穿肚破,魂體消融,從靈魂深處散發一股焦臭腐敗的氣息。
他們壓根不是人,從進入影魔神域開始,就成為影魔的仆從。
就像七神信徒進入天堂后,成為圣母的羔羊一般。
“你好狠!”普通人的亡靈在烈焰與賦靈中魂飛魄散,老伍德是超凡者,還勉力堅持了一瞬。
就在那烈焰焚身的一瞬間,他的靈魂向龍女王發出深深的詛咒:“我詛咒你!我生前為你盡忠,為你效死,你竟一點不顧念舊情!
就因為你教的狗屎大巫師靈魂絕技,我才突然殞命。
生前留下的幾十萬金輝幣都沒來得及處理,一定被你貪墨了吧?
我詛咒你,終有一日,你會落入偉大拉赫洛手中,我詛咒——”
“唉,如果不是為了讓你們解脫,我何必冒險來狹海?”陌客丹妮語氣復雜,“你詛咒我,我卻不怪你,因為我明白此時的你已被拉赫洛徹底侵蝕。
就像你說的,你生前為我盡忠效死,我該幫你脫離苦海。”
“不,這是我的天堂!”伍德的老臉在烈焰中融化。
“對了,你留下的遺產我分文未取,全部交給你生前最好的朋友博格巴了。”丹妮忽然道。
“嗷,我詛咒你,我還要詛咒博格巴,他明明知道我在瓦蘭提斯養了小——轟!”
最后一句詛咒未說完,老伍德便化為一串與黑太陽(東海望影魔的神魂)同類型的灰黑色靈質,徹底魂飛魄散。
燒光所有亡靈,丹妮嘆口氣,也松了一口氣。
“桀桀!忙完了?你忙完了,就該我們了。”影魔獰笑道。
就在大烏鴉火燒斷掌的時候,牛頭蛇神怪避開熊熊烈焰,后退幾步。
而在祂邊上,緩緩浮現另一道身影。
一個身披白色寬大帆布“西裝”的矮個女人。
嗯,臟污的灰白船帆剪裁的寬大衣服,看起來像小女孩偷穿爸爸的西服。
海草一樣的亂發,慘白的面孔,五官還算精致,但她的嘴巴、鼻孔、眼簾皆被粗硬的鐵線緊緊縫合,不露一絲縫隙。
“你是淡月處——女?”丹妮驚疑道。
光腿西裝女人的形象太鮮明,丹妮只看一眼,就從記憶中尋到相應的神靈。
淡月楚女,水手們祭拜的海上死神。
據說,她不僅嘴巴與眼睛被線縫合,連下身也也因此,所有人都相信她是絕對純潔的楚女。
在維斯特洛,淡月楚女名聲不顯,但厄索斯沿海貿易城邦,都有祂的寺廟。
理所當然的,無面者也在黑白之院為祂準備了神像。
“嘩啦啦!”光腿西裝女向大烏鴉伸手一點,灰色的海水立即上升,在三位死神頭頂形成一層弧形穹頂。
丹妮直覺自己好似落入蛛網的蝴蝶,全身都被束縛,想動彈一下也難辦到。
“活得不耐煩了!螻蟻一般的小小半神,敢參與巨龍的戰爭?”大烏鴉發出尖銳啼叫。
“大海是我的領域。在這里,我才是巨龍,你是螻蟻。”淡月少女第一次開口說話。
祂的靈魂之音就能一枚穿了線的縫衣針,要把聽者的靈魂也縫合成祂那副鬼模樣。
見大烏鴉被困住,影魔也沒立即上前攻擊,反而好奇道:“這里是大海,是淡月楚女的領域,你怎么發現祂的蹤跡的?”
如果大烏鴉只咬斷祂手臂燒人,祂可以猜出她之前高喊“邪神敢埋伏我”,是在故意咋呼人。
但她往后退走的那段距離,也恰巧避開淡月楚女的埋伏圈。
假如她不跑,這會兒已經被拖入淡月楚女的神國中了。
“你一個邪神,怎么可能老老實實遵守約定?既然敢來與我交換人質,肯定有埋伏。”
丹妮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完全忘記自己壓根就沒把理查德靈魂帶來的事實。
影魔牛臉扭曲,一指大烏鴉,爆喝道:“弄死她!”
可言未了,都不等兩個邪神有所行動,大烏鴉動了。
“呱——”她仰天啼叫一聲,滅魂一擊發動,遲緩兩邪神的瞬間,大烏鴉猛然膨脹成一枚熊熊燃燒的大火球。
“我要自爆,我要和你們同歸于盡!”
大火球如引爆的核彈,剎那無限膨脹。
“轟!”
爆了。
她真的爆了。
26只火精靈與陌客丹妮的那枚念頭一齊自爆。
別看火精靈個頭小,但他們體內的火魔力幾乎有丹妮的一半。
說到底,火精靈的前世可是修行數百年、甚至幾千年的森林之子啊!
如此恐怖魔力瞬間自爆,那威力 淡月楚女與影魔只來得及露出恐懼的神情,就被無盡火光淹沒。
死亡世界的狂暴魔力波動,甚至干涉到現實世界。
寡婦望。
清晨時分。
菲林特家的城堡,忽然塔樓上傳來一陣驚喜的大喊:“太陽出來啦,快看,東邊的大海升起一輪太陽。”
“太陽真出來了,難道長夜已經結束?”菲林特伯爵夫人伸出手,想要觸摸那一縷投射而來的紅光。
她真的抓到了陽光,溫暖的觸感不會錯。
就在東方顫抖海,一輪暗紅大日突破重重海霧,一舉清掃籠罩寡婦望多日的昏暗陰冷。
幾個月來,眾人再一次感受到來自天空的溫暖和光明。
可惜,歡樂的時光總是那么短暫,很快,寡婦望中的貴族與仆人們再次陷入絕望。
“啊,太陽在熄滅!”他們哀嚎。
顫抖海投影的死亡世界。
低沉的黑云,波濤洶涌的海面,似乎一切都恢復原樣。
只不過影魔已經失去蹤跡,別看祂形巨大,其實僅過來一枚神念,直接在大爆炸中灰飛煙滅。
倒是淡月楚女,像被熊孩子扯破的布娃娃一樣,頭發燒光,鼻子眼睛嘴巴燒融成一盤打翻的調色板,渾身皮膚焦黑潰爛,胸腔甚至露出慘白的肋骨和砰砰跳動的漆黑心臟。
祂來的是本體。
就像陌客丹妮能把99的身體隱藏在死亡世界一樣,縫櫻怪也能肉身進入死亡世界。
可祂只能將身體的七成拉入死亡世界,差了陌客丹妮一大截。
不過也幸虧只七成,否則就直接被炸死在死亡世界了。
“好恐怖,這就是紀元之子的實力與氣量嗎?一言不合就自爆,都不掙扎一下?”淡月楚女飄浮在洋面上,聲音中有難以掩飾的恐懼。
“我自爆,只因為自爆是我的招數之一,與氣量什么的,沒一點兒關系。”陌客丹妮得意洋洋的聲音在半空響起。
一點又一點的“墨水”在四面八方廣袤空間浮現。
突然出現的墨水又迅速往中心匯聚。
就好似爆炸場景的回放。
“呱”在淡月楚女驚恐的“注視”下,那一團墨水暈開一只大烏鴉。
“不——”